此詩的開頭卻只從壹件不起眼的折戟寫起。這壹只與古代戰爭有聯系的折戟,很自然地引起後文對歷史的詠嘆。凡是在歷史上留下過蹤跡的人物、事件,常會被無情的時光銷蝕掉,也易從人們的記憶中消逝,就像這鐵戟壹樣沈淪埋沒,但又常因偶然的機會被人記起,或引起懷念,或勾起深思。正由於發現了這只折戟,使詩人心緒無法平靜,因此他要磨洗並辨認壹番,發現原來是“前朝”——三國赤壁之戰時的遺物。這壹場決定了三國鼎立局面的重大戰鬥,英雄雲集,何等壯偉。“認前朝”又進壹步勃發了作者浮想聯翩的思緒,為後二句論史抒懷作了鋪墊。全詩最精彩的,當然是久為人們傳誦的末二句。這二句是議論。“認前朝”,本來可以寫對這場戰爭的回顧,但是他省略了,所以不是緬懷,不是描述,也不是壹般的歷史評價,而是直接的對歷史結局提出自己的評判。他不以成敗論英雄,對戰爭的壹方——曹操提出了有異於史家的評價。他認為歷史上英雄的成功都有某種機遇。他在壹個更高的層次觀察、思考著歷史,頓使詩歌平添壹種更上壹層樓的氣概。不直言戰爭之勝敗,而說“銅雀春深鎖二喬”。用壹“鎖”字,重臺密閣,更加重了藏嬌之意。試想英雄如曹操者,於橫掃天下勝利之後,擁江東二喬於銅雀臺,弦歌艷舞,以享受纏綿之春色,當是何種得意氣概。寫設想中的東吳敗亡,不言河山破碎,生民塗炭之類,而拈出“二喬”入魏以暗喻,同樣把東吳領袖人物之風流儒雅的風神傳遞出來了。但是杜牧之寫史論,除了為表現出非凡的見識,還曲折地反映出他的抑郁不平和豪爽胸襟。慨嘆歷史上英雄成名的機遇,是因為他自己生不逢時,有政治軍事才能而不得壹展。它似乎又還有壹層意思:只要有機遇,相信自己總會有所作為,顯示出壹種逼人的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