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剪梅 蔣 捷
舟過吳江
壹片春愁待酒澆。江上舟搖,樓上簾招。 秋娘渡與泰娘橋,風又飄飄,雨又蕭蕭。
何日歸家洗客袍? 銀字笙調,心字香燒。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上片起首,“壹片春愁待酒澆”,詞人漂泊在外,在這春光明媚的季節思歸之情更是難以抑制。坐在船上行駛在江中,看到岸邊酒樓的酒旗正迎風招展,招襪顧客,心中不由地想借酒澆滅這濃濃的思歸之情。船兒渡過了秋娘渡與泰娘橋,偏偏又遇上這“風又飄飄,雨又蕭蕭”的惱人天氣,更加增添了旅人的春愁。
下片想象歸家後的溫暖生活:有人給自己洗客袍,調銀字笙,燒心字香,何等地美滿愜意唉,現在還不能回去,還是獨自壹人漂泊不定。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時光匆匆而去,“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挑,綠了芭蕉”,時光遠遠地將人拋在後面,歲月不饒人啊!不信妳看那紅紅的櫻挑和綠綠的芭蕉,春天即將逝去,夏天就要到了。 上片是就眼前所見,借景寫愁;下片轉入對愁懷的直接述說。作者因感春而生鄉思,所以說“何時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燒”,是想見回家的歡樂情景,銀字笙是壹種樂器,在笙管上鍍有銀字作標記,故名。如白居易《夜聽高調涼州詩》:“樓上金風聲漸緊,月中銀字韻和調。”心字香是壹種香名。作者不寫歸家後如何同父母妻子相見歡聚之樂,而用“銀字笙調,心字香燒”八個字輕輕地勾勒出壹個柔和溫馨的氛圍,恰和“風又飄飄,雨又蕭蕭”的意境形成對比反差,這是虛寫,讓讀者充分地去品味想象。思歸而曰“何時”,則知歸家之事壹時還無法實現,可是時光並不待人,冉冉春色又在飄泊羈旅中漸漸老去,所以作者最後又生出了“時光容易把人勢”的感慨,春愁和鄉愁是二而為壹,互相關聯的。“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二句對得很新巧,紅和綠本是形容詞,這裏卻用作了動詞,作者不說“櫻桃紅了,芭蕉綠了”而說“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就寫出了春光老去的動態,顯得活脫形象,口吻之間又露出了主人公對春光的惱恨無奈之情。
“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二句將無形的不可捉摸的意象轉化為具體可感的事物,生動形象深受後人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