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懷才情艷逸,其詩詞用筆較為深細,表現出悠情綿邈的意境。如《由畫溪三箬至合溪》:“畫舫隨風入畫溪,秋高天闊五峰低。綠蘿僧院孤煙外,紅樹人家小閣西。箬水長清魚可數,篁山將盡鳥空啼。桃源不是無尋處,楓葉紛紛路轉迷”,將其悵惘之情,溶入蒼涼寥落的畫面之中。朱彜尊評此詩有“晚唐風格”,有壹種“秋花”式的“幽艷晚香之韻”。尤其是明亡後,他對壹代興衰,發出千秋感慨,頗多淒麗之辭。他的六首感遇詞,通過和王介甫、蘇子瞻、陸放翁、劉後村等人的詞作,形象地描寫了在故國傾覆的情況下,壹個“九分憔悴”、“心事成灰”的江南遊子的悲哀。這些作品情感淒愴,詞采清麗,頗為吳偉業、王士禎所稱道。
此外,他的筆記《板橋雜記》記載狹邪之事,***分3卷,上卷雅遊,中卷麗品,下卷軼事。其自序曾闡述了以狹邪、艷冶之事生發感慨的原因,認為:“鼎革以來,時移物換。十年舊夢,依約揚州。壹片歡場,鞠為茂草。紅牙碧串,妙舞清歌,不可得而聞也;洞房綺流,湘簾繡幕,不可得而見也;名花瑤草,錦瑟犀毗,不可得而賞也。間亦過之,蒿藜滿眼,樓館劫灰,美人塵土,盛衰感慨,豈復有過此者乎!”因此,極力渲染當年的繁華,以對照今日的淒涼,是這本筆記的寫作上的特點。 壹、著有 《余子說史》十卷,署江表余懷淡心氏纂,邑人張琴亦有抄本。
二、著《東山談苑》八卷,署下邳人(余氏郡望為“下邳郡”),蓋居下邳時遇古人嘉言懿行,隨筆輒記,足補史闕。余懷著述署名常冠裏籍,或三山,或系莆陽、莆田,且以邑之東山名其書,戀念梓裏,於斯彌見;或署下邳、江表,則二地皆為其流寓之所,可作第二故鄉。
三、著《汗青余語》,部帙甚廣,皆記明末黨爭之事。
四、著《四蓮花齋雜錄》八卷,亦署下邳余懷手輯,是書成於甲申國變之後,采錄內容為:奇聞軼事、器物古玩、花草禽獸、香茗醇釀、鄉語巷談等等,無所不及。
五、著《硯林》壹卷,署莆田人,余懷著述廣涉博搜。自識雲:“綜纂舊事,匯成壹書。”張潮跋雲:“先生著述等身,硯幾為掩;藉非有為,如許佳硯,亦焉能勝任而愉快乎。”懷所記有關硯之故實凡八十六則,為自己七十壹歲高齡之作。
六、著《茶史補》壹卷,署莆陽人,自雲:“嗜茶成癖,向著有《茶苑》壹書,為人竊稿。……所存未備者,名曰《茶史補》,亦庶幾禇少孫補《史記》、李肇補《唐史》之意雲爾。”是書劉乃大在雍正六年(1728)重刊。
七、著《婦人鞋襪考》壹卷,亦署莆田人,有《擅幾叢書》、《香艷叢書》本行世。
八、著《宮閨小名錄》壹卷,署莆陽人,為余懷七十九歲之佳作。先是尤侗撰《宮閨小名錄》成,以示淡心。懷曰:“美矣盛矣,以余所記當有壹二逸者,請為後錄。”尤侗嘆為“女史之拾遺補闕。”《四庫全書提要》對其有評論與考證。
余懷著述以詩詞稱雄,後人評價頗高。
九、著《甲申集》七卷,不著裏籍,為清初刻本,今存北京國家圖書館。是書作於崇禎十七年(1644),卷壹至卷七分別為:《茂陵詩》、《武塘詩》、《西陵詩》、《山陰詩》、《明庵詩》、《擬古詩》、《律鬘》,懷特意以甲申名集,蓋紀念故君殉社稷年也。
十、著《江山集》三卷,署江表人,壹卷為《石湖遊稿》、二卷為《泖湖遊稿》、三卷為《鴛湖遊稿》,為余懷詩歌總集的壹種。南開大學、清華大學等圖書館存有清抄本《江山集》三卷。
十壹、著《楓江酒船詩》,不分卷,署江表余懷,***錄詩作三十八首,前有姜垓(字如須)《序》,是書為《江山集》之壹,康熙年間刻本,現藏福建省圖書館。
十二、著《五湖遊稿》三卷。《石遺室書錄》雲:“僅詩七十首,皆遊嘉興時之作,有自序,稱鴛湖自序,又自號寒鐵道人。”北京圖書館《善本目錄》載有此書。
十三、著《味外軒詩輯》壹冊。余懷在甲申之前所作詩文皆焚棄,今存者為甲申之後所作,福建師範大學圖書館存邑人康爵輯抄稿本。康爵另輯有《味外軒拾零》壹冊。
十四、著《西陵唱和集》,有詩有詞,為與曹爾堪(字子顧)同遊西湖之作,康爵藏有殘抄本壹冊。
十五、著《曼翁友聲集》、《廣霞山人同人集》,蓋余懷與名公彥碩贈答之詩文,有抄本,後附佚書二種。
十六、著《三吳遊覽誌》壹卷,署江表人,雜記遊三吳詩文雜事,為《江山集》之壹。按日記懷自錄行程及所聞所見所感,往往即興附當日詩作,抒亡國之痛。其詩雲:“是歲庚寅吊楚湘,滿船蕭鼓泣高陽。雲旗出入鬥山鬼,蘭佩分明隔帝鄉。續命有絲入寂寂,問天無語路茫茫。水深浪闊蛟龍惡,空使招魂壹斷腸。”余詩壹層壹轉,情意深摯,讀來極有杜甫詩作之原味。《三吳遊覽誌》存詩八十多首,既有五言七律絕,也有古詩,其間無論是表達抗爭復國的壯誌,期盼勝利的激情,還是宣泄失國破家之悲痛,傾吐個人內心的憤悶,都和杜詩的沈郁蒼涼,慷慨頓挫相接近。文學博士朱麗霞評雲:“余懷借山水之漫遊,寫逸士之胸襟;托文士之雅集,吐亡國之憂憤;藉歌女之遭遇,嘆前途之多岐;借友人之雕零,申己誌之堅貞。”(見齊魯學刊《從華亭之遊看余懷的遺民情結》)。
十七、著《玉琴齋詞》稿本四冊,蘭綢封面,不分卷,字為余淡心手寫,字體清挺秀逸,冊中有清吳偉業、尤侗兩跋,及顧廣圻、孫星衍題記。書內有朱印陽文;楝亭曹氏(曹雪芹之父曹璽和祖父曹寅)藏書。吳偉業在《玉琴齋詞·題辭》曰:“淡心之詞,大要本於放翁,而點染藻艷出脫輕俊,又得諸(按:金荃,即唐溫庭筠《金荃集》)清真。此由學富而才雋,無所不詣其勝耳。”尤侗的《玉琴齋詞·題辭》曰:“清言綺語,絡繹奔赴”。懷詞得確兼有魏了翁(鶴山)、辛棄疾(稼軒)之長。近代藏書家許增在《玉琴齋詞》題識中稱此本為“千古墨妙”。民國十七年(1928),時任南京圖書館館長的國學大師柳詒征,將館藏《玉琴齋詞》影印行世。
十八、著《秋雪詞》壹卷,北京圖書館藏有《百名家詞鈔》,為康熙時綠陰堂刊本,內收有淡心《秋雪詞》壹卷。龔鼎孳(字孝升)《名家詞鈔·秋雪詞·後序》雲:“千年絕調,腴而不靡,麗而不纖,悲壯而不激烈,曠達而不膚廓,不必以雕鏤為工,而玉光劍氣,隱現於聲律芳香之外。”余懷畢生填詞四百五十首,《全明詞》收入二百三十三首。
十九、著《板橋雜記》三卷,署三山人,記明末金陵佳麗事,首有余懷自識:“此即壹代之興衰,亦千秋之感慨所系,非徒挾邪之是述,艷治之實傳。”尤侗亦《題識》。上卷為雅遊;中卷為麗品,記金陵諸名妓情況,以舊院為主,珠市附之;下卷為軼事,雜記舊院諸狎客之奇聞逸事。《四庫全書總目》載:“文章淒縟,足以導欲增悲,亦唐人北裏誌之類。然律以名教,則風雅之罪人矣。”《清史稿·藝文誌》入雜記類。該書行世版本甚多。
二十、著《研山堂集》,余懷文集無傳,唯周亮工《尺牘新鈔》采余懷書劄九通,小傳中署錄《研山堂集》。
二十壹、著《鴛鴦湖傳奇》,陳維崧(字其年)《陳迦陵文集》卷七《余淡心鴛鴦湖傳奇序》壹則,惜乎此書已亡佚,此書與下列三種均為余懷戲劇類著述。
二十二、《集翠裘傳奇》,周亮工《賴古堂集》卷十二《復余淡心》曰:“讀廣霞君《集翠裘》,覺馬致遠、喬夢符壹燈猶未滅也。純用本色,絕去纖巧。”
二十三、《封發記傳奇》,記唐賈直言妻董氏事,董有奇節,直言隨父流所,謂董曰:“生死莫期,不限相見。”令其改適,董入室,以繩束發,取筆令直言封之,啟雲:“非君不解,畢死不開。”其後二十年,夫妻再會,舊題宛然,以油沐之,其發俱墜。
二十四、《南朝金粉》二卷,存上海圖書館,民國八年(1919)廣益書局石印本重刊。 鄧漢儀《詩觀》評曰:“淡心詩,純以氣象勝,是初唐沈、宋之遺。”
徐釚《本事詩》雲:“過江風流,應復推為領袖。”
陳田《明詩紀事》辛集卷載:“淡心詩,擅六朝之華藻,運唐賢之格調,吐屬雋雅,角逐詞場,不減子山哀艷,小杜風流。”
王王禛《漁洋詩話》譽之:“不減劉賓客(禹錫)”,選其詩入《感舊集》。
順治辛醜屬嚴子餐寄予廣陵予答詩雲詩曰:“千載秦淮水,東流繞舊京。江南戎馬後,愁絕庾蘭成。”“鐘阜蔣侯祠,清溪江令宅。傳得石城詩,腸斷蕪城客。”
董蒼水曰:“淡心詩格,如入芙蓉之寶帳,撫玳瑁之雕琴,玉英琪蕊,總異人間,麟脯胡麻,如來仙洞,所謂入唐人之佳境而化焉者也。”(見方寶川、陳旭東《余懷及其著述》)。
邑人鄭王臣《蘭陔詩話》說:“嘗作《板橋雜記》,述曲中事甚悉,自比《夢華錄》,其詩清而能麗,綺而不靡,明季吾鄉詩人,莫能與之抗衡。”
南京國子監司業吳偉業,嘗填《滿江紅·贈南中余淡心》,頌其才情:“綠草郊原,此少俊,風流如畫,盡行樂,溪山佳處,舞亭歌榭。……問後生,領袖復誰人,如卿者。雞籠館、青溪社、西園飲、東堂射。……”余懷之詞作甚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