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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詩用極其凝煉的詩筆,描畫出壹幅以旅客暮夜投宿、山家風雪人歸為素材的寒山夜宿圖。詩是按時間順序寫下來的。首句寫旅客薄暮在山路上行進時所感,次句寫到達投宿人家時所見,後兩句寫入夜後在投宿人家所聞。每句詩都構成壹個獨立的畫面,而又彼此連屬。詩中有畫,畫外見情。
詩的開端,以「日暮蒼山遠」五個字勾畫出壹個暮色蒼茫、山路漫長的畫面。詩句中並沒有明寫人物,直抒情思,但使讀者感到其人呼之欲出,其情浮現紙上。這裏,點活畫面、托出詩境的是壹個「遠」字。它給人以暗示,引人去想象。從這壹個字,讀者自會想見有人在暮色來臨的山路上行進,並推知他的孤寂勞頓的旅況和急於投宿的心情。接下來,詩的次句使讀者的視線跟隨這位行人,沿著這條山路投向借宿人家。天寒白屋貧」是對這戶人家的寫照;而壹個「貧」字,應當是從遙遙望見茅屋到叩門入室後形成的印象。上句在「蒼山遠」前先寫「日暮」,這句則在「白屋貧」前先寫「天寒」,都是增多詩句層次、加重詩句分量的寫法。漫長的山路,本來已經使人感到行程遙遠,又眼看日暮,就更覺得遙遠;簡陋的茅屋,本來已經使人感到境況貧窮,再時逢寒冬,就更顯出貧窮。而聯系上下句看,這壹句裏的「天寒」兩字,還有其承上啟下作用。承上,是進壹步渲染日暮路遙的行色;啟下,是作為夜來風雪的伏筆。
這前兩句詩,合起來只用了十個字,已經把山行和投宿的情景寫得神完氣足了。後兩句詩「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寫的是借宿山家以後的事。在用字上,「柴門」上承「白屋」,「風雪」遙承「天寒」,而「夜」則與「日暮」銜接。這樣,從整首詩來說,雖然下半首另外開辟了壹個詩境,卻又與上半首緊緊相扣,不使讀者感到上下脫節。但這裏,在承接中又有跳越。看來,「聞犬吠」既在夜間,山行勞累的旅人多半已經就寢;而從暮色蒼茫到黑夜來臨,從寒氣侵人到風雪交作,從進入茅屋到安頓就寢,中間有壹段時間,也應當有壹些可以描寫的事物,可是詩筆跳過了這段時間,略去了壹些情節,既使詩篇顯得格外精煉,也使承接顯得更加緊湊。詩人在取舍之間是費了壹番斟酌的。如果不下這番剪裁的功夫,也許下半首詩應當進壹步描寫借宿人家境況的蕭條,寫山居的荒涼和環境的靜寂,或寫夜間風雪的來臨,再不然,也可以寫自己的孤寂旅況和投宿後靜夜所思。但詩人撇開這些不去寫,出人意外地展現了壹個在萬籟俱寂中忽見喧鬧的犬吠人歸的場面。這就在尺幅中顯示變化,給人以平地上突現奇峰之感。
就寫作角度而言,前半首詩是從所見之景著墨,後半首詩則是從所聞之聲下筆的。因為,既然夜已來臨,人已就寢,就不可能再寫所見,只可能寫所聞了。「柴門」句寫的應是黑夜中、臥榻上聽到的院內動靜;「風雪」句應也不是眼見,而是耳聞,是因聽到各種聲音而知道風雪中有人歸來。這裏,只寫「聞犬吠」,可能因為這是最先打破靜夜之聲,也是最先入耳之聲,而實際聽到的當然不只是犬吠聲,應當還有風雪聲、叩門聲、柴門啟閉聲、家人回答聲,等等。這些聲音交織成壹片,盡管借宿之人不在院內,未曾目睹,但從這壹片嘈雜的聲音足以構想出壹幅風雪人歸的畫面。
詩寫到這裏,含意不伸,戛然而止,沒有多費筆墨去說明傾聽這些聲音、構想 這幅畫面的借宿之人的感想,但從中透露的山居荒寒之感,由此觸發的旅人靜夜之情,都不言自見,可想而知了。
這是壹首山水詩,但不是即地即景之作,而是詩人對往年遊歷的懷念。宛陵是漢代設置的壹個古縣城,隋時改名宣城(即今安徽宣城)。它三面為陵陽山環抱,前臨句溪、宛溪二水,綠水青山,風景佳麗。南齊詩人謝朓曾任宣城太守,建有高樓壹座,世稱謝公樓,唐代又名疊嶂樓。盛唐詩人李白也曾客遊宣城,屢登謝公樓暢飲賦詩。大概是太白遺風所致,謝公樓遂成酒樓。陸龜蒙所懷念的便是有著這些名勝古跡的江南小城。
清人沈德潛很欣賞這詩的末句,評曰:“佳句,詩中畫本。”(《唐詩別裁》)此評不為無見,但其佳不止在描摹山水如畫,更在於溶化著詩人深沈的感慨。通觀全詩,前二句是平敘宛陵舊遊的懷念,說自己從前曾到陵陽山的那個好地方遊歷,那裏有謝朓、李白的遊蹤遺跡。後二句是回憶當年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傍晚,在句溪、宛溪旁緩步獨行,夕陽斜照水面,那疊嶂樓的倒影映在水中,它那酒旗仿佛飄落在春天流水中。那情景,最惹人思緒了。為什麽惹起思緒?惹起了什麽思緒?詩人沒有說,也無須說破。前二句既已點出了詩人仰慕的謝朓、李白,後二句描摹的這幀山水圖所蘊含的思緒感慨,不言而喻,是與他們的事跡相聯系的。
謝朓出任宣城太守時,很不得意,“江海雖未從,山林於此始”(《始之宣城郡》)。李白客遊宣城,也是牢騷滿腹,“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然而謝朓畢竟還有逸興,李白更往往是豪遊,青青的陵陽山上,那幢謝朓所築、李白酣飲的高樓,確令人思慕向往。而自己壹介布衣,沒沒無聞,雖然也遊過這陵陽佳地,卻不能為它再增添壹分風韻雅勝。於個人,他愧對前賢;於時世,他深感沒落。因此,回想當年舊遊,只有那充滿迷惘的時逝世衰的情景,給他難忘的深刻印象。這就是西斜的落日,流去的春水,晚風中飄搖的酒旗,流水中破碎的倒影,構成壹幅詩意的畫境,惹引無限感慨的思緒。由此可見,這首懷念舊遊的山水詩,實質上是詠懷古跡、感時傷世之作。
這首詩的藝術特色顯然在於煉詞鑄句,熔情入景,因而風物如畫,含蓄不盡。前二句點出時間、地點,顯出名勝、古跡,抒發了懷念、思慕之情,語言省凈,含意豐滿,形象鮮明,已充分顯示詩人老到的藝術才能。後二句深入主題,突出印象,描寫生動,以實見虛,在形似中傳神,堪稱“畫本”,而重在寫意。李商隱《錦瑟》中“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的那種無望的迷惘,在陸龜蒙這首詩裏得到了十分相似的表露。也許這正是本詩的時代特色。詩歌藝術朝著形象地表現某種印象、情緒的方向發展,在晚唐是壹種相當普遍的趨勢,這詩即其壹例。
這是杜甫絕句中最有情韻、最富含蘊的壹篇。只二十八字,卻包含著豐富的時代生活內容。如果詩人當年圍繞安史之亂的前前後後寫壹部回憶錄,是不妨用它來題卷的。
李龜年是開元時期“特承顧遇”的著名歌唱家。杜甫初逢李龜年,是在“開口詠鳳凰”的少年時期,正值所謂“開元全盛日”。當時王公貴族普遍愛好文藝,杜甫即因才華早著而受到岐王李範和秘書監崔滌的延接,得以在他們的府邸欣賞李龜年的歌唱。而壹位傑出的藝術家,既是特定時代的產物,也往往是特定時代的標誌和象征。在杜甫心目中,李龜年正是和鼎盛的開元時代、也和自己充滿浪漫情調的青少年時期的生活,緊緊聯結在壹起的。幾十年之後,他們又在江南重逢。這時,遭受了八年動亂的唐王朝業已從繁榮昌盛的頂峰跌落下來,陷入重重矛盾之中;杜甫輾轉漂泊到潭州,“疏布纏枯骨,奔走苦不暖”,晚境極為淒涼;李龜年也流落江南,“每逢良辰勝景,為人歌數闋,座中聞之,莫不掩泣罷酒”(《明皇雜錄》)。這種會見,自然很容易觸發杜甫胸中本就郁積著的無限滄桑之感。“岐王宅裏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詩人雖然是在追憶往昔與李龜年的接觸,流露的卻是對“開元全盛日”的深情懷念。這兩句下語似乎很輕,含蘊的感情卻深沈而凝重。“岐王宅裏”、“崔九堂前”,仿佛信口道出,但在當事者心目中,這兩個文藝名流經常雅集之處,無疑是鼎盛的開元時期豐富多彩的精神文化的淵藪,它們的名字就足以勾起對“全盛日”的美好回憶。當年出入其間,接觸李龜年這樣的藝術明星,是“尋常”而不難“幾度”的,現在回想起來,簡直是不可企及的夢境了。這裏所蘊含的天上人間之隔的感慨,是要結合下兩句才能品味出來的。兩句詩在叠唱和詠嘆中,流露了對開元全盛日的無限眷戀,好像是要拉長回味的時間似的。
夢壹樣的回憶,畢竟改變不了眼前的現實。“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風景秀麗的江南,在承平時代,原是詩人們所向往的作快意之遊的所在。如今自己真正置身其間,所面對的竟是滿眼雕零的“落花時節”和皤然白首的流落藝人。“落花時節”,象是即景書事,又象是別有寓托,寄興在有意無意之間。熟悉時代和杜甫身世的讀者會從這四個字上頭聯想起世運的衰頹、社會的動亂和詩人的衰病漂泊,卻又絲毫不覺得詩人在刻意設喻,這種寫法顯得特別渾成無跡。加上兩句當中“正是”和“又”這兩個虛詞壹轉壹跌,更在字裏行間寓藏著無限感慨。江南好風景,恰恰成了亂離時世和沈淪身世的有力反襯。壹位老歌唱家與壹位老詩人在飄流顛沛中重逢了,落花流水的風光,點綴著兩位形容憔悴的老人,成了時代滄桑的壹幅典型畫圖。它無情地證實“開元全盛日”已經成為歷史陳跡,壹場翻天復地的大動亂,使杜甫和李龜年這些經歷過盛世的人,淪落到了不幸的地步。感慨無疑是很深的,但詩人寫到“落花時節又逢君”,卻黯然而收,在無言中包孕著深沈的慨嘆,痛定思痛的悲哀。這樣“剛開頭卻又煞了尾”,連壹句也不願多說,真是顯得蘊藉之極。沈德潛評此詩:“含意未申,有案未斷”。這“未申”之意對於有著類似經歷的當事者李龜年,自不難領會;對於後世善於知人論世的讀者,也不難把握。象《長生殿·彈詞》中李龜年所唱的:“當時天上清歌,今日沿街鼓板”,“唱不盡興亡夢幻,彈不盡悲傷感嘆,淒涼滿眼對江山”等等,盡管反復唱嘆,意思並不比杜詩更多,倒很象是劇作家從杜詩中抽繹出來似的。
四句詩,從岐王宅裏、崔九堂前的“聞”歌,到落花江南的重“逢”,“聞”、“逢”之間,聯結著四十年的時代滄桑、人生巨變。盡管詩中沒有壹筆正面涉及時世身世,但透過詩人的追憶感喟,讀者卻不難感受到給唐代社會物質財富和文化繁榮帶來浩劫的那場大動亂的阻影,以及它給人們造成的巨大災難和心靈創傷。確實可以說“世運之治亂,華年之盛衰,彼此之淒涼流落,俱在其中”(孫洙評)。正象舊戲舞臺上不用布景,觀眾通過演員的歌唱表演,可以想象出極廣闊的空間背景和事件過程;又象小說裏往往通過壹個人的命運,反映壹個時代壹樣。這首詩的成功創作似乎可以告訴我們:在具有高度藝術概括力和豐富生活體驗的大詩人那裏,絕句這樣短小的體裁究竟可以具有多大的容量,而在表現如此豐富的內容時,又能達到怎樣壹種舉重若輕、渾然無跡的藝術境界。
全詩借征夫對老人的答話,傾訴了人民對戰爭的痛恨和它所帶來的痛苦。地方官吏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要橫征暴斂,百姓更加痛苦不堪。這是詩人深切地了解民間疾苦和寄予深刻同情的名篇之壹。
天寶以後,唐王朝對西北、西南少數民族的戰爭越來越頻繁。這連年不斷的大規模戰爭,不僅給邊疆少數民族帶來沈重災難,也給廣大中原地區人民帶來同樣的不幸。
據《資治通鑒》卷二百壹十六載:“天寶十載四月,劍南節度使鮮於仲通討南詔蠻,大敗於瀘南。時仲通將兵八萬,……軍大敗,士卒死者六萬人,仲通僅以身免。楊國忠掩其敗狀,仍敘其戰功。……制大募兩京及河南北兵以擊南詔。人聞雲南多瘴癘,未戰,士卒死者什八九,莫肯應募。楊國忠遣禦史分道捕人,連枷送詣軍所。……於是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聲振野。”這段歷史記載,可當作這首詩的說明來讀。而這首詩則藝術地再現了這壹社會現實。
“行”是樂府歌曲的壹種體裁。杜甫的《兵車行》沒有沿用古題,而是緣事而發,即事名篇,自創新題,運用樂府民歌的形式,深刻地反映了人民的苦難生活。
詩歌從驀然而起的客觀描述開始,以重墨鋪染的雄渾筆法,如風至潮來,在讀者眼前突兀展現出壹幅震人心弦的巨幅送別圖:兵車隆隆,戰馬嘶鳴,壹隊隊被抓來的窮苦百姓,換上了戎裝,佩上了弓箭,在官吏的押送下,正開往前線。征夫的爺娘妻子亂紛紛地在隊伍中尋找、呼喊自己的親人,扯著親人的衣衫,捶胸頓足,邊叮嚀邊呼號。車馬揚起的灰塵,遮天蔽日,連鹹陽西北橫跨渭水的大橋都被遮沒了。千萬人的哭聲匯成震天的巨響在雲際回蕩。“耶娘妻子走相送”,壹個家庭支柱、主要勞動力被抓走了,剩下來的盡是些老弱婦幼,對壹個家庭來說不啻是壹個塌天大禍,怎麽不扶老攜幼,奔走相送呢?壹個普通“走”字,寄寓了詩人多麽濃厚的感情色彩!親人被突然抓兵,又急促押送出征,眷屬們追奔呼號,去作那壹剎那的生死離別,是何等倉促,何等悲憤!“牽衣頓足攔道哭”,壹句之中連續四個動作,又把送行者那種眷戀、悲愴、憤恨、絕望的動作神態,表現得細膩入微。詩人筆下,灰塵彌漫,車馬人流,令人目眩;哭聲遍野,直沖雲天,震耳欲聾!這樣的描寫,給讀者以聽覺視覺上的強烈感受,集中展現了成千上萬家庭妻離子散的悲劇,令人觸目驚心!
接著,從“道旁過者問行人”開始,詩人通過設問的方法,讓當事者,即被征發的士卒作了直接傾訴。
“道旁過者”即過路人,也就是杜甫自己。上面的淒慘場面,是詩人親眼所見;下面的悲切言辭,又是詩人親耳所聞。這就增強了詩的真實感。“點行頻”,意思是頻繁地征兵,是全篇的“詩眼”。它壹針見血地點出了造成百姓妻離子散,萬民無辜犧牲,全國田畝荒蕪的根源。接著以壹個十五歲出征,四十歲還在戍邊的“行人”作例,具體陳述“點行頻”,以示情況的真實可靠。“邊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武皇”,是以漢喻唐,實指唐玄宗。杜甫如此大膽地把矛頭直接指向了最高統治者,這是從心底迸發出來的激烈抗議,充分表達了詩人怒不可遏的悲憤之情。
詩人寫到這裏,筆鋒陡轉,開拓出另壹個驚心動魄的境界。詩人用“君不聞”三字領起,以談話的口氣提醒讀者,把視線從流血成海的邊庭轉移到廣闊的內地。詩中的“漢家”,也是影射唐朝。華山以東的原田沃野千村萬落,變得人煙蕭條,田園荒廢,荊棘橫生,滿目雕殘。詩人馳騁想象,從眼前的聞見,聯想到全國的景象,從壹點推及到普遍,兩相輝映,不僅擴大了詩的表現容量,也加深了詩的表現深度。
從“長者雖有問”起,詩人又推進壹層。“長者”,是征夫對詩人的尊稱。“役夫”是士卒自稱。“縣官”指唐王朝。“長者”二句透露出統治者加給他們的精神桎梏,但是壓是壓不住的,下句就終究引發出訴苦之詞。敢怒而不敢言,而後又終於說出來 ,這樣壹闔壹開,把征夫的苦衷和恐懼心理,表現得極為細膩逼真。這幾句寫的是眼前時事。因為“未休關西卒”,大量的壯丁才被征發。而“未休關西卒”的原因,正是由於“武皇開邊意未已”所造成。“租稅從何出?”又與前面的“千村萬落生荊杞”相呼應。這樣前後照應,層層推進,對社會現實的揭示越來越深刻。這裏忽然連用了幾個短促的五言句,不僅表達了戍卒們沈痛哀怨的心情,也表現出那種傾吐苦衷的急切情態。這樣通過當事人的口述,又從抓兵、逼租兩個方面,揭露了統治者的窮兵黷武加給人民的雙重災難。
詩人接著感慨道:如今是生男不如生女好,女孩子還能嫁給近鄰,男孩子只能喪命沙場。這是發自肺腑的血淚控訴。重男輕女,是封建社會制度下普遍存在的社會心理。但是由於連年戰爭,男子的大量死亡,在這壹殘酷的社會條件下,人們卻壹反常態,改變了這壹社會心理。這個改變,反映出人們心靈上受到多麽嚴重的摧殘啊!最後,詩人用哀痛的筆調,描述了長期以來存在的悲慘現實:青海邊的古戰場上,平沙茫茫,白骨露野,陰風慘慘,鬼哭淒淒。寂冷陰森的情景,令人不寒而栗。這裏,淒涼低沈的色調和開頭那種人聲鼎沸的氣氛,悲慘哀怨的鬼泣和開頭那種驚天動地的人哭,形成了強烈的對照。這些都是“開邊未已”所導致的惡果。至此,詩人那飽滿酣暢的激情得到了充分的發揮,唐王朝窮兵黷武的罪惡也揭露得淋漓盡致。
《兵車行》是杜詩名篇,為歷代推崇。它揭露了唐玄宗長期以來的窮兵黷武,連年征戰,給人民造成了巨大的災難,具有深刻的思想內容。在藝術上也很突出。首先是寓情於敘事之中。這篇敘事詩,無論是前壹段的描寫敘述,還是後壹段的代人敘言,詩人激切奔越、濃郁深沈的思想感情,都自然地融匯在全詩的始終,詩人那種焦慮不安、憂心如焚的形象也仿佛展現在讀者面前。其次在敘述次序上參差錯落前後呼應,舒得開,收得起,變化開闔,井然有序。第壹段的人哭馬嘶、塵煙滾滾的喧囂氣氛,給第二段的傾訴苦衷作了渲染鋪墊;而第二段的長篇敘言,則進壹步深化了第壹段場面描寫的思想內容,前後輝映,互相補充。同時,情節的發展與句型、音韻的變換緊密結合,隨著敘述,句型、韻腳不斷變化,三、五、七言,錯雜運用,加強了詩歌的表現力。如開頭兩個三字句,急促短迫,扣人心弦。後來在大段的七字句中,忽然穿插上八個五字句,表現“行人”那種壓抑不住的憤怒哀怨的激情,格外傳神。用韻上,全詩八個韻,四平四仄,平仄相間,抑揚起伏,聲情並茂。再次,是在敘述中運用過渡句和習用詞語,如在大段代人敘言中,穿插“道旁過者問行人,行人但雲點行頻。”“長者雖有問,役夫敢申恨?”和“君不見”、“君不聞”等語,不僅避免了冗長平板,還不斷提示,驚醒讀者,造成了回腸蕩氣的藝術效果。詩人還采用了民歌的接字法,如“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幹雲霄”。“道旁過者問行人,行人但雲點行頻”等,這樣蟬聯而下,累累如貫珠,朗讀起來,鏗鏘和諧,優美動聽。最後,采用了通俗口語,如“耶娘妻子”、“牽衣頓足攔道哭”、“被驅不異犬與雞”等,清新自然,明白如話,是杜詩中運用口語非常突出的壹篇。前人評及此,曾這樣說:“語雜歌謠,最易感人,愈淺愈切。”這些民歌手法的運用,給詩增添了明快而親切的感染力。
《杜臆》:舊註謂明皇用兵吐蕃,民苦行役而作,是也。此當作於天寶中年。《周禮》有兵車之會。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①。耶娘妻子走相送②,塵埃不見鹹陽橋②。牽衣頓足攔道哭④,哭聲直上幹雲霄⑤。
(首段,敘送別悲楚之狀,乃紀事;下二段,述征夫苦役之情,乃紀言。轔轔,眾車之聲。蕭蕭,鳴不喧嘩。行人,行役之人。)
①《詩》:“有車轔轔。”又:“蕭蕭馬鳴。”又:“行人彭彭。”《搜神記》:李楚賓帶弓箭遊獵。②古樂府:“不聞耶娘哭子聲,但聞黃河流水鳴濺濺。”魏文帝詩:“妻子牽衣袂。”③《楚辭》:“蒙世俗之塵埃。”錢箋塵埃不見,言出師之盛。《元和郡縣誌》:便橋,在鹹陽縣西南十裏,以與便門相對,因名,漢武帝造。中渭橋,在鹹陽縣東南二十裏,本名橫橋,秦始皇造。皆架渭水。《壹統誌》:便橋,唐時名鹹陽橋。④何遜詩:“兒女牽衣位。”《國策》:張儀說秦,頓足徒裼。《酷吏傳》:路溫舒頓足而嘆。⑤《北山移文》:“幹雲霄而直上。”
道旁過者問行人①,行人但雲點行頻②。或從十五北防河③,便至四十西營田④。去時裏正與裹頭,歸來頭白還戍邊⑤。邊庭流血成海水⑥,武皇開邊意未已⑦。君不聞,漢家山東二百州⑧,幹村萬落生荊杞⑨。縱有健婦把鋤犁⑩,禾生隴畝無東西(11)。況復秦兵耐苦戰,被驅不異犬與雞(12)。
(次提過者行人,設為問答,而以“君不聞”數語作收應。曰防河、曰營田、曰戍邊,所謂點行頻也。開邊未已,譏當日之窮兵。至於村落蕭條,夫征婦耕,則民不聊生可知。本言秦兵,而兼及山東,見無地不行役矣。)
①古樂府詞:“觀者盈道旁。”②師氏曰:點行,漢史謂之更行,以丁籍點照上下,更換差役。③錢箋《舊唐書》:開元十五年十二月,制以吐蕃為邊害,令隴右道及諸軍團兵五萬六千人,河西及諸軍圍兵四萬人,又征關中兵萬人,集臨洮,朔方兵萬人集會州,防秋,至冬初無寇而罷。是時,吐蕃侵擾河右,故曰防河也。④《唐·食貨誌》:開軍府以捍要沖,因隙地以置營田,有警則以軍若夫千人助役。《杜臆》:營田,乃戍卒備吐蕃者。⑤《韓非子》:裏正與伍老。《海錄碎事》:唐制,凡百戶為壹裏,裏置正壹人。《二儀實錄》:古以皂羅三尺裹頭,曰頭巾,周武帝裁為襆頭。鮑氏曰:時老幼俱戰亡,又括鄉裏之少小者,故裏正為之裹頭揖甲也。韓駒曰:歸來頭已白,又屯戍邊疆,言役使無已時也。《史記》:中國擾亂,諸秦所徙戍邊者皆復去。⑥《後漢書》:“臥鼓邊庭。”《史記·蔡澤傳》:“流血成川。”《杜臆》:《唐鑒》:天寶六載,帝欲使王忠嗣攻吐蕃石堡城,忠嗣上言:石堡險固,非殺數萬人不能克。帝不快。董延光自請取石堡,帝命忠嗣分兵助之,不克。八載,帝使哥舒翰攻拔之,士卒死者數萬,故有“邊城流血”等語。⑦錢箋唐人詩稱明皇多雲武皇,王昌齡“白馬金鞍從武皇’,韋應物“少事武皇帝”,公亦雲“武帝旌旗在眼中”也。班固曰:武帝廣開三邊。謝靈運詩:“辭殫意未已。”⑧《漢書》:漢家自有制度。黃希曰:古所謂山東,即今之河北晉地是也。今所謂山東,古之齊地,青齊是也。閻若豫曰:此謂華山以東,不指泰山之東,亦不指太行之東。秦時,河山以東,強國六,皆山東地。《十道四蕃誌》:關以東七道,凡二百壹十六州。《杜臆》雲:隋得天下,改郡為州,唐又改州為郡,凡壹百九十二郡。曰州,仍舊名也,曰二百州,已盡天下矣。閻若璩曰:舊註雲,山東者,太行山之東,非也。《通鑒》:秦孝公時,河山以東,強國六。胡三省註雲:河自龍門上口,南抵華陰而東流,秦國在河之西。山自鳥鼠同穴,連延為長安南山,至於太華,秦國在山之西。韓、魏、趙、齊、楚、燕六國,皆在河山以東。又考:賈誼所謂建武關、函谷、臨晉關者,大抵為備山東諸侯。可見自秦之外,皆謂之山東矣。⑨《世說》:陸士衡入洛,次河南愜師逆旅。嫗曰:“此東數十裏無村落。”阮藉詩:“堂上生荊杞。”邵註兵亂地荒,盡生荊棘拘杞。⑩王彥輔曰:健婦耕,則夫遠征可知。古樂府:“健婦持門戶,亦勝壹丈夫。”王粲詩:“不能效沮溺,相隨把鋤犁。”(11)《史記》:“項羽起隴畝之中。”師氏曰:疆竭不修,故東西莫辨。《史記正義》:“南北為阡,東西為陌。”(三)《杜臆》:秦兵,即關中之兵,正此時點行者。因堅勁耐戰,故驅之尤迫。今驅負來者為兵,直棄之耳,與犬雞何異。《孔叢子》:秦兵將至。駱賓王詩:“龍庭但苦戰。”《左傳》:“行出犬雞。”
長者雖有問①,役夫敢伸恨②?且如今年冬,未休關西卒③。縣官急索租④,租稅從何出⑤?信知生男惡,反是生女好⑥。生女猶得嫁比鄰⑦,生男埋沒隨百草⑧。君不見,青海頭⑨,古來自骨無人收⑩。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嗽嗽(11)。
(再提長者役夫,申明問答,而以“君不見”數語作總結。未休戍卒,應上開邊未已。租稅何出,應上村落荊杞。生男四語,因前爺娘妻子送別,而為此永訣之詞,青海鬼哭,則驅民鋒鎬之禍,至此極矣。此章是壹頭兩腳體,下面兩扇各有起結,各換四韻,各十四句,條理秩然,而善於曲折變化,故從來讀者不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