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柔軟,夏雨粗獷,秋雨蒼涼,冬雨肅殺;因季節變化,情調各異。但是,雨色壹樣美麗,雨聲壹樣動聽。
在圖畫音樂和詩歌裏,有許多描寫雨的佳作。線條色彩和音樂旋律,空靈剔透。
輕細的雨花,像飄忽的霧,白茫茫的,輕吻著人的臉,微微覺著癢;又輕輕濡濕著衣裳。雨傘仿佛是風帆,在雨色蒙溕中載浮載沈;也像壹只只大翅膀,東南西北,無邊無垠,因風四處飄航。
沈默的雨,無聲勝有聲;逗人的雨,真叫人喜悅。可以不必穿雨衣,在戶外躑躅漫步,雨似蜜似酒,滋潤著心靈。
——這夢幻似的雨,這奇異的雨,夢幻似的教人幻想。
記得杏花春雨的江南,雨點敲打著船蓬,雨中也有梨花的幽香。記得西湖的夏雨,元氣淋漓,滿湖荷葉被打的篤篤地響。記得天目山的秋雨,重霧深鎖,萬木蕭蕭,撐天的松柏經雨洗滌,顯得格外蒼勁。記得富春江的冬雨,如泣如訴,兩岸茅屋炊煙陰陰沈沈,像壹幅染濕了的鉛筆畫。
細雨微風的夜,適宜讀詩和散文。狂風暴雨的夜,則宜恐怖神怪小說。要不然,便邀幾位知己,泡幾杯濃茶,買壹包花生米,點上壹支洋燭,又當另有壹番情趣。風雨更宜懷人,懷人常不寐;壹聲風壹聲雨,都似離人低訴。
那年夏天,和友人在春秋閣小坐。那時候,菱角已經成熟,蓮池潭上,鄉人駕著小船,忙於采摘;天空的白雲,和水面的白鷺相映成趣。陣雨驟來,如萬馬奔騰;半屏山忽然不見了,只有密密的雨,密密地替蓮池掛上了珠簾。陣雨裏,那些采菱角的船,依然從容地遊移搖蕩。船上的人連蓑衣也不穿。
臺灣南部雨量不多。尤其是高雄,灰土漫天;樹枝樹葉上厚墩墩地堆積著塵埃,經陣雨壹淋,蒼翠碧綠,煥然壹新。雨後的壽山,嫵媚地俯視默默的愛河;銀鱗似的水波也被青青的山染綠了。
河堤上,那壹排水泥柱上,那壹排路燈的瓷罩,白玉球似的鑲嵌在山水之間,依稀是西湖的景色。
“春雨樓頭尺八蕭,何時歸看浙江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