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在看到涓生和子君的名字時,還是沒有想起幾個月前看到的那篇文章,隨著涓生和子君的生活在涓生的回憶中逐漸顯現,直至最後寫到子君的離世,我突然想起,這個就是三聯提到的那篇魯迅原文,而我也終於理解了三聯的編者在提到涓生改為俊生是如何的“俗氣”了。
魯迅先生筆下的涓生是個地地道道的文人,之前在局裏做抄寫的工作。子君的家裏沒有詳細介紹,但從她在開篇寫到知書達理,同涓生談人生理想,談孔孟哲學,說詩論道,也能估摸著是好人家養大的女孩子。在20世紀初的中國,女子受學還是少數。涓生和子君相愛了,子君為了這愛,同家人決裂了,兩人在吉兆胡同裏建立了滿懷希望的小家庭。本就收入平平的涓生,也因這愛而失了工作。寫小品文,譯外文書,希望借著自己的才華在《自由之友》上謀個差事。涓生還是忘我的讀書,寫作,可以稱之為持續學習而進步,子君呢,自離家之後就開始了漫漫艱辛的操持家庭,沒有時間讀書,沒有時間進步,只是“終日汗流滿面,短發都粘在腦額上,兩只手又只是這樣地粗糙起來”。
這樣的子君不是涓生曾經愛上的那個鮮花般嬌嫩的女子,她蒼白,冷漠,沒有了快樂和激情,最後涓生說不愛了,還說著讓子君離開也許是對子君最好的結果。子君那躲閃的眼光和死灰的臉色,都在昭示她的信仰的崩塌。為愛而無畏果敢的她,就這麽被生活磨平直至消失。這前後不過壹年呀。子君的逝去,涓生還是借他人之口得知。
在這壹片手記中,涓生不斷的寫到空虛和寂靜,寫到悔恨,也寫到了自己對子君的愛。貌似是個癡情男子,我卻只想問他,妳有何顏面提及不愛子君的日漸淺薄?書生愛慕閨中小姐的嬌嫩卻要求閨中小姐如老媽媽般的照顧人,這不是磕磣人嘛!自己不過是在最初幫著煮了飯,之後沒提半點幫忙做家務的,更別說給予子君應有的擁抱和關懷,企圖通過談理想和詩歌讓子君在生活逼仄的同時擠出時間看書,卻不曾幫助她從繁冗的家庭生活中休息片刻。子君走了,走時沒帶走壹針壹線,留下了幾十銀元供涓生生活。
如此看來,魯迅先生才像是寫出了涓生和子君的《我的前半生》,亦舒的小說或是今夏的電視劇更像是子君生活的另壹種可能,這種可能是時代給予的足夠的發展空間,是子君後半生的轉折點。子君的後半生,倒也沒有再詳細稱述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