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寫法”讓構思虛實結合、雙向突顯
《涉江采芙蓉》雖旨在表現遠方遊子的思鄉懷人之情,但開篇“涉江采芙蓉”中的“芙蓉”在江南民歌裏是“夫容”的諧音,由此可見前四句是女子口吻——壹位女子於江南水鄉中采摘著許多芳美的花草,準備送給自己的心上人。可是要送誰呢?因為那苦苦思戀著的丈夫還身在遙遠的外地至今未歸。此處以樂襯哀,孤獨淒清之感油然而生!
緊接的“還顧望歸鄉,長路漫浩浩”壹句空間突然轉換,出現在讀者眼前的似乎已不是拈花沈思的女子,而是那身在“遠道”的丈夫了。仿佛心有靈犀,正當女子獨自思夫之時,她遠方的丈夫,此刻也正帶著無限憂愁和思念,回望著妻子所在的故鄉。
此時,整首詩恰似兩組既分隔又同時顯現的畫面。而實際上,這兩句的“視點”仍在江南,表現的依然是那位女子的痛苦思情。不過在藝術手法上,采用了張玉谷所說的“從對面曲揣彼意,言亦必望鄉而嘆長途”的“對寫法”,從而造出了“詩從對面飛來”的絕妙虛境,使其構思虛實結合、雙向突顯。
“對寫法”讓表達婉轉有致、含蓄蘊藉
“不著壹字,盡得風流。” 在表達上力求婉轉有致、含蓄蘊藉,長久以來壹直都是中國古典詩歌所崇尚的,而旨在寄予“離別相思”情懷的《涉江采芙蓉》運用“對寫法”更是將其表現得淋漓盡致。
此詩的主人公看是位女子,全詩表面上所抒寫的是故鄉妻子思念丈夫的深切憂傷。但其實不然。正如馬茂元先生說的:“文人詩與民歌不同,其中思婦詞也出於遊的虛擬。”這裏采用了“思婦調”的“對寫法”:“在窮愁潦倒的客愁中,通過自身的感受,設想到家室的離思,因而把壹種性質的苦悶,從兩種不同角度表現出來”(馬茂元《論〈古詩十九首〉》)。
因此,《涉江采芙蓉》實為表現遊子思鄉懷人的苦悶。遠離故鄉、親人的遊子,把思鄉懷人的憂愁和苦悶,借幽怨、悵然的婦人來加以表現,不僅虛擬了全篇的“思婦”之詞,而且在虛擬中又借思婦口吻,運用“對寫法”懸想出遊子“還顧望舊鄉”的情景。此詩情抒寫,與其說是“婉曲”,不如說是“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