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還是那個和朋友在老房子的大壩裏紮著辮子,跳著皮筋的小女孩。
轉眼間,歲月的帆船已經把我載到了這個叫中年大媽的小島上。我踮起腳尖,拼命想抓住帆船的桅桿,但帆船終將失去頭顱,從我的視線中消失。
從此,我的青春,如滾滾東去的江水,壹去不復返!而陪伴我在那裏長大的老宅,也隨著我的青春壹起逝去。
(2)
2014年夏天,我和媽媽哥哥開車回我們的老村子,那時候老房子還在。房子的新主人那天不在家,門鎖著。
聽著,爸爸說這個地方很快就會被開墾,這個房子會被拆掉,變成土地種莊稼。我們母子在屋前屋後徘徊,試圖尋找我們幾十年前的影子。
四十年過去了,房子幾乎還保留著以前的樣子!
依然是青瓦屋頂,黃泥墻。然而,原本貼著白石灰的外墻早已剝落,只剩下幾道殘存的白痕。
就連大門也是我們之前用的木門,兩個相對的門,中間壹個鐵插銷。
只是插銷上的這個大鎖已經不是我小時候熟悉的樣子了。木門的顏色變暗了,木板上也出現了幾處裂縫。經歷了幾十年的風吹雨打,已經不是記憶中那扇帶著木頭味道的門了。
大門左右兩邊靠墻放著壹個石凳。石凳壹點沒變,只是比以前光滑了。小時候天天去地裏割回滿滿壹筐豬草。回到家,我總是先把籃子放在這個石凳上,然後把手伸進門裏,費勁地尋找媽媽藏在地上的鑰匙。
家門口的大壩有點變了。當我們在那裏的時候,大壩在泥土地上。每到下雨天,大壩又泥濘又濕滑,我們不得不踩著門前的幾塊石板才能走到大壩外面。
我們居住的村莊位於半山腰。從村裏每棟房子的正面望出去,視野非常開闊。村子的前後都是壹望無際的梯田。
每當春天幼苗拔節的時候,漫山遍野的梯田就像壹條綠色的地毯,遠處的遠山連綿起伏。
小時候對那些遠山充滿了好奇,總想知道那些遠山裏是不是真的有老虎和獅子。
我們搬走後,房子的新主人用石板鋪了所有的堤壩。壩前的苦樹已經長得比房子還高了。大壩右側的那叢芭蕉樹已經不見了,田埂邊的水缸也不知挪到哪裏去了。
那時,那叢香蕉樹每年都會結果。那時候我總是踮著腳尖昂著頭,在樹頂上尋找粉色的花朵,然後看著這些花朵漸漸雕零,最後結出壹串串小果實。
看著這些小芭蕉壹天天慢慢長大飽滿,父親找了個梯子爬上去,用刀把它們砍斷。
只見爸爸把香蕉放進瓦罐裏,然後在婆婆牛棚裏的香蕉上抹了壹些發臭的牛草渣,最後蓋上蓋子,密封起來。
爸爸把瓦罐搬到我們廳門後面,叫我和弟弟不要碰瓦罐的蓋子。如果中間漏了,蓋出來的香蕉就不好吃了。
有了爸爸的指點,我和弟弟自然不敢隨便亂動。但是,每天起床後,我和弟弟都會去瓦罐看壹看。我咽了咽口水,期待香蕉的甜味。
三四天後,父親打開瓦罐的蓋子,把芭蕉壹個個從瓦罐裏拿出來。這時,芭蕉已經不再是凸出的綠色了。
都是壹個個變黑,用手捏起來還是很軟的。爸爸說這些成熟的大蕉不好看,但是味道很甜。
我和弟弟迫不及待地把香蕉皮撕下來,壹口咬下去,真的是糯糯甜甜的。那種獨特的甜味是如今水果店的金香蕉所不能及的。
爸爸只比我大九歲,那時候還是個大男孩,但他總是讓我和弟弟先吃,然後他再挑壹個嘗嘗。
那些年,母親總是很忙,白天在生產隊幹農活,晚上經常坐在縫紉機上點煤油燈縫補衣服。當時父親是工人,在縣城開貨車,壹兩個月才能回家。
那時候我們住在村子最左邊,婆婆和爺爺住在村子中間。他們隔壁住著兩位祖父。
壹個爺爺是我爺爺的親哥哥,另壹個爺爺是他表哥。那些老房子都是木結構的,墻也是做* * *。從壹個房子到另壹個房子的房間從來沒有鎖過,就像壹家人壹樣。
我們這些孩子經常在那些房子裏玩捉迷藏。那些隱藏的樓梯拐角和廚房的後面是我們藏身的好地方。
當時很多家庭還住在茅草房裏,土墻的房子不多。而且我們家不僅是新修的土墻,外面還披了壹件白大褂。
那時候在農村的老黑房子裏,我們家的白石灰墻特別刺眼。
因為我父親當時是屈指可數的工人大哥,我母親在生產隊種田勤快能幹,我們家在當地農村算是富裕家庭。
?(3)
後來,當我九歲的弟弟七歲時,壹切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那壹年,爸爸媽媽離婚,弟弟跟著爸爸去縣城生活。我和我媽離開農村,在離我奶奶不遠的鎮上租了壹套房子。我媽在鎮上擺攤,幫別人做衣服,掙錢養家。
父母離婚時,農村的房子通過縣法院的幾次裁決判給了母親。我媽領我出村的時候,我媽把房子鎖了好幾年。
後來我媽在小縣城立足,回老家把房子賣給了生產隊壹個姓鐘的人家。
那時候我已經小學快畢業了,我清楚的記得老家的房子賣了720塊錢。母親用這筆錢,從幾個叔叔家借了200多塊錢,周轉著在鎮上買了壹個大的老門面房。
當時門面房花了950塊。有了自己的門面後,我媽就不再擺地攤做衣服了,還跟鎮上的商人學開餐館。
那時候媽媽已經再婚,為我又生了壹個小弟弟。直到我考上了縣裏的技校,我們壹家才搬出老家,過上了城裏人的生活。
父母離婚後,我和哥哥被迫分開。我們原本溫馨快樂的童年,伴隨著壹幕幕老房子,永遠散落在時間的深處!
雖然老房子已經易主很久了,但是每年寒暑假我和哥哥回婆婆家的時候,我還是會去老房子周圍看看。在我心裏,我總覺得這裏還是我們的家。
新主人的阿姨很熱情。她看出我對老房子的感情,總是熱情地把我帶到長椅上,讓我坐壹會兒。
(4)
2014年,我們母子最後壹次回村看老房子,第二年老房子被收回。兩年前回去的時候,看到房子的地基上種了很多蔬菜,菜地裏高高的土是老房子推倒的墻。
我彎下腰仔細辨認著黃泥,依稀還能看到老房子的痕跡。從此,這座曾經陪伴我和弟弟玩耍歡笑的老房子,終於完成了它的使命。
它來源於土壤,最終也會回歸土壤。
想著我們每壹個人,不就像這個老房子嗎?赤裸裸的來到這個世界,最後赤裸裸的融化在大地裏。
其實媽媽自從和爸爸分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老家,因為村子裏沒有親人,在那裏傷心哭泣。
所以,結婚真的是壹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就像我爸媽壹樣,我是壹家人的時候,兩個人相親相愛,村裏所有的父輩也都是我媽的親戚。離婚後,我媽成了這裏的陌生人。
這裏所有關於我媽的快樂和痛苦,都將和這棟老房子壹起埋葬在我媽的生命裏。
我媽把壹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嫁到了我爸的村子,在我婆婆的老房子裏生下了我。因為婆婆有六個兒子,老房子真的很擠,容不下我。
兩年後,當她媽媽懷上弟弟時,她和爸爸從零開始建起了自己的新房。在我們離開村莊住在鎮上的那些年後,我母親的聲音壹直在我耳邊回響。
“那壹年,我懷了妳哥哥,要壹個人去很遠的山裏砍柴。我把柴火壹根壹根扛回家,掛在壩裏,因為很多人蓋房子需要幫助。那幾個月,我每天都需要用柴火做幾鍋飯。”
“有壹次,我砍了那麽多柴火,舍不得扔掉。我咬咬牙,壹步壹步往山下走。在路上,我跌跌撞撞,差點從半山腰的懸崖上掉下來。”
“那段時間,妳的頭上長滿了膿包。每次回家放下柴火,第壹時間去村裏找妳。我見到妳的時候,妳總是大聲哭,然後我也跟著妳哭。”
當時為了建這個房子,我媽經歷了什麽樣的磨難,我用盡全力都無法想象。
後來弟弟在新房子裏出生了,媽媽帶著我和弟弟在新房子裏過了幾年幸福的日子。那時候我弟弟很強壯。他經常打我。每次放開他,我都沒有還手。
即使我媽有點偏心,慣著弟弟,現在想想,那段日子還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童年的兩間老房子,承載著我和哥哥快樂又悲傷的童年記憶,是我和哥哥精神啟蒙的搖籃,卻是我們再也回不去的家。
隨著時間的推移,老房子的記憶早已鐫刻在我的生命中,終將成為我生命中永恒的記憶!
齊2021年度讀寫營
文章153: 318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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