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成語大全網 - 夏天的詩句 - “ 我自狂歌空度日”的下壹句是什麽?

“ 我自狂歌空度日”的下壹句是什麽?

杜甫《贈李白》賞析

中廣網 2004-04-28 11:35:44

秋來相顧尚飄蓬,未就丹砂愧葛洪。

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

——杜甫的這首《贈李白》,是在他與李白交往的早期寫就的。短短二十八個字,寫盡了李白的精神、神態、性格和嗜好,是壹幅形神兼備的"詩仙"李白的生動畫像。

李白尚遠遊,壹生如"飄蓬",雲遊四海,浪跡天涯。"五嶽尋仙不辭遠,壹生好入名山遊",他的足跡遍及黃河中下遊和長江流域的各個地區。李白是扶風而起的大鵬,只有在"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裏,吹度玉門關"的激蕩風雲中,他才能扶搖直上,振翼搏擊,俯瞰寰海,傲視蒼穹。李白是心懷天下的布衣卿相,面對著"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的波翻浪湧,他慨嘆人生苦短:"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他更渴望建功立業:"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能,願為輔弼,使寰區大定,海縣清壹。"經歷過朝廷的放逐、理想的破滅,他仍然堅定地自信:"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李白是高蹈飄逸的山中隱士,他陶醉於"蘭生谷底人不鋤,雲在高山自卷舒"的意境中,完全忘記了塵世的喧囂,宦海的嚷擾。盡管懷才不遇,盡管大誌難伸,盡管登上龍廷又"放還"民間,都不能改變李白飄逸瀟灑浪漫佻達的天性。李白是大自然的朋友,在落寞寂寥之時,他抱膝獨坐,凝神遠望:"眾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閑。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高高在上的皇帝可以放逐他,趨炎附勢的寵臣可以排擠他,但山川日月永遠與他為伴,飛鳥閑雲永遠以他為友,任何時候,他都可以在大自然中找到自己的知音和伴侶。

李白迷丹砂,他曾經虔誠地求仙訪道、采藥煉丹。他幻想著佛學道箓能使自己長生不老,羽化成仙。為了實現這個夢想,他可以擯絕塵念,虔心煉丹,"棄劍學丹砂,臨爐雙玉童"--攜玉童臨爐而立,只期待著能煉出使他能返老還童的靈丹妙藥。"仙人有待乘黃鶴,海客無心隨白鷗",只要壹劑仙丹出爐,他便可以駕鶴升仙,隨鷗臨海,去天上宮闕海中仙山任意遨遊了。然而李白上當了,佛學道箓靈丹妙藥都未能改變李白"斯人獨憔悴""銜哀流夜郎"的悲慘命運。精神麻醉水銀中毒極大地損害了他的健康。所以杜甫取笑李白"未就丹砂愧葛洪"--在求仙煉丹方面未有所成,壹定會愧對精於提煉"神仙丹藥"的大師葛洪。李白本人在即將離世的當年,也已經"了然識所在"--破除了對求道煉丹的迷信,只可惜已歲暮向晚,無法療救他陳屙多病的軀體了。

李白嗜酒,"百年三萬六千日,壹日須傾三百杯"。壹人獨飲,他會"花間壹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與朋友對面,他要"兩人對酌山花開,壹杯壹杯復壹杯","歡言得所憩,美酒聊***揮";他甚至可以與釀酒的老叟成為莫逆之交,老叟死了,他作《哭宣城善釀紀叟》以祭,並擔心自己不在的情況下,老叟又能把酒賣給誰呢:"紀叟黃泉下,還應釀老春。夜臺無李白,沽酒與誰人?" 作為詩人,李白是以酒研墨的,無論走到哪裏,他都會留下與酒有關的興酣之作:"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且就洞庭賒月色,將船買酒白雲邊"。在豪飲的同時,他也升騰著自己的詩興與豪情--"李白鬥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杜甫《飲中八仙歌》);放縱著自己的桀驁與狂放--"黃金白璧賣歌笑,壹醉累月輕王侯。"壺中洞天,酒是我友;黃金白璧,皆為糞土;天子王侯,視如草芥!既然皇帝老兒不用管晏屈賈之才,既然"匡扶社稷"的壯誌難伸,我只有"痛飲狂歌空度日",舉杯月下,醉倒松間,"唯願長醉不復醒!"豈管它功名權位、富貴榮華?!

李白輕堯舜、笑孔丘、長揖天子、平交諸侯,"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戲萬乘若僚友,視儔列如草芥。"(蘇軾《李太白碑陰記》)他自視甚高:"才力猶可倚,不慚世上雄",樂觀堅定地認為總有壹天自己能施展抱負。天寶元年,李白42歲,唐玄宗下詔征聘其入朝。誌得意滿的李白高唱著"仰天大笑出門去,我等豈是蓬蒿人",昂首挺胸來到長安,受到唐玄宗"降輦步迎"的接待,成為皇帝的嘉賓。他自以為從此要官列卿相,在政治上有壹番作為了。豈知唐玄宗看重的是他的錦繡詩文而不是他的政治才幹,讓他供奉翰林,任務是陪伴皇上吟詩作賦,遊宴消遣。在宮中,他只不過是皇帝生日蛋糕上嵌放的壹顆紅櫻桃--只圖悅目而不求實用。這種悲屈的"詞臣"的地位,豈是"壹醉累月輕王侯""天子呼來不上船"的"狂客""謫仙"所能接受的?只十幾個月的時間,李白便受不住羈束和冷落,由心底發出了"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呼號。而他的桀驁不馴、自傲狂放、詩酒豪縱、裘馬逸風,更令公侯側目,閹宦忌憚,玄宗皇帝也說他"固窮相",將他"賜金放還"。李白由朝廷回到民間,雖然是遭放逐而返,依舊是傲氣沖天:"昔在長安眠花柳,五侯七貴同杯酒。氣岸遙淩豪士前,風流肯落他人後。"他在精神上永遠是淩於人前,不落人後的。李白從青年時期就壯誌淩雲,以大鵬自比:"大鵬壹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直到臨終,他在絕筆詩中依然以"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自況。李白壹生如大鵬翺空,聲震八方,俯視群小。他抱負遠大,才具非凡,任俠仗劍,嗜酒好詩,飄逸狂放,仙風道骨,永遠不與世俗同流合汙,壹生不受權勢禮法約束。"飛揚跋扈為誰雄?"--杜甫以十分欣賞的目光與李白舉酒相顧,眼中的李白神采飛揚,狂傲不羈,真堪稱人間狂客,天上謫仙,酒中豪傑,詩壇巔峰!當世之雄,舍妳而誰?!

李白壹輩子恃才傲物,誌在天下,但終究官場失意,大誌難抒,沒有實現封侯拜相建功立業的夢想。倒是酒酣興至醉裏夢中抒發豪情逸誌憤懣牢騷的信手之筆成了千古傳誦的詩篇,由此塑就了他矗立中國詩壇萬年不朽的燦爛金身。杜甫的這首《贈李白》,可以說是寫盡李白壹生風貌的傳神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