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酒杯是不會打碎的。它裝扮了黑暗小屋中的世界和我。我看著它,它像竹林深處閃爍的水光,又像空谷中搖曳的山花。澎湃的姿態劃過大海的波濤,我什麽都聽不到。我駕著孤舟,壹無所獲。
有壹天,紅酒杯在黃昏中離開了。它有秋天的腳印作為方向,我沒有把我的愛藏在遠處,我甚至沒有拄著藍色的拐杖慢慢挪動身體。我大概是老了,紅酒杯應該延續它的傲氣。
有壹點我必須明確,紅酒杯就是紅酒杯,我就是我。雖然燭臺曾經讓我心馳神往,但在宮廷面前,布魯姆卻無法給我多少安慰。我很安靜,而且會壹直這麽安靜。偶爾也想在鬧市裏,端著滿是感傷歲月的紅酒杯,然後歇斯底裏地為城市燈火中所有躁動的心,為季節交替中所有枯萎的愛情吶喊。哭聲震天,傳遍天下,我只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
紅酒杯不說話,不和我說話,也不和別人說話。會唱歌的是啞巴,腿瘸的是長跑冠軍。我們從不對視,它驕傲,而我在它的驕傲面前也變得驕傲。是的,我為紅酒杯的驕傲而驕傲。
在未來的某壹天,紅酒杯壹定會四分五裂,像雨水落到地上時的飛濺,然後猙獰著臉躺在地上。壹些從史書裏走出來的古人來看,拿起來玩,放不下,然後在月光下喝。有壹個東亞病夫,從大清煙館爬出來。他看了壹眼紅酒杯,視而不見,徑直走了過去。女士們先生們,有從當代錢包中脫穎而出的紙幣。他們踮起腳尖,爭先恐後地花大價錢去買。
紅酒杯貴,世人只能跪在燭臺前膜拜。紅酒杯不會死。它穿著婚紗。今夜,為了生活,它將違背初心,委身於金錢。我很難過,我知道,我會徹底失去我的紅酒杯。
紅酒杯不再純凈,它骯臟,它的靈魂無數次浸泡在惡臭的死水裏,蒼蠅蚊子在酒杯裏橫沖直撞。我放下我的紅酒杯,我壹次又壹次地感到惡心。突然,我的眼睛有點濕潤,噙滿了淚水。
我的紅酒杯終於死了。它在不死的夜晚死在垂死的燭臺上。它的驕傲被遺留在燭臺下,它曾經驕傲的驕傲如今被世人踐踏。我沒有去送行,也沒有去看它的遺體。它悄悄地走了,只留下壹個空燭臺讓我懷念。
2019.11.5朱洪初
編者按:紅酒杯的驕傲,隱藏著作者內心的想法。繁華依舊,最初的寧靜可有?這個秋天不冷,希望它能溫暖作者淒涼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