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盡管人類兩性之愛情心理是***同的,但對愛情的態度,愛的表達方式,各個國家,各個民族之間確實存在差異,這是因為他們的民族傳統、文化背景有差異,因此在文藝作品中表達的方式也不盡相同。首先,就對愛情的態度而言,中國雖有“婚嫁乃人生終身大事”之說,但在封建社會裏,婚嫁完畢,愛情也遂告終止。但西方人則把愛情本身往往看得高於壹切,即使身居牢籠,想的還是自己的愛人。這裏舉理查德·勒夫萊斯(1618—1657)的《獄中致愛爾西婭》壹詩為例(只錄首尾兩節):
當愛神展開自由的羽翼
在我重重的牢門內翺翔,
把聖潔的愛爾西婭帶到這裏,
扒著鐵柵低聲地傾訴衷腸;
當我被她的亂發纏住,
被她的雙眸羈留,
在空中縱情嬉戲的神物,
也不如我自由。
……
石頭砌不成壹座監獄,
鐵柵也編不就壹個牢籠:
清白無辜的思想正好在裏面幽居,
宛如隱士壹樣靜居僻隅。
如果我在愛情上有了自由的意誌,
心靈也不受任何拘囿,
唯有那高高遨遊的天使,
才能享受到這樣的自由。
就表達愛情的內容而言,東西方詩歌也有差別。中國詩歌寫婚前熱戀的少,寫離愁別恨的多。如宋代著名女詩人李清照,她和趙明誠是恩愛夫妻,趙明誠去世後,李清照寫了壹首悼亡詩《武陵春》,表達了她與丈夫生前的深厚愛情,讀來淒婉感人: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在英詩中,表現對愛情的勇敢追求,強烈的愛慕是普遍的現象,如布朗寧夫人的《葡萄牙十四行詩》(二壹)即為其中壹例:
請妳再說壹遍吧,說了還要說,
就說妳愛我。哪怕妳的話壹再重復,
如同布谷鳥之歌,不斷唱著“布谷”。
要知道:如果沒有布谷鳥之歌,
就不會有完整的春天,身披綠袍,
降臨平原和山坡,樹林和幽谷。
愛人啊,我在黑暗之中聽出壹個憂慮的心聲;
由於不安的折磨,
我喊道:“再說壹遍:妳愛我!”
誰會嫌星星太多,哪怕顆顆都在天上運行?
誰嫌花太多,哪怕朵朵都為春天加冕?
說妳愛我,妳愛我,妳愛我,把銀鐘
敲個不停!——親愛的,只是別忘這壹點:
也要用沈默來愛我,用妳的心靈。(飛白譯)
伊麗莎白·巴莉特,即後來的勃朗寧夫人,少年時騎馬跌傷了腿,就成了殘廢,不能出門,只好在家讀書寫詩,後來成了著名的女詩人。當時勃朗寧的名聲遠不如她。勃朗寧對她的詩很欣賞,就開始和她通信,討論文學問題,直到兩年後即1845年夏天的某壹天兩人才初次見面,彼此壹見傾心,但是巴莉特雖是著名詩人,卻不敢奢望愛情的幸福;當勃朗寧向她求婚時,她只是說:“妳才33歲,且是成名的詩人,有許多年輕女人會愛慕妳的!我已經39歲,而且殘廢……”。但勃朗寧愛她的詩也愛她的人,真誠地追求她,這使得巴莉特很感動;由於精神得到安慰,加上治療,她的腿疾好得很快,最後終於站了起來。勃朗寧夫婦的愛情經歷,在英國文學史上壹直傳為佳話。《葡萄牙十四行詩》是伊麗莎白·巴莉特的愛情詩集,***44首,記錄她對勃朗寧強烈的愛慕,忠貞的愛情。
此外,西方人很重人生的愛,重現實的愛,這類的詩歌很多。這裏僅舉英國17世紀羅伯特·赫裏克壹詩為例:
趁早吧,快采摘那玫瑰花苞;
時間老人永在飛翔;
同壹朵花兒今天還在微笑,
明天就要枯萎死亡。
這旭日,空中華燈壹盞,
總是在冉冉升高,
萬裏行程很快就要走完,
日近西沈黃昏到。
人生最美好的是妙齡韶華,
這時青春熱血在燃燒;
虛度了,往後就是每況愈下,
青春美景再也難尋找。
因此,別害臊,享用妳的妙齡時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