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華在《致雷平陽》中,表達了她對雷平陽的仰慕之情。
無論身份是詩人,還是農民,他們要“致敬”“握手”的對象都是雷平陽。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李白在《將進酒》中亦言“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雷平陽是值得於秀華“抵擋壹輩子的清白沽酒壹壺”的人,與他對酌,與他暢聊,與他相交。
千金易得,知己難求。壹個人,壹輩子,能夠遇到壹個與自己心意相通的人,已是萬幸。何其有幸,余秀華能夠在文字的世界裏與雷平陽相遇,引為知己。
那“壹只狗”指的應該是雷平陽《殺狗的過程》中的那壹只狗,那壹只全心全意依附著主人的狗;那壹只當刀架在脖子上,卻不知逃跑的狗;那壹只屢屢被傷卻仍舊信任溫存的狗。
“ 主人將他的頭攬進懷裏,壹張長長的刀葉就送進了他的脖子 ”“ 主人的刀,再壹次戳進了他的脖子 ”只要主人招招手,哪怕脖子上剛剛被捅了刀子,這只狗仍然搖著尾巴,重新依偎在主人腳邊。
“壹只狗在妳心頭吠過秋風”我想這陣秋風可能是“ 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 ”。
雷平陽牧羊時候的孤獨,對峙,和解和貪圖,這些都是他獨特氣質的構成部分,入世的特質使他獨特的自由更加特別。
“壹條河彎彎曲曲,只有妳清楚他的去向”指的是《瀾滄江在雲南蘭坪縣境內的三十七條支流》。 這是壹首令人驚艷的詩,僅僅用數字和地名,就流動出了壹條詩歌的瀾滄江。 怎麽說,這種手法十分簡單,但卻驚艷在首創兩字。
在雷平陽之前,從未有人這樣寫過詩;在雷平陽之後,也不會有人再這樣寫詩。
因為詩歌,最是怕重復,尤其是重復別人的東西。因為詩人,最是怕重復,尤其是重復別人的作品。他們的這種傲骨錚錚,才是詩歌的魂。
為壹個老詩人的離去,在異鄉佛像前跪倒泣不成聲。這是何等的性情,又是何等的自由?還記得,莊子為壹個紅顏女兒的逝去扶棺痛哭嗎?他們倆人,都與所哭之人,素未平生;亦與所哭之事,毫無聯系。可他們就是感到了真真切切的痛苦,痛哭流涕。
我在哪裏?余秀華的答案是“活著”,這又何嘗不是壹種“吾心安處即吾鄉”的無奈與安然呢?說沒有寫過詩歌是什麽意思?
這可能是真的, 所有的詩人都從來沒有寫過詩,所有的詩都只是這些詩人的表達,所有的詩都只是這些詩人的情感。 因此,也就談不上寫過詩歌。寫詩的人不壹定就是詩人,而詩人也不壹定寫過詩歌。這壹切都是對“自由”二字的闡述。
這幾句既是對上面余秀華為什麽認為雷平陽是真正的詩人進行回答,也是與前面四句“為只為”的巧妙呼應,使詩歌的結構更為流暢,渾然壹體。
“冷冷地”“從容”“長歌當哭”余秀華是真的把雷平陽當做了自己的知己,而她,也要比我們大部分人都更加地懂得雷平陽的自由。至少,在她眼中,只有雷平陽是真正的自由!
這種相交的感情,借鑒壹句話“我愛妳,與妳無關”,那他們應該是“我懂妳,與妳無關”。
“在文字裏流淚,心蓮盛開”這是余秀華的自由,在擺脫了病痛的身軀,困苦的生活,閉塞的感情之後,通過詩歌,她自由自在。
可余秀華引雷平陽為知己,不僅僅因為他的自由,還因為他是“壹個甘願掏出心肺,以血供字的人”,是因為雷平陽珍視他的“字”,而恰好,余秀華也是壹個視字如命的人,“ 壹棵樹搖動另壹棵樹,壹朵雲推動另壹朵雲,壹個靈魂觸動另壹個靈魂。 ”
這種感情,不禁讓我想到了李白《贈孟浩然》。無論是“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的直抒胸臆,還是“高山安可仰,徒此緝清芬”的甘拜下風,都是兩顆偉大靈魂的碰撞,是傾慕這種美好感情的詩歌化。
願我們每個人,都不必在看到美好事物時,都只能想到壹句“好看”。願我們每個人,都不必在表達自己仰慕之情時,都只能想到壹句“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