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夏日裏的最後壹縷火熱的嬌陽,
妳牽了種子的手,
壹路攙扶著,
走過兩個季節的長長短短。
只為,
遍地金黃中枝頭高掛的果實,
和田野邊農人們憨實的笑靨。
我分明看見,
他們的雙眼中已經沁著欣喜的淚花。
終於,
水田裏的谷穗,
悄悄爬上曾經那壹棵還是禾苗的頭頂,
把葉壓彎;
也把收割者的背壓彎,
把扁擔壓彎。
妳用壹份豐收後的容顏,
慰籍農人們苦苦跋涉了許久的汗水。
南飛的燕,
也被妳送走在落葉歸根後的樹梢,
深情的吐出壹絲絲白霧,
掩沒它們歸家的足跡,
只留給蔚藍的天空,
壹片悠長悠長的回憶。
《秋月》 徐誌摩
壹樣是月色,
今晚上的,因為我們都在擡頭看——
看它,壹輪腴滿的嫵媚,
從烏黑得如同暴徒壹般的
雲堆裏升起——
看得格外的亮,分外的圓。
它展開在道路上,
它飄閃在水面上,
它沈浸在
水草盤結得如同憂愁般的
水底;
它睥睨在古城的雉堞上,
萬千的城磚在它的清亮中
呼吸,
它撫摸著
錯落在城廂外內的墓墟,
在宿鳥的繼續的呼聲裏,
想見新舊的鬼,
也和我們似的相依偎的站著,
眼珠放著光,
咀嚼著徹骨的陰涼:
銀色的纏綿的詩情
如同水面的星磷,
在露盈盈的空中飛舞。
聽那四野的吟聲——
永恒的卑微的諧和,
悲哀揉和著歡暢,
怨仇與恩愛,
晦冥交抱著火電,
在這幽絕的秋夜與秋野的
蒼茫中,
“解化”的偉大
在壹切纖微的深處
展開了
嬰兒的微笑!
《秋歌——之壹》 郭小川
秋天來了,大雁叫了;
晴空裏的太陽更紅、更嬌了!
谷穗熟了,蟬聲消了;
大地上的生活更甜、更好了!
海岸的青松啊,風卷波濤;
江南的桂花啊,香滿大道。
草原的駿馬啊,長了肥膘;
東北的青山啊,戴了雪帽。
呵,秋天、秋水、秋天的明月,
哪壹樣不曾印上我們的心血!
呵,秋花、秋實、秋天的紅葉,
哪壹樣不曾浸透我們的汗液!
歷史的高山呵,層層叠叠!
我們又爬上十丈高坡百級階。
戰鬥的途程呵,綿延不絕!
我們又踏破千頃荒沙萬裏雪。
回身看:壘固、溝深、西風烈,
請問:誰不以手撫膺長咨嗟?
風中的野火呵,長明不滅!
有多險的關隘,就有多勇的行列。
浪裏的漁舟呵,身輕如蝶!
有多大的艱難,就有多壯的膽略。
我曾隨著大隊殺過茫茫夜,
此刻又唱“雄關漫道真如鐵”。
我曾隨著戰友訪問黃洋界,
當年的白軍不知何處死荒野!
只有江河的流水長滔滔,
只見戰鬥的紅旗永不到!
只有勇士的豪情日日高,
只見收獲的季節年年到。
哦,秋天來了,大雁叫了;
晴空裏的太陽更紅、更嬌了!……
哦,谷穗熟了,蟬聲消了,
大地上的生活更甜、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