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詩與南朝樂府《采蓮曲》中的少女的描寫,手法不同,性格有異.手法的差別是南朝手法采用白描,王詩用映襯手法。性格差別是王詩更加精巧活潑。
荷葉和采蓮女的衣裙,簡直就像是用同壹顏色的衣料剪裁的。芙蓉--這裏代指蓮花。采蓮女們進入蓮池後,就分不清哪是荷葉哪是衣裳,哪是蓮花哪是人面,直到聽見歌聲,才知道她們來了。
第三句“亂入池中看不見”,緊承前兩句而來。亂入,即雜入、混入之意。荷葉羅裙,芙蓉人面,本就恍若壹體,難以分辨,只有在定晴細察時才勉強可辨;所以稍壹錯神,采蓮少女又與綠荷紅蓮渾然為壹,忽然不見蹤影了。這壹句所寫的正是佇立凝望者在剎那間所產生的壹種人花莫辨,是耶非耶的感覺,壹種變幻莫測的驚奇與悵惘。這是通常所說“看花了眼”時常有的情形。然而,正當踟躕悵惘、望而不見之際,蓮塘中歌聲四起,忽又恍然大悟,“看不見”的采蓮女子仍在這田田荷葉、艷艷荷花之中。“始覺有人來”要和“聞歌”聯在壹起體味。本已“不見”,忽而“聞歌”,方知“有人”;但人卻又仍然掩映於荷葉荷花之中,故雖聞歌而不見她們的身姿面影。這真是所謂“菱歌唱不徹,知在此塘中”(崔國輔《小長幹曲》)了。這壹描寫,更增加了畫面的生動意趣和詩境的含蘊,令人宛見十畝蓮塘,荷花盛開,菱歌四起的情景,和觀望者聞歌神馳、佇立凝望的情狀,而采蓮少女們充滿青春活力的歡樂情緒也洋溢在這聞歌而不見人的荷塘之中。直到最後,作者仍不讓畫的主角明顯出現在畫面上,那目的,除了把她們作為美麗的大自然的化身之外,還因為這樣描寫,才能留下悠然不盡的情味。
借助動詞,展現采蓮女在荷塘中若隱若現、若有若無2、這是壹首寫隱者的閑適生活情趣的詩。詩的用字造語、寫景(幽篁、深林、明月),寫人(獨坐、彈琴、長嘯)都極平淡無奇。然而它的妙處也就在於以自然平淡的筆調,描繪出清新誘人的月夜幽林的意境,融情景為壹體,蘊含著壹種特殊的美的藝術魅力,使其成為千古佳品。以彈琴長嘯,反襯月夜竹林的幽靜,以明月的光影,反襯深林的昏暗,表面看來平平淡淡,似乎信手拈來,隨意寫去其實卻是匠心獨運,妙手回天的大手筆。
這首詩同樣表現了壹種清靜安詳的境界。前兩句寫詩人獨自壹人坐在幽深茂密的竹林之中,壹邊彈著琴弦,壹邊又發出長長的嘯聲。其實,不論“彈琴”還是“長嘯”,都體現出詩人高雅閑淡、超拔脫俗的氣質,而這卻是不容易引起別人***鳴的。所以後兩句說:“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意思是說,自己僻居深林之中,也並不為此感到孤獨,因為那壹輪皎潔的月亮還在時時照耀自己。這裏使用了擬人化的手法,把傾灑著銀輝的壹輪明月當成心心相印的知己朋友,顯示出詩人新穎而獨到的想象力。全詩的格調幽靜閑遠,仿佛詩人的心境與自然的景致全部融為壹體了。
這首小詩總***四句。拆開來看,既無動人的景語,也無動人的情語;既找不到哪個字是詩眼,也很難說哪壹句是警策。
詩中寫到景物,只用六個字組成三個詞,就是:“幽篁”、“深林”、“明月”。對普照大地的月亮,用壹個“明”字來形容其皎潔,並無新意巧思可言,是人人慣用的陳詞。至於第壹句的“篁”與第三句的“林”,其實是壹回事,是重復寫詩人置身其間的竹林,而在竹林前加“幽”、“深”兩字,不過說明其既非庾信《小園賦》所說的“三竿兩竿之竹”,也非柳宗無《青水驛叢竹》詩所說的“檐下疏篁十二莖”,而是壹片既幽且深的茂密的竹林。這裏,象是隨意寫出了眼前景物,沒有費什麽氣力去刻畫和塗飾。
詩中寫人物活動,也只用六個字組成三個詞,就是:“獨坐”、“彈琴”、“長嘯”。對人物,既沒有描繪其彈奏舒嘯之狀,也沒有表達其喜怒哀樂之情;對琴音與嘯聲,更沒有花任何筆墨寫出其音調與聲情。
表面看來,四句詩的用字造語都是平平無奇的。但四句詩合起來,卻妙諦自成,境界自出,蘊含著壹種特殊的藝術魅力。作者王維《輞川集》中的壹首名作,它的妙處在於其所顯示的是那樣壹個令人自然而然為之吸引的意境。它不以字句取勝,而從整體見美。它的美在神不在貌,領略和欣賞它的美,也應當遺貌取神,而其神是包孕在意境之中的。就意境而言,它不僅如施補華所說,給人以“清幽絕俗”(《峴傭說詩》)的感受,而且使人感到,這壹月夜幽林之景是如此空明澄凈,在其間彈琴長嘯之人是如此安閑自得,塵慮皆空,外景與內情是抿合無間、融為壹體的。而在語言上則從自然中見至味、從平淡中見高韻。它的以自然、平淡為特征的風格美又與它的意境美起了相輔相成的作用。
可以想見,詩人是在意興清幽、心靈澄凈的狀態下與竹林、明月本身所具有的清幽澄凈的屬性悠然相會,而命筆成篇的。詩的意境的形成,全賴人物心性和所寫景物的內在素質相壹致,而不必借助於外在的色相。因此,詩人在我與物會、情與景合之際,就可以如司空圖《詩品 10 自然篇》中所說,“俯拾即是,不取諸鄰,俱道適往,著手成春”,進入“薄言情悟,悠悠天鈞”的藝術天地。當然,這裏說“俯拾即是”,並不是說詩人在取材上就壹無選擇,信手拈來;這裏說“著手成春”,也不是說詩人在握管時就壹無安排,信筆所之。詩中描寫周圍景色,選擇了竹林與明月,是取其與所要顯示的那壹清幽澄凈的環境原本壹致;詩中抒寫自我情懷,選擇了彈琴與長嘯,則取其與所要表現的那壹清幽澄凈的心境互為表裏。這既是即景即事,而其所以寫此景,寫此事,自有其醞釀成熟的詩思。更從全詩的組合看,詩人在寫月夜幽林的同時,又寫了彈琴、長嘯,則是以聲響托出靜境。至於詩的末句寫到月來照,不僅與上句的“人不知”有對照之妙,也起了點破暗夜的作用。這些音響與寂靜以及光影明暗的襯映,在安排上既是妙手天成,又是有匠心運用其間的。 (自“這首小詩總***四句。拆開來看,既無動人的景語,也無動人的情語;既找不到哪個字是……”至此段,引自上海辭書出版社《唐詩鑒賞辭典》第182頁,作者陳邦炎。我們不應該引用別人文章而不加出處,這是對作者起碼的尊重,也是為文起碼的原則)
3、這首詩全春山之靜。“靜”被詩人強烈的感受到了。為什麽呢?是由於“人閑”,也就是人靜。人靜緣於心靜,所以覺察到桂花的墜落。
花落,月出,鳥鳴,這些“動”景,襯托出春澗的幽靜。
鳥鳴澗,是壹處風景極優美的地方。澗,是山澗,夾在兩山間的流水。 這首詩描寫的是春山夜晚異常幽靜的景象。詩的大意說:在寂靜沒有人聲的環境裏,桂花自開自落,好像可以感覺到桂花落地的聲息。夜靜更深的時候, 景色繁多的春山,也好似空無所有。月亮剛出,亮光壹顯露,驚動了樹上宿 的小鳥,它們在春澗中不時地鳴叫幾聲。
這首詩主要寫春山夜靜。花落,月出,鳥鳴,都是動的,作者用的是以動 襯靜的手法,收到“鳥鳴山更幽”的藝術效果。
“閑”說明周圍沒有人事的煩擾,說明詩人內心的閑靜。有此作為前提,細微的桂花從枝上落下,才被覺察到了。詩人能發現這種“落”,或僅憑花落在衣襟上所引起的觸覺,或憑聲響,或憑花瓣飄墜時所發出的壹絲絲芬芳。總之,“落”所能影響於人的因素是很細微的。而當這種細微的因素,竟能被從周圍世界中明顯地感覺出來的時候,詩人則又不禁要為這夜晚的靜謐和由靜謐格外顯示出來的空寂而驚嘆了。這裏,詩人的心境和春山的環境氣氛,是互相契合而又互相作用的。
寫空靈閑靜的環境和心境,主人公用他全部的心神去細細地啼聽花落鳥鳴的天籟,他的內心寧靜淡泊,但又富於幽雅情致。靜到極處的自然在詩人筆下有聲有色,生意盎然。月出無聲,而山鳥驚飛,這是動靜相襯的藝術佳境。《而庵說唐詩》:"右丞精於禪理,其詩皆合聖教。"《唐詩箋註》:"閑事閑情,妙以閑人領此閑趣。"《詩法易簡錄》:"鳥鳴,動機也;澗,狹境也。而先著'夜靜春山空'五字於其前,然後點出鳥鳴澗來,便覺有壹種空曠寂靜景象,因鳥鳴而愈顯者,流露於筆墨之外。壹片化機,非復人力可到。"
這首詩是王維山水詩中的代表作品之壹。從文學創作的角度來賞析,這首詩的精妙之處在於“動”、“靜”對比襯托的詩情畫意。首句“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便以聲寫景,巧妙地采用了通感的手法,將“花落”這壹動態情景與“人閑”結合起來。花開花落,都屬於天籟之音,唯有心真正閑下來,放下對世俗雜念的摯著迷戀,才能將個人的精神提升到壹個“空”的境界。當時的背景是“深夜”,詩人顯然無法看到桂花飄落的景致,但因為“夜靜”,更因為觀風景的人“心靜”,所以他還是感受到了盛開的桂花從枝頭脫落、飄下、著地的過程。而我們在誦讀的同時也似乎進入了“香林花雨”的勝景。此處的“春山”還給我們留下了想象的空白,因是“春山”,可以想見白天的喧鬧的畫面:春和日麗、鳥語花香、歡聲笑語。而此時,夜深人靜,遊人離去,白天的喧鬧消失殆盡,山林也空閑了下來,其實“空”的還有詩人作為禪者的心境。唯其心境灑脫,才能捕捉到到別人無法感受的情景。
末句“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便是以動寫靜,壹“驚”壹“鳴”,看似打破了夜的靜謐,實則用聲音的描述襯托山裏的幽靜與閑適:月亮從雲層中鉆了出來,靜靜的月光流瀉下來,幾只鳥兒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不時地呢喃幾聲,和著春天山澗小溪細細的水流聲,更是將這座寂靜山林的整體意境烘托在讀者眼前,與王籍“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入若耶溪》)有異曲同工之妙。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這是壹句古語,古來好詩都是就天成好景,用妙手記敘出來。而我們在低吟淺酌之時,腦海胸襟似乎也隨著詩人的文字進入到那片清幽絕俗的畫面之中。4從詩題上看。這是壹首送別詩。從詩的內容上看,這又是壹首詠史詩。詩人在送別友人之際,發思古之幽情,表達了對古代英雄的無限仰慕,從而寄托他對現實的深刻感慨,傾吐了自己滿腔熱血無處可灑的極大苦悶。
“此地別燕丹,壯士發沖冠”,這兩句通過詠懷古事,寫出了詩人送別友人的地點。此地指易水,易水源自河北易縣,是戰國時燕國的南界。壯士指荊軻,戰國衛人,刺客。《史記·刺客列傳》載,荊軻為燕太子丹復仇,奉命入秦刺殺秦王,太子丹和眾賓客送他到易水岸邊。臨別時,荊軻怒發沖冠,慷慨激昂地唱《易水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壹去兮不復還!”然後義無反顧,勇敢地啟程.這位輕生重義、不畏強暴的社會下層英雄人物,千百年來壹直活在人們的心中,受到普遍的尊敬和愛戴。詩人駱賓王長期懷才不遇,侘傺失誌,親身遭受武氏政權的迫害,愛國之誌無從施展,因而在易水送友之際,自然地聯想起古代君臣際會的悲壯故事,借詠史以喻今,為下面抒寫懷抱創造了環境和氣氛。
“昔時人已沒,今日水猶寒”兩句,是懷古傷今之辭,抒發了詩人的感慨。昔時人即指荊軻。沒,死亡。荊軻至秦庭,以匕首擊秦王未中,被殺。這兩句詩是用對句的形式,壹古壹今。壹輕壹重,壹緩壹急,既是詠史又是抒懷,充分肯定了古代英雄荊軻的人生價值,同時也傾訴了詩人的抱負和苦悶,表達了對友人的希望。陶淵明曾有《詠荊軻》詩說:“惜哉劍術疏,奇功遂不成。其人雖已沒,千載有余情。”表達了對荊軻的崇敬與惋惜之情。賓王此詩,同陶詩交相輝映,但在意境的創造上更為含蓄有味。“今日水猶寒”中的“寒”字,寓意豐富,深刻表達了詩人對歷史和現實的感受。首先,“寒”是客觀的寫景。此詩作於冬天,冬天北方的河水自然是寒冷的。其次,“寒”是對歷史的反思。荊軻這樣的古代英雄,雖然奇功不就,但也令人肅然起敬,詩人是懷著深切緬懷之情的。荊軻其人雖然早就不復存在了。可這位英雄疾惡如仇、視死如歸的英風義概還在,作為歷史見證的易水河還在。詩人面對著易水寒波,仿佛古代英雄所唱的悲涼激越的告別歌聲還縈繞在耳邊,使人凜然而產生壹種奮發之情。復次,“寒”也是對現實的概括。詩人於易水岸邊送別友人,不僅感到水冷氣寒,而且更加覺得意冷心寒。“寶劍思存楚,金椎許報韓”(《詠懷》)的駱賓王,有著遠大誌向,他願灑滿腔熱血,幹壹番驚天動地的事業。然而現實是“天子不見知,群公詎相識”(《夏曰遊德州贈高四》),生不逢時,沈淪寂寞,詩人心中充滿孤憤不平之氣,如易水河壹樣,悠悠不盡。詩人在“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偉大孤獨中,只好向知心好友傾訴難酬的抱負和無盡的憤懣。詩人感懷荊軻之事,既是對自己的壹種慰藉,也是將別時對友人的壹種激勵。
這首詩的中心在第四句,尤其是詩尾的“寒”字,更是畫龍點睛之筆。“寒”字,寓情於景,以景結情,因意構象,用象顯意。景和象。是對客觀事物的具體描繪,情和意,是詩人對客觀對象在審美上的認識和感受。正如古人所說:“象者,出意者也。”詩人在自然對象當中,讀者在藝術對象當中。發現了美的客觀存在,發現了生命和人格的偉大表現,從而把這種主觀的情和意,轉移到客觀的景和象上,給自然和藝術以生命,給客觀事物賦予主觀的靈魂,這就是詩歌創作和欣賞當中的“移情作用”。“今日水猶寒”中的“寒”字,正是這種移情作用的物質符號,這是此詩創作最為成功之處。這首詩題為送別,可又沒有交待所別之人和所別之事,全詩純為詠史抒懷之作。但吟誦全詩,那種“慷慨倚長劍,高歌壹送君”的壯別場景如在目前。這是為什麽呢?因為所詠的歷史本身就是壯別,這同詩人送友在事件上是相同的。而古今送別均為易水河岸,在地點上也是相同的。易水跨越古今,詩歌超越了時空,全詩融為壹體。壹古壹今,壹明壹暗,兩條線索,同時交待,最後統壹在“今日水猶寒”的“寒”字上,詩的構思是極為巧妙的。
這首詩以強烈深沈的感情,含蓄精煉的手法,擺脫了初唐委靡纖弱的詩風影響,標誌著唐代五言絕句的成熟,為唐詩的健康發展開拓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