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讀赫塔?米勒《怪獸》
王居明
尼采說,壹切知識都是錯誤。這似乎為懷疑給出了懷疑的理由或者依據。當然,人類的懷疑自人類誕生,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因為懷疑促使人對真相或真理的探尋,明辨所謂的是與非。所以懷疑,推進了人類社會文明的進程!蘇格拉底說,沒有驗證的生活算不上什麽生活。這專註於認識的實驗或驗證的批判態度,是可敬的。無論尼采還是蘇格拉底,他們清楚地看到社會強大的綁架或社會對人的誘惑和賄賂,從而完成社會的治理和個人意誌的強加!在中國詩詞裏,張養浩似乎看的更為透徹或者無奈:“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近似絕望的認知, 把社會的本質,揭示的似乎更為徹底!
? 赫塔?米勒的這首《怪獸》,初次看到題目就有點新鮮感。因為它不同於當下的標題黨,也不同於爛而平庸的詩題。《怪獸》這樣的詩題,無疑有幾分刁鉆。那麽,我們自己心中的怪獸是什麽樣子呢?這,也只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怪獸是隱喻的或者說是暗示的。因為怪獸的存在,絕對要比發現它的人要早,只是沒有被確切的認識和命名罷了。那麽對怪獸,也就無從談論馴服和掌控了。面對怪獸,也只能是驚恐和無奈地被怪獸掌控現場的局面!“我不可能把那頭怪獸殺死”,顯然怪獸的龐大或強大,不是“我”的能力所能達到的。“它的壹縷飄忽的眼神/就足以讓我死於非命”。這頭怪獸的龐大和兇殘,而“我”更像壹只螞蟻!顯然,這頭怪獸是獨專的,唯心的意識下,我的死,被“它的壹縷飄忽的眼神”左右!把獨裁刻畫的入木三分!“它讓我半夜歌唱/我怎敢拖到天明”這種絕對的服從,難到不是生命為了活著的無奈和憤怒嗎?!這種絕對性的服從,為獨裁的恐怖給出了切身的佐證!面對怪獸,人的扭曲,更接近訓練有素的機器!《怪獸》,沒有玄妙的詩技,以客觀的敘述完成怪獸的勾勒!
? 《怪獸》,以懷疑的目光發現這獨裁的怪物!在這種發現下,完成現實的認知,以個人的經驗或者生存的現實經驗,完成對社會的認知和對人扭曲的批判!從而完成了對真相的確認或對真理的確信!《怪獸》的書寫是清醒的。不同於今天詩壇上的那些傳道士!更不同那些笨伯,處於某種刊發權利,把自認的所謂詩宣稱為好詩!在全民教育的今天,人人皆是詩人,不是詩歌的門檻降低,而是那些笨伯有意模糊了詩的個性辨認度。從而使詩歌作品千篇壹律!每壹首詩題下,寫上誰的名字都可以,以致於沒性可談,如同太監!其次就是對詩完成個人淺淡的情感消解或消極釋放,完成詩的寫作。這樣的詩,只是披著詩的外衣的詩盲!
? 詩,先聖造字時,就已暗下神語。詩,寺前言。寺,遠古時代為祭壇。祭壇上要說的話,必須來自內心最為要緊言說的話語。顯然,詩不是說給人聽!說給人聽的詩,就不是詩!既然詩是說給極少的神聽,那麽平庸的大眾,懂與不懂已不重要。給神的話語,平庸民眾的批判,對神來說,是荒誕和庸俗浮淺!那些玩小機靈的作品,也只不過是壹場把戲而矣!古往今來,唯有人類的認知,也就是思想都完完全全的留了下來!因此上說,藝術或文學作品,拼的是創作者的個體思想的認知度,不是笨伯們無聊的愜意!
? 詩,在今天是山頭林立,未死立碑!所謂的詩人,都精心於詩歌史工作者的工作。宣稱之下,文本確是壹踏糊塗!這種詩歌史上的悲哀,詩歌,能不是速生速死的產物?這種詩歌泡沫化的繁榮,只是在造就追名逐利的詩歌投機高手!驚訝的是,在全民教育的今天,詩歌墮落到我不得不問壹聲什麽是詩歌。詩,抑或怪獸!我們只是在社會的誘惑或打壓或賄賂下,把詩出賣!也就是說,我們把自己的靈魂賣給魔鬼,而不是把自己的靈魂高高托起!
2018.1.10.
附:
怪獸
? 赫塔?米勒
我不可能把那頭怪獸殺死
它的壹縷飄忽的眼神
就足以讓我死於非命
它讓我半夜唱歌
我怎敢拖到天明
? (王韜 譯)
赫塔?米勒,德語女作家和詩人。1953年出生於羅馬尼亞西部小鎮農民家庭。現居柏林,持德國國籍。2009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