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白石的作品《我最懂魚》描繪的是小魚追逐魚餌,這是齊白石年輕時經常做的事,所以他能懂魚;齊白石77歲時畫《墨豬出關》,是因為齊白石有壹顆“牧妳七十年”的心。齊白石畫那些黑蜻蜓和紅甲蟲,是因為他記得村裏人稱黑蜻蜓為“黑女人”,小甲蟲為“紅娘子”,正是農民眼中的草蟲,也是他們的審美趣味。齊白石畫的鯰魚是“年年有余”,石榴象征多子多福,桃子象征長命百歲,這也是民間藝術的標誌性特征。
齊白石的作品,如鐘馗、壽星、神仙佛,也是農民聊天時掛在嘴邊的對象。這類作品是齊白石思鄉情結和童趣的自然流露,是“把農具傳給我的後代”的願望,是不同於“以詩傳家,以書傳家”的農民意識的自覺告白。齊白石畫《白菜辣椒》時,不僅對紅黑的對比印象深刻,而且憤慨於“牡丹為花中之王,荔枝為初果,白菜為菜中之王”。齊白石在畫大白菜的那句話裏說“不是只誇根好吃,總是農民”“不是只有老平知道這個味道,三代祖宗都咬它的根”,這是《農耕圖》裏老農民的自白。也是齊白石對自己本色和本質的不加掩飾的自我肯定。
齊白石從來不想做官,懶於社交,不多管閑事,與世無爭。他總是以壹顆純凈的心沈浸在藝術體驗和家鄉之中。齊白石的鄉村心、童心、農民心和藝術中的鄉土氣息,根植於他的勞動生活。齊白石在藝術上也走投無路,這是虛心追隨“八大山人”情懷的必然命運。本質上是齊白石心態與過去文人不和諧的結果。當齊白石認定自己是農民時,往年儲存的自然信息到了腕底、舌尖、刀刃,變成了新的藝術信息,拋棄了古老的表達情感的藝術手段,創造了藝術語言和藝術形式來表達齊白石獨特的感情。齊白石的故鄉心、童心、農民心的真摯表達,是齊白石真摯、本質的藝術表現。齊白石對本質、自我、改革、變心、本質的藝術表現,是齊白石“暮年改革”的深刻內涵。每個造型藝術家都有自己的造型審美標準。齊白石畫牽牛花的時候,葉子都是正面看,花都是側面看,花蕾直如紅蠟燭。這是局部壹致性和整體氣勢的統壹,是造型的特點。豐富的牡丹花,棕櫚樹的飛升趣味,不倒翁的泥巴玩具風格,牛的圓形與它的背部,蝦的狹長形狀與它的側面,貓頭鷹的眼睛與軸承結構都與物體的形狀和畫家的感覺方式有關。齊白石描寫細草蟲的能力,有民間工匠賣弄技藝的因素。那些粗大的毛筆枝葉在同壹個畫框中的出現,體現了對比之美,這是齊白石作為農民和學者雙重人格的復雜性所決定的。
齊白石關於造型的著名繪畫語言——“畫的美在哪裏?”不僅僅是齊白石的造型觀,更是他在整個藝術風格中溝通世俗與文人的審美趣味。欺世盜名既不是媚俗,也不是瘋狂的選擇。像齊白石的公平觀點,似與非之間的趣味造型,是這位可以極巧極簡的藝術家所選擇的造型尺度和審美的中間點,分別在兩個極端進行創作,但最終拒絕拘泥於任何壹個極端。晚年齊白石日益簡化的畫風,日益強化了“形似”的造型和“神”的主導地位,達到了筆法更簡單、精神更完整的境界。齊白石生命最後壹年的“迷茫”,也是壹種藝術上少有的迷茫,是對楷書式筆法的突破,是藝術家主宰藝術形象的最高境界。海派藝術家通過加強色彩表達,以黑色作為色彩與其他色彩的對比,取得了突破。他在齊白石海派的基礎上,大膽引入了民間藝術的審美特征,使色調更加純粹。齊白石保留了中國畫以水墨為主的特點,確立了意象的主幹,但又常常在花、果、鳥、蟲上運用明亮飽和的色彩,將文人寫意花鳥畫與民間泥塑玩具相結合,形成了新的藝術綜合體。齊白石作品《荷塘翠鳥》中的墨葉、紅花、綠羽,《荷塘鴛鴦》中的焦墨葉、深紅花,黑、黃、綠的合成色羽毛,《好樣的》中的墨葉、黃葫蘆、紅瓢蟲,都是齊白石的典型色彩。它既屬於形式,也屬於內容,因為它是對田園風光本身色彩的提煉,是鄉愁的熱烈流露。齊白石畫蝦時,不僅能用墨色和筆痕巧妙地表現出蝦的結構和肌理,而且用金石般的筆觸描繪出蝦須和長臂鉗,使純墨色的結構也有了豐富的含義和奇妙的技巧。
齊白石非常重視點、線、面的構成,所以有很多奇妙的規律和生命的節奏。齊白石臨摹八大山人的鴨子時,把畫冊改成了四尺橫幅,上面三尺是豎刻,透露出齊白石在構圖上的奇思妙想。在《小雞》這幅畫中,下五分之壹只畫了三只小雞,左五分之壹偏窮,三點遙相呼應成壹條線,把那壹大片空白變成了生存空間;在蓮花蜻蜓中,壹條四英尺長的垂直線和壹條壹英尺長的對角線的交點完成了秋思的韻律,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了。這是齊白石的奇幻結構。在魚蝦的畫面中,由壹條線的排列而產生的運動節奏也體現了齊白石的構圖思想。作品《小魚來了》中的向心節奏,《荷如魚》中兩個圓圈(荷葉)和壹組斜線(遊魚)的組合,是齊白石內心生活節奏的痕跡。在《宋穎》、《紫藤》、《牽牛花》等作品中,齊白石善於運用復雜的線性變化來創造復雜的旋律。題“歌”詩映蛇,歌幹龍在天;“亂了就別解決問題”和“老藤年年如蠅”的題詞,都表達了獨特形象的美感。對比嫩荷、夏荷、殘荷,顯然齊白石善於用筆用墨,也善用線條的節奏和組合來表現不同的氣氛。這種絕妙的構圖有齊白石的功力,而這種獨特的功力與齊白石對內在美的獨特追求有關。柴耙作品中構成篆書的大線和七短線,是由柴耙形象提供的,是齊白石用柴耙作畫的“鄉巴佬”本性的體現,是“把農具傳給我的後代”這壹願望所激發的產物。欣賞齊白石畫的蝦、山川、草木、雞鴨、魚蟲,會被當作有生命有情感的人來看待。齊白石《每日通話》裏的兩只小雞,是兩個今天吵架明天和好的孩子。作品《認領》中的老鼠是壹個喜歡在生活中稱體重的孩子!用草捆住青蛙的腿,看它怎麽哭著掙紮,這本身就是齊白石早期的惡作劇。齊白石繪畫的思維方式和詩歌的思維方式是壹樣的。齊白石在詩中把春雨中的梨花看做是別人的眼淚,多愁善感就要記得壹起種樹。“詩歌,也是同樣的想法。它不僅是擬人,更是壹種帶著感情的擬人方式,也是齊白石的精神寄托。尤其是在那些雞、蛙、蝌蚪、麻雀、老鼠等小動物身上,齊白石的童心,他對兒童生活的留戀,他的天真與可愛最為明顯。在這類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齊白石從根上所保持的民間藝術氣息,不僅是擬人化的,而且是充滿藝術幽默的。齊白石意識到了其中的奧妙。
齊白石在畫發財圖時,選擇了算盤作為意象契機。“仁器”中所包含的“要錢不放危”的險惡用心,比財神、衣帽、刀槍更含蓄、更有意義。齊白石感受到了官場的腐敗,以不倒翁為象征意象。諧音和幽默產生的反諷,比直接刻畫壹個貪官的形象,更有趣,更深刻。齊白石把猖狂的侵略者比作猖狂的螃蟹;畫壹只冷冰冰的鳥,蘊含著精神尚未冰冷的信念,這和《不倒翁》壹樣,是壹種奇妙的漫畫思維。這是齊白石的藝術幽默,也是齊白石在那個無法直接反抗的時代環境下,像維吾爾智慧之星兩代情壹樣表現出來的壹種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