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年僅41歲的阿來憑借小說《塵埃落定》獲得第五屆茅盾文學獎,成為茅盾文學獎歷史上最年輕的獲獎者。評委們認為這部小說視角獨特,“具有豐富的藏族文化內涵。淡淡的壹層魔幻色彩加強了藝術表現的開闔,語言輕盈嫵媚,充滿靈動的詩意,顯示了作者傑出的藝術才華。著名軍旅作家劉建偉甚至肯定洛伊會憑借這本書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夢幻般的童年
阿來的簡歷通常會寫:藏族。出生地:馬爾康郡,俗稱司徒,即四大酋長管轄的土地。
阿來曾自豪地稱自己是用中文寫作的藏族作家。有時候說到種族,阿來會幽默地說:我是遠方的混血兒。
藏族血統來自母親,父親是在川西北藏區做生意的回族商人的兒子。他出生並生活在屬於川藏高原的大渡河上遊的賈蓉藏族村。這裏的藏族人世世代代過著半牧半農的生活。
洛伊出生時,這個名為馬塘的偏遠藏族村莊在改革後壹貧如洗。阿來是老大,有很多弟弟妹妹。他和所有山寨孩子壹樣,五六歲就得赤腳在山草坡上放牛放羊。
土地遼闊而寧靜,牛羊悠閑,孤獨的阿來對自然有著豐富的感情。他說他當時和每壹棵樹每壹棵草都談過了。也許,對大自然的深情就是從那時形成的。文革期間,他到了上學的年齡,就在壹個只有兩三棟校舍的村子裏讀書。當時的國民教育是在西藏普及漢語。壹二年級的時候,阿來正在上課聽天書。他聽不懂老師說的話。初三的壹天,他突然聽懂了老師講的壹句中文。這種頓悟讓小阿來感到無比幸福。他開始接觸語言和文化。
小學畢業後,阿來堅持帶著帽子去最近的小學上初中。阿來,壹個十幾歲的少年,爬山,步行超過150英裏。他壹路收集草藥和柴火來籌集書籍和學費。同村很多孩子堅持不下去了,回山裏放牛放羊。但是阿來固執地堅持著。冬冷夏熱,阿來壹個人走在山路上。在阿來早期的小說中,有壹個孤獨而敏感的孩子,有壹個學校老師捉摸不透而又無可奈何的表情,這些都能顯示出阿來早期生活的印記。
讀完初中,阿來在老家當了知青,回到村裏。像他的父母壹樣,他努力工作以獲得工作積分。半年後,他成了壹名水電工地的民工。因為壹知半解,被工程指揮部領導叫去學開拖拉機。個子矮的阿來要把板子墊在屁股下面才能很好的把握方向盤。
有書的日子
終於恢復高考了,阿來盼著離開村子。當時,他對外界的所有看法,都來自曾經到村子裏勘探森林資源的地質隊員。他天真地認為只有地質學家才能走得很遠。他誌願的時候只填了幾個地質學校,但命運只允許他上這個州的壹個師範院校。
他先來到州府所在地馬爾康,開始了正式的漢語學習。兩年後,阿來也成為了壹名用中文授課的鄉村教師。他被分配到壹個比他自己的村子還要偏僻的小屋。有多遠?阿來回憶道:要坐很長時間的公交車,然後這條路就走到盡頭了。接下來,要花三天時間騎行或徒步翻越兩座海拔4000多米的雪山。阿來壹個人呆在偏僻的小屋裏,沒有路。學生上學要走很遠的路,就像小時候阿來的學校壹樣。天氣不好時,很少有學生能去上學。在寂靜的冬夜和漫長的春天,阿來開始大量閱讀。這是20世紀80年代初,阿萊正在讀的書是從州府馬爾康帶回的。或許他書緣不錯,面對壹大書架的書,即使對這門學科壹無所知,選的書也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讀的第壹本歷史書是《光榮與夢想》,第壹本小說是海明威的。然後我讀了福克納,菲茨傑拉德,惠特曼,聶魯達...他沒有多少藏漢文化傳統閱讀的基礎,沒有受過寫作的訓練,他的表達是自然能力的自然發揮...
阿子幹是個好老師。他的教學獨特而有效,受到教育系統的高度重視。他在山村學校待了不到壹年,就被轉到了通道路中學。第二年,他被調到縣中學教歷史。阿來說,這是三級跳。
詩歌歲月
80年代的偏遠縣城,往往聚集著壹批有誌的文學愛好者,文學改變命運的神話更容易在小縣城流傳。他的壹些同事和同學寫詩,壹些寫時事通訊。時不時還能拿幾塊錢請他們吃飯。阿來的壹個老師有壹天找到阿來,說縣文化館有個筆會,可以吃兩天飯。洛伊不知道什麽是筆會。老師說會寫文章的人壹起交流。來吧,好吧。老師說先交作業。那天晚上,洛伊寫了壹首詩並交了上去。會上發生的事情很瑣碎,但阿來的詩很快就在《西藏文學》上發表了,這成了筆會的最高成就。於是阿來開始寫詩。他今年25歲。
當時四川的詩歌流派很多,成都、重慶、西昌、涪陵等地的詩歌大師四處流蕩,分地盤。經常有京滬詩歌大師到四川拜碼頭,飲酒吟詩,詩風熏詩人,詩歌事件像經典故事壹樣流傳。阿來的地方太偏僻,離詩歌中心太遠,他安靜內斂的性格在和熱情豪放的詩人在壹起時顯得生硬。他很少從事詩歌活動,他也不加入別人。偶爾詩人們聚在壹起,他和往常壹樣輕。他的詩歌自有壹種沈郁典雅的風格。各種詩歌流派互相攻擊,卻包容阿來。在喧囂的四川詩壇,阿來是沈默的少數。
《新草原》編輯
他的文學成就使他輕而易舉地被調到阿壩文化局的文學刊物《新草原》當編輯。作為編輯,他還研究了歷史和宗教,理性的翅膀開始慢慢展開。他仍在創作和出版詩歌。誰是洛伊?沒有人知道,但他的詩人地位已經基本確立。
他發現自己的詩越來越長,描寫越來越細致,越來越沈迷於這種描寫,描寫之外還有長篇描寫。他發現自己更喜歡故事和知識分子的敘述。他的準備如此豐富,他對現實的感覺如此強烈,他的寫作野心開始滋生:他需要表達民族文化,成為民族的代言人。
也許這個野心壹開始並不那麽明確。形式上,他只是轉向寫小說,他成功地走上了寫小說的道路:寫短篇小說和中篇小說。短篇發表在《四川文學》上,沒有退稿,而且是頭條。他的小說沒有生長期,它就像壹顆芬芳的山野果實。
那時候小說也很時尚,誰新誰就壹夜成名。馬援、紮西達瓦、韓少功、劉索拉、阿誠、徐星...但是阿來的步伐有點慢,1986的文學已經窮盡,但是阿來小說的語言頑強地表現出它的異質性,而且是自然的,他很快在小說中獲得啟示,但這並不代表他是成功的。他的小說多是反映他所熟悉的藏族生活,更多的是沈浸在那些生活的內心體驗中,而看不到習俗和新奇。他有豐富的故事和充沛的激情,但他對寫作感到困惑——主要是因為贊同他寫作的人太少了。他的小說總是出版,但他自己的節奏卻慢了下來,這可能是阿來寫作的低谷。但是這個低谷對他來說純粹是心理上的,而外人認為他像新星壹樣在崛起。那時,他剛剛出版了他的第壹部小說集《舊年血》。他的信心本應大大增加,但內心卻茫然而疑惑。對阿雅來說,這不僅僅是焦慮,而是恐懼。文學以前是愛好,現在是選擇。他懷疑自己能不能做這個生意!我會在壹個縣城的文化館當壹輩子圖書管理員嗎?他認為前景很可怕。他意識到自己的創作必須與民族文化相聯系,他想用文學的手段表達民族文化。這是當時阿來的文學誌向!
精神流浪者
1989阿來30歲。他想證明自己是否有這個能力。他滿懷激情,走出家門,翻越雪山,徜徉在若爾蓋大草原。這次充滿激情的行走成為他創作的轉折點。
他走了兩個月,有時在風中睡覺,有時和藏民坐在草地上看白雲疾走,喝酒吃牦牛肉,感受大自然賜予他的壹切。他每天都得到豐富的精神食糧,他越來越強壯,他很快樂,壹個人在草原上快樂。他又寫了壹首詩,30歲漫遊在若爾蓋大草原。在詩中,我們可以看到獲得重生的阿來充滿了激情,壹個聲音在呼喚著前方...
兩個月後,阿來回來了,又開始寫小說,這是壹次洗禮後的重新開始。他寫短篇小說和中篇小說,然後他開始輕松地寫小說。這個創作過程是快樂的。阿來回憶道:
那年5月,我坐在窗前,面對著不遠處山坡上壹片嫩綠的白樺林,聽見村子裏傳來布谷鳥的啼叫...我打開電腦,多年來在我對地方歷史的關註中積累的點點滴滴,在那壹瞬間突然呈現出模糊的、生機勃勃的、意味深長的樣子。結果,《塵埃落定》的第壹行就落在了銀幕上...這是壹種自然的流動。
五個月後,小說《塵埃落定》完成。然後,冬天來了,霜下了,雪下了,小說和阿來心中的世界,就像那片白樺林,經歷了生活的沖動和喧囂,回歸了寂靜。阿來經歷了壹場盛大的精神洗禮。
寫作塵埃落定後,手稿放在電腦上,他又壹次走過了書中所唱的賈蓉大地,而這種漫遊是對自己的壹種精神獎勵。他說這部小說是由壹首宣泄情緒的詩演變而來的...
這個充滿激情的創作是他情感的猛烈燃燒。
從高原到平原
1997阿來離開生活了36年的阿壩高原,來到成都從事科幻世界的編輯工作。關於這個人生轉折點,阿來說我在阿壩呆太久了,朋友說我要做雜誌。正好對商業文化有些想法,就去了。這實際上是指表面。阿來在《通往地球的樓梯》中說:不是離開,而是逃避。為了我親愛的賈蓉,為了生我養我的賈蓉,我唯壹能做的就是保存更多美好的回憶。這是靈魂的可悲死亡。
1998《塵埃落定》百花齊放,阿來卻全身心投入到《科幻世界》的編輯和組稿中。《塵埃落定》的出版讓阿來成為媒體追逐的中心。記者圍著他,但采訪三五句後,話題很快從創作轉到了“科幻世界”。他成了壹個徹頭徹尾的都市人,社交、談心、媒體、策劃、活動策劃壹個接壹個。雜誌也是做了壹個又壹個。雜誌發行量從幾萬到幾十萬到幾十萬不等。阿來離開阿壩寫小說嗎?從遙遠的草原到科幻世界,阿來面臨轉型?
阿來身邊是壹群來自清華、北大的學生。啊,這是壹個在雜誌社工作,沈迷於科幻世界的科幻作家。
很難想象,更沈迷科幻的是阿來。除了專業的談話,就是專業的寫作。阿來講工業文明,妳忘了這是阿來在空曠的草原上吃草,寫詩寫小說。
隨後幾年很少聽到他談論小說。
看來阿來已經全身心投入到雜誌運營中了:組織選題,策劃活動,推廣發行。不僅是國內媒體,還有國際項目合作。環繞太空飛行的宇航員和外國科幻小說作家被邀請到中國。
很快,阿來所在的《科幻世界》在中國的發行量不斷攀升,也引起了國際科幻界的關註。美國科普和科幻資訊權威雜誌《軌跡》近日公布的壹項調查顯示,《科幻世界》擁有全球最大的發行量,最近還被世界科幻協會評選為最佳期刊。
2000年,阿來成為主編,並很快成為雜誌社社長。幾年的時間,壹本小雜誌,從運營到管理,變成了現在大家都在追求的文化產業。
最近阿來的行業延伸到了金融、經濟、心理等領域。阿來請了幾個年輕的媒體資深人士,做了壹本雜誌叫《心》。
兩年前,阿來開始引進現代企業制度。在加強管理的同時,他還嘗試將雜誌經營與資本市場掛鉤,與國內多家科普媒體合資成立了傳媒有限公司。不滿足於傳統的運營模式,他想在文化產業化的進程中壹試身手,讓科幻真正在中國鋪開它的無垠世界,讓科幻和奇幻文學在中國形成真正的市場。他認為,在中國這個有著非常深厚的奇幻文學傳統的國家,以科學為基礎的新奇幻文學壹定會有巨大的發展空間。
阿來的作品,無論是早期的詩歌,還是後期的散文,都可謂打開了壹個純凈而沈重的精神世界。同理,在和合作夥伴、營銷公司談資本運作、股權融資、項目投資的時候,阿來給我們展示了另壹個世界。
啊,對於商業和文學來說,重要的是做人,對世界和人文有益,在文化上有建設性,展現歷史進程,表達現實的正義。這是文化人的自覺責任。
沒幾年,阿來就成了商業媒體的神話。就像他塵埃落定的文學傳奇壹樣,他用自己獨創的盈利模式向世界證明了自己的商業天才。在那個雜誌報紙燒錢的年代,多少雜誌報紙在鬼門關前徘徊,但是阿來可以去笑傲江湖。洛伊對科幻產業看得很清楚。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科幻不是靠政府做壹個項目或者壹個項目,而是響應市場需求而發展的。很多雜誌人也去了阿來的科幻世界取經。當他們進入科幻世界的時間隧道時,他們感受到了壹種神秘的力量。
阿來內心還是壹個純粹的作家,但他的行為已經變成了壹個非常現代的儒商。他有經營理念,他有管理工具,他有能力用他的理念讓公司成長。他的穩健和決心使他的雜誌在堅實的基礎上迅速成長。他做壹份工作,有盈利模式,然後做下壹份。如果失敗了,他會做出果斷的調整。他說,他從不虛榮和野心勃勃。我的工作是培養人們的發現能力和創造力。當然也要考慮公司的利潤。但不管商機有多大,我都不會和自己的想法沖突。
壹般來說,商人和作家被視為兩種動物。阿來不這麽認為。他認為這是個人能力的問題。壹個人的能力是多方面的。他堅信壹個人可以挖掘自己不同的潛力。他經常做的就是,預算,計劃,執行,結算,收入,成本,打通關節。各種文化活動都是瑣碎的,但他心裏有壹種強大的東西。他做他該做的,文學在他心裏是壹種宿命。這個極其私人的東西,阿來守護的很好,很少和別人分享。他沒有焦慮,他很平靜,他創造神話,他壹生都在創造快感和創造力,快樂地把自己放在壹份沒有快感的工作中。
他壹直在寫作。
他仍在講述賈蓉故土的故事,那是他壹生的故鄉。除了真實虛幻的浪漫,還有社會變遷的庸俗與痛苦。這壹切都在阿來的血液和骨髓裏。只要安靜片刻,自然會流出來。他的創作保持著很高的文學素養,沒有絲毫懈怠和摻雜的跡象。他的內心充滿了大趨勢,修養也達到了壹定的境界。周圍的喧囂,頭上的光環,根本無法沈浸在他陰郁的話語中。自然,我們讀空山。
《空山》的片頭是阿來給的,很有禪意,但沒有《雨後空山》的細膩悠長。空山上似乎沒有人在漸行漸遠。它講述了兩個痛苦的故事和兩個謊言。《亂世佳人》中,善良的格拉死於吉村的壹場謊言中。當他為母親做壹頓飯時,他發現自己變成了壹個靈魂。在天火中興奮多日的機器村人,在大火來的當天晚上就睡著了。如此感人的情節,是阿來式的。他對現實的憐憫和他對文學、宗教的熱愛使《空山》與眾不同。
它帶給我們的驚喜和震撼,可能和《塵埃落定》中的大不相同,但文學經典的力量是壹樣的。我們看到洛伊正在路上。
簽約騰訊
2065438年9月13日,“騰訊文學”系統正式亮相。當天,莫言、阿來、蘇童、劉震雲四位在中國乃至世界文壇頗具影響力的作家也與騰訊文學大師團簽約,為網絡文學保駕護航,組建“騰訊文學大師顧問團”。
阿來獲騰訊文學授權的作品有《塵埃飛揚》、《格薩爾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