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人文精神
宋元時期是壹個復雜的歷史時期。在功利主義社會心態的影響下,儒家思想的影響逐漸減弱,公民的自我意識逐漸覺醒。作為壹種市民文學,白話小說的作者、表演者和接受者都是中下層民眾。他們雖然不能完全擺脫傳統觀念的根深蒂固的影響,但又不滿足於傳統觀念的禁錮,意識中存在著市民的享樂主義和農民的樸素思想。傳統的倫理規章對其約束相對較弱,催生了壹種朦朧的人文精神。
他們肯定世俗欲望,反對壓制人性。比較明顯的是《郭頸鴛鴦會》(清平山塘方言本第三冊)。小說講述了農村婦女姜縱欲無度,最終與情人壹起死於丈夫劍下的血淋淋的人生悲劇。小說看似對女主角的婚外情不滿,卻對比了韓平夫妻自強不息、矢誌不渝的愛情的悲劇故事,把他們變成了戀人,對男女主人公大膽挑戰傳統禮俗觀念的行動和經歷充滿了同情和贊美。
宋元小說既有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又有恩愛夫妻的悲歡離合和妓女命運的辛酸,在女性的“貞節觀”中閃爍著壹絲動搖不定的火花。《陳訓鑒妻失梅嶺》(清平山塘方言第三卷)中,寫的是陳欣到壹個偏僻的廣東赴任考察,妻子與他意氣相投,不忍壹個人去陪他。途中,他的妻子被有“齊天大聖”之稱的猴子搶走俘虜,盡管軟硬兼施,她還是不服。三年後,陳新利竭盡全力挽救妻子,這對恩愛夫妻終於走到了壹起。沒有提到陳欣對失蹤多年的妻子的懷疑和徘徊,說明在“愛”與“禮”的觀念沖突中,“愛”戰勝了“禮”,這是對“餓死是小事,不名譽是大事”傳統觀念的有力沖擊。
開放的女性情感
在傳統的中國古代社會,“男尊女卑”的觀念根深蒂固。社會文化和社會意識反復提醒和強化的女性所扮演的社會角色是生育本能和家庭責任。自男權社會形成和穩定以來,從小受到“三從四德”教育和熏陶的女性,壹直扮演著弱勢、被動、依賴、封閉的角色。但在宋元時期,社會輿論對女性的壓力有了壹定程度的提高,傳統的女性角色有了壹定程度的改變,女性情感觀念呈現出壹定的開放性。第壹個變化是女性敢於突破世俗的藩籬,積極表達和追求愛情。
比如《碾玉觀音》(北京通俗小說第十卷),就是壹個典型的關於普通“小人物”愛情婚姻的故事。女主角秀秀是壹個裱糊匠的女兒。她家境貧寒,豪放潑辣,簡單自由,敢愛敢恨,沒有任何傳統道德的包袱。她愛上了等待被召入宮的玉女崔寧。宮中失火時,她積極鼓動崔寧壹起出逃,言語率直而緊,毫不避諱地表達愛意。相反,男主角崔寧表現出怯懦、膽怯、怕事,與女主角形成鮮明對比,表現出女性的獨特性。誠然,秀秀的越軌與她的社會階層有關。她出生在城市,較少受到傳統文化和閨閣教育的束縛。但在性別地位不平等的社會背景下,她不甘心被動接受,以積極的態度扭轉了這種傳統的兩性關系,主動表達自己的感受,將男性置於被動地位。顯然,這種地位的互換,是對家長制形成以來,男權主導的社會,以及強大的男權的壹種極其驚人的挑戰。意味著對男性主權的蔑視;意味著女性自身對自己長期被動的社會角色的不滿和反思。同時也開啟了壹點朦朧的基於平等互愛的現代愛情觀。
世俗婚姻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中國古代傳統的婚姻觀。隨著父權制、家庭制度和私有制的確立,子女被視為家庭或家庭私有財產的壹部分。婚姻已經超越了單純的個人關系,成為維系和延續家庭或家族利益的手段,所以婚姻的控制權不可避免地掌握在父母手中。由於社會時代的局限、公民自身的缺陷以及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公民在婚姻觀上仍然具有很大的保守性和世俗性。傳統婚姻規則的要求在宋元小說中雖已不再嚴格,但仍保留著世俗的婚姻觀。
比如裴秀娘的《西湖夜遊》(萬金林青卷二)就是壹篇文章。這部小說講述了宋理宗在清朝時,邱佩朗和他的家人晚上遊覽西湖。裴秀娘偶然遇到壹個美麗的少年,她愛上了他。回國後,她得了相思病。得知真相後,裴郎派人暗訪,得知少年是劉先生的次子劉成,於是委托媒體與劉氏家族商議婚事。秀娘聽說後就好了,最後兩人也適時結婚。小說滿足了人們對婚姻的世俗願望,即城市中的愛情,丈夫的榮譽,夫妻的長壽,健康等等。
與此同時,作為城市中的新階層,市民在不斷地以新思想、新觀念、新道德發展,但也在不斷地被分化、被剝削、被剝削,也存在著貧富差距。如前所述,城市中的物欲生活使人們對財富、權力和地位的渴望更加迫切,這就滋生了公民試圖通過婚姻來實現其經濟和政治目標的思想和行為。這種社會現象在白話小說中也有廣泛的反映。
萌芽中的商業意識
在宋元時期,對財富的渴望壹直存在於大多數人的心中。隨著商業和手工業的發展,城市經濟逐漸繁榮起來,隨之而來的是滲透著商業價值觀的婚戀觀念。
比如《張谷種瓜嫁女》(古代小說鑒賞詞典),本來是壹個關於神仙及其改造世界的道教故事,到了宋代,經過說話人的加工改造,已經大大弱化了。為了迎合普通市民的審美趣味,演講者強調了它的喜劇因素。值得玩味的是,舒威“有個18歲的女兒,老實窮,沒錢嫁”,說明財富已經取代了門第、名譽、家世,成為世人締結婚姻的更重要的衡量標準。然而,壹個八十多歲、年老體衰的布衣女子,想娶壹個年輕官僚的“十八歲的小姐”,卻實現了這壹現實中看似瘋狂的事情。雖然這壹事件並非舒威的主觀意願,但它也暗示了大眾的婚姻觀已經與金錢緊密相連。而且,種瓜兩次給魏家十萬元的故事,也揭示了市民中普遍存在的拜金主義意識。
可見,在城市文化日益繁榮的背景下,世人對財富的欲望是無止境的,對金錢的欲望被情感和道德所控制,對婚姻的規劃是經濟利益最大化——這就是商業文化的本質。同時,文字不僅僅是為了說服,也從另壹個側面印證了時代的繁榮。其他作品如《藍橋》、《讓樊樓多情周生賢》、《磨玉觀音》等,都反映了那個時代市民心中愛情與財富、婚姻與經濟的關系,都反映了那個時代眾生的拜金主義心態和市民頭腦中逐漸萌發的商業意識,具有壹定的現實性。
愛情和婚姻是文學永恒的主題,是時代精神的體現。任何敘事背後都有壹套價值觀,宋元小說中有兩種“聲音”。壹個來自作品中的人物,他們的情感、欲望、追求、行為傳遞著他的價值觀和道德觀;壹個來自敘述者,包括敘述者對生活的理解、觀點和體驗以及對人物的態度、解讀和判斷。他們共同構建了小說世界中的壹整套價值體系。與唐代以帝王、將軍、才子、美女為主角的故事不同,市民階層作為新興社會力量的壹部分,第壹次在說話藝術中占據了重要地位。下層市民中的“小人物”是作為被肯定的英雄出現在宋元小說中的。關於愛情、婚姻、愛情,我們已經不滿足於描寫才子佳人,不滿足於“言情止於禮”的隱性敘事,也不滿足於用傳統倫理道德說教。而是描述男女在市場上對愛情和欲望的大膽表達和追求,把男女之間的愛情理解為單純的男女之間的愛情。簡單的文本滲透著市民對生命意識和自我意識的朦朧覺醒,也是市民極端物質主義的體現。這是中國小說史上的壹個新事物,壹個顛覆性的變化。
作者:湖南省長沙鐵路第壹中學
(編輯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