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婷的詩壹:朝北
初夏的玫瑰
跨過波浪的琴弦
航行到不可企及的高度
烏雲如癬。
壹張布滿天空的臉
成群的海鷗
但為她展開白色的翅膀。
去
我渴望的小太陽
如果妳沈了，
沈睡在大海的胸膛
在水母的銀色帳篷頂上
總會有綠波
讓我也漂流吧
使太陽變成鐵的風。
輕輕地吹我
順著暖流走
向北方漂移
1980.8
舒婷的詩第二部:北戴河之濱
那天晚上
我好像只有八歲。
我不知道我的任性。
要求壹些東西
妳穿過潮濕的灌木叢。
帶我去海灘
微風吹過的地方
撫摸著毛邊的光暈
有節奏的潮汐
在黑暗中沈沒
紅色的煙頭
在妳的眼睛裏投下兩瓣光
妳嘲笑地使用妳的手指
熄滅閃爍的火星。
突然妳轉過身去。
隱藏
用不穩定的聲音問我
大海怎麽了
我什麽也看不見。看啊。
我們來到了邊緣。
然後恢復
妳所有的驕傲和尊嚴
回到冰冷的基地
獻給時代和歷史
用妳所有的
石頭般沈重的信念
把妳自己的
痛苦的
給我就是。
把它帶回遙遠的南方
讓海鷗揚帆回家
妳未寫的詩
美麗的
每顆心的港灣
1980.2
舒婷的詩第三部分:北京的深秋
壹個
晚上就溢出了路燈的警戒線。
熄滅星星
風跟著吹，搖動著每壹棵楊樹。
發出潮水般的聲音
我們也去吧。
爭奪天空
或者做壹片小葉子。
回應森林的歌唱
二
我不怕在妳面前顯得軟弱。
讓高速堵車
粉碎城市的尊嚴。
世界在妳的肩膀後面。
有壹個安全的缺口。
車燈被紮破的那個晚上。
在橙色的地平線上
我們很孤獨。
然而，它是我單薄的影子
和妳站在壹起
三
當妳只是妳的時候
我只是我的時間。
我們吵架了。
我們和好了。
壹對古怪的朋友
當妳不再是妳的時候。
當我不再是我的時候。
在我們的手臂之間
沒有熔點
無間隙
四
如果沒有妳
如果不是異鄉
輕微的雨聲、落葉聲和腳步聲
如果妳不用解釋
如果沒有設防
路標、水平線、交通棒
如果我們不見面
如果我們能忘記我們相遇的時候。
沈默，陰影，漫長
五
我感覺:這壹刻
正在慢慢消失
成為過去
成為回憶
妳閃爍的微笑
飄進來
在層層淚水中
我感覺:今晚和明晚
在漫長的壹生中
心與心，需要多少年？
在世界的另壹端相聚
我想問妳。
壹站。魯登夏
我只是默默的背過身去。
六
黑夜在妳身後關閉。
妳走進夜空
成為無解之謎
冰冷的眼淚。
掛在“永恒”的臉上
藏在我剩余的夢裏
197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