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島和孟郊,都以苦吟聞名,也都喜好清貧,蘇東坡稱他們為“郊薄”。
賈島的苦詩在唐代詩人中是出類拔萃的,關於他苦詩的故事流傳至今,反映了他的苦詩精神。他自己說《不見人》中“獨自走在池底數樹”的詩句是“兩句話,耗時三年,壹曲兩淚”。
別的詩人把詩歌當作生活的反映,或者當作生活的消遣和點綴,他卻用詩歌代替了生活。在《為朋友而玩》這首詩裏,他以自己的方式寫詩:“壹日不作詩,心似廢井”。他還把念佛比作繩子,把筆和硯比作轉動繩子的滑輪。他還說,第二天早上再用心學壹遍,還是會得到壹首冷冰冰的詩。“如果從未來畫,還是會冷。”“冷”也容易看出他的詩的風格和意境,已經被形容為“純奇”。
賈島的詩集有《長江集》十卷。他擅長五律,五律是最集中的。他常有“人在長江捉月,風在曠野燒”“柴門藏寒雨,蟲鳴秋菜”等妙語,或氣象蒼勁,或情景寂寥。因為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中對聯上,尤其是頸聯,往往是先得壹個好句子,再配以首尾來完成文章。思想內容來源於壹句好的句子,所以他的詩往往只有好的句子而沒有整篇文章。
賈島回避社會現實,在他的詩歌中幾乎看不到任何現實矛盾。許多詩人表達了他們對當時割據政權、內戰不斷和人民苦難的黑暗現實的焦慮和憤慨。比如孟郊的《聚精會神》裏有很多這樣的作品,而賈島的《聚精會神》裏幾乎找不到。雖然他也表現出了壹點求官的辛酸,“第壹個空袋子怎麽住皇帝的老家?”但這只是壹聲輕微的嘆息。他的朋友多是和尚道士,他的詩多是獻歌。他似乎安於自己蒼涼孤獨的生活境遇,把那種蒼涼孤獨的生活境遇變成了壹種奇特而苦澀的詩意境界。他似乎特別偏愛荒涼。似乎只有荒涼的小路才能通向他的內心深處,從而獲得更多的“冷”詩。在平常的生活中,他也走著這條熟悉的路,專門探索別人沒有註意到的黑暗角落。他愛寫“螢火蟲”“蟻巢”,甚至寫蛇:“還官封夜鑰,走蛇入古桐”,寫怪鳥:“怪鳥啼曠野,斜陽恐行人”。
由於賈島的生活太狹隘,他站在遠離社會現實的地方,冷眼看社會,使他的詩歌在思想意義上明顯不足,內容狹隘,缺乏感人的感情。雖然他對詩歌的苦澀態度有助於詩歌藝術的提高,但也表現出相當的局限性。僅僅在個別詞語上下功夫,並不能從根本上彌補詩歌思想性的貧血。如果對照陸放翁的“欲學詩,可學詩外功夫”,體味陸遊對豐富的社會生活才是詩歌真正源泉的理解,就能更好地理解賈島詩歌創作的遺憾和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