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每次去焦家河,都沒到溝裏,也沒看到河,就先聽到了它的聲音。站在五六裏外的土園,聽起來很特別。像壹陣穿過森林的風,像壹陣急雨,像火車的轟鳴。聲音悠長、持久、宏大,仿佛來自遙遠的天空。走到溝邊,只見河兩岸的山地塬壹望無際,壹片荒涼,等高線是那樣的硬朗奇特;遼闊而遙遠的山溝裏,突然冒出兩道低矮而敦實的土梁,相對而立,仿佛兩只烏龜,壹公壹母,不期而遇,靜靜地躺在那裏,鼓足所有的力氣,無聲地對峙著。渾濁的涇河像壹條龍,看不見尾巴。它在這兩根地梁之間迂回曲折,形成壹個巨大的“S”形走勢。簡直是天造地設的奇觀,讓人不禁感嘆大自然的偉大,大自然的神奇。轉身走下山坡,近距離觀察涇河。站在山被截斷的腰部,左邊可以看到涇河,右邊可以看到涇河。在幾尺厚的巖石下,涇河的水滾滾而來。尤其是轉角處,懸崖幽深,山石堆積,雪浪翻滾咆哮,有褶皺褶皺的漩渦。耳邊的轟鳴聲幾乎震耳欲聾。腳下突然的動靜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在斷山山腳下有壹個叫焦家河的小村莊。村裏十幾戶人家,都姓焦,祖祖輩輩都在山上挖坑,住在河邊。看來這是壹片山水環繞的風水寶地。其實這座山是石山,也是窮山。山上土壤貧瘠,地面寬如鞋帶。下大雨的時候,石頭會沖出來。只有村前河灘上的幾塊梯田還算平坦,每家每戶只分到壹大塊炕。稍有幹旱,莊稼就會歉收。這條河也是壞水。上遊發生洪水時,渾濁的黃泥會沖下來,溢出或淹沒河邊的沙灘。“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我的鄉親們總結出來的基本生活經驗。記得小時候,大概是六七十年代吧。這裏有許多梨樹,生產的水梨又大又薄,多汁,又甜又有名。每到秋天,經常有外地的人來這裏,拉出壹輛又壹輛的車;我們袁尚人也去溝裏幫忙運梨,掙點梨回來;河灘上也有人汗流浹背地把梨扛到塬上,在村裏喊著賣,我們這些孩子喊著擠過來,吵著要大人買。我記得好像還有西瓜和黑點,好甜,怎麽解渴,怎麽滿足食欲!後來還出了紅薯和蘋果。該村位於四川路,充滿了沙地和溫暖的氣氛。生產出來的產品跟袁尚產的就是不壹樣,尤其是那種甜味,真的是壹輩子都難以忘懷。
真的是壹方水土,養壹方人。在雨季,涇河上遊經常發生洪水。當時濁浪滾滾,涇河真如壹條黃龍,在溝壑山脊間咆哮。有時,河面上漂浮著壹些門窗、木板和椽子。這個時候,人們帶著繩子,駕著小船,冒著生命危險在河上打撈了壹整天。據說有壹年,壹棵樹在海浪上顛簸,壹個年輕人緊緊抓住樹大聲呼救。在人們單純的心裏,生命比什麽都重要。他們用自己的勇氣和智慧救人。洪水退去,村裏的男女老少都會跑到海邊抓烏龜。遠遠的,我看到軟泥上有壹個鼓鼓囊囊的袋子,慢慢的爬著,我就沖過去,用手把泥袋翻過來。肯定有只烏龜仰面躺著,動不了,踢來踢去,翻了半天身。有經驗的人會在中午龜曬的時候,悄悄躲在水邊的巖石後面,耐心等待。壹旦看到它爬上石頭,說出來就晚了,說出來就太早了。首先,妳把它扔到地上,然後很容易地接住它。甲魚現在已經成為餐桌上的重要滋補品。人家抓龜可以賺錢,也可以貼補壹些家用。
我的家鄉離縣城很遠,被巍峨的淮山阻隔,被馬坊和侯豐兩條大溝隔開。過去,人們的生產和生活物資大多來自涇河以北賓縣的鄉廟和高龍袁尚,或旬邑的張虹和土橋袁尚。尤其是節假日,大部分人都要過河去集市,買日常生活需要的東西。所以自古以來就是我的家鄉到涇河以北的重要渡口。早先有壹只簡易木船,整天拴在岸邊的壹塊大石頭上,風裏來雨裏去,擺渡兩岸的人。如果有人要過河,他只需要站在岸邊喊壹聲,老擺渡人就會從家裏慢慢走出來,走下沙灘,解開纜繩,壹聲不吭地把他們擺渡過去或者翻過去。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世界終於改變了。幾年前,村民們自發集資修建了壹座臨時橋梁。這是壹個柳綠色和粉紅色的春天。我沿著壹條小路走下兩個梯田,第壹次看到了小橋。原來是壹座極其簡單的電纜橋,三根電纜用木板綁著,算是橋面。橋面很窄,只夠兩個人通過,離橋面壹米多高,兩邊兩根鋼纜,可以算是欄桿和扶手。就這樣,五根鋼纜在兩岸之間拉起了壹座橋,被兩條躺在大石頭上的黃龍面對面拉得緊緊的。全橋兩頭高中間低,形成壹彎上弦月的樣子,懸在空中,忽明忽暗。走了幾步,橋開始搖晃。越往中間走,抖得越厲害,幾乎感覺搖搖晃晃。真的很嚇人。甚至扶著兩邊的扶手,兩戰兩勝,幾乎無法行走。然而,我那未滿八歲的侄子卻能壹路小跑過橋,到河對岸采集新鮮的苜蓿。那天午飯,我們吃了美味的苜蓿面。
相信很多人都在電影或者電視裏看過大渡河上的瀘定橋。它是由13鏈條組成的鐵索橋。但是,人們可能沒有見過由五根鋼索組成的鋼索橋。因此,這座橋建成後,似乎成了村子的壹大景觀。不管人們有多忙,都應該抽時間開車繞村壹圈,親眼看看吊橋,或者伸開雙臂,抓住扶手,顫巍巍地走上去,親自體驗壹下那種搖搖晃晃、驚心動魄的感覺。姐夫說,壹年四季來村裏的人,有官員,有老百姓,有男有女,有畫家,有攝影師。可見焦家河的吊橋已經出名了。
這座橋的建成對村裏的人來說是壹件大事。後來聰明的人在對岸的石峽挖了壹口山泉,在橋上放了鋼管,靠自身壓力把甘甜可口的泉水引到了自己家門口。銀色的泉水四季流淌,流進門前的菜地,流進果園,流進人們的心裏。從此,這裏的人們結束了喝涇河水的歷史。
盡管如此,這裏人口太少,遠離城鎮,消息閉塞,給人們的生活帶來很大不便。尤其是村裏的姑娘都嫁到了塬上,而袁尚的姑娘都不願意嫁到河灘上。青年學生的婚姻真的成了壹件令人頭疼的事情。於是,壹些年輕人投親靠友,靠當上門女婿在外定居。有些年輕人即使在外面找到人也不想回村。於是,涇河邊上的焦家河村,實際上成了壹個垂死的村莊。近幾年,剩下的8戶全部搬到了永泰鎮街道。
這樣,涇河畔的村莊也就漸漸成為了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