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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淵明《怨詩楚調示龐竹書鄧治中》原文及賞析

天庭幽遠,鬼神無邊。我開始做好事已經69年了。弱冠遇世障,首室失偏。火反復燒,蛾在田中央飛。風雨來來去去,收斂未滿。夏日饑腸轆轆,寒夜難眠。晚上想著雞鳴,早上恨不得搬家。妳在抱怨自己什麽,把悲傷留在當下。我身後的名聲對我來說就像煙霧壹樣。慷慨是首悲傷的歌,相信它是明智的。

漢代樂府所寫的《和合曲》中有壹首楚調,楚調中有壹個“怨詩”的題目。這是陶淵明用那種風格寫給他朋友的壹首詩。主簿、府都是官名,當時是州刺史的秘書、助理。龐竹書指龐尊,鄧誌忠不詳。因為詩中有“六九年”二字,所以我們知道這首詩寫於五十四歲,當時是晉安皇帝伊Xi十四年(418)。

作品分兩段,第壹段十四句。詩人從自己半生的艱辛出發,質疑自古以來很多人說的鬼神的存在。前兩句是結論,貫穿整段。以下十二句話是這個結論的事實基礎。他說,從我剛剛成年開始,我就壹心想做好事,奴顏婢膝地討好他們。現在我54歲了。妳自己的經歷呢?二十歲(弱冠),天下大亂,苻堅侵南;三十歲(第壹房),不幸妻子去世。之後天災連連,氣候反常。首先,有幹旱和成群的飛蛾。然後風暴來了,它勢不可擋,莊稼無法收割,以至於他們被凍得饑腸轆轆,他們的經濟生活現在完全絕望了。看看這個現實,這能說明什麽是“吉兇禍福”嗎?後半句我寫的是他面對這種困境的思想活動。他憤慨地說,我今天如此可憐可悲,全是我自己的錯,不能怪其他任何命運或人為;歷代聖賢不都是教人賢德,立功,立言,名垂青史,像畫獨角獸壹樣,但在我看來,這些都像過眼雲煙壹樣微不足道。我是來慷慨悲嘆的,沒有別的欲望。我為有妳們兩個像鐘子這樣的知心朋友感到欣慰和自豪。

這是壹部展現陶淵明生活境遇和晚年思想情感的極其重要的作品。陶淵明被稱為“田園詩人”,他的作品流傳最廣,最為人熟知,如《五六先生傳》、《Xi歸去詞》、《桃花源記》等,還有《歸園》、《何國主簿》、《飲酒》等詩歌。後來經過魯迅先生的批評和提醒,人們開始關註《荊軻頌》、《讀山海經》等少數有點“金剛怒目”的所謂作品,但真正了解陶淵明晚年生活和思想的讀者卻寥寥無幾。因此,我們覺得有必要向讀者推薦《鄧誌忠》這首詩。

這首詩告訴我們什麽?首先,它描繪了詩人晚年悲慘的生活場景。他已經到了饑寒交迫的狀態,難以為繼。他“盛夏饑,寒夜不眠”,以至於冷得“雞鳴夕作”,夜盼天明;餓了,“巴不得早上搬走”,盼著白天早點黑下來。這是壹個多麽艱難和難以忍受的時代啊!陶淵明晚年的淒淒慘慘的生活,可以作為《龐之主簿鄧稚中》、《雜詩》的參考,其中說:“代人修,非望於田桑。如果妳不照顧好自己,妳會經常被寒冷毀掉。是不是太滿了?我希望我有足夠的粳米。冬腳披布,厚到可以迎太陽。如果是真的,就拿不到了。唉,也能疼!”還有《飲酒》,說:“其實我在舉行固貧節,饑腸轆轆,飽餐壹頓,開至恨臺,草無前庭。守夜以棕,晨雞不啼。”話也差不多。回顧陶淵明歸田初期,那時候他家雖然不是很富裕,但至少還維持著小康的局面。他的生活狀況是“10多畝方屋,89間小屋。”尹後院,駱塘前”。他的飲食是“滿園菜,老谷今猶存”,“春是好酒,熟了我自斟”。這樣的生活條件下做隱士自然更容易。但是好景不長。四十四歲那年,他家失了壹場火,所有的東西都被燒光了。從此,他的生活日益貧困,參加勞動也逐漸從最初的觀賞和點綴,變成了維持生活的基本手段。所以自然災害對陶淵明來說就成了壹個極其親近的問題。比如,目前陶淵明的困境,是因為“烈火連連燒,飛蛾滋生中田。“風雨來來去去,斂而無益。這種生活在中國古代作家的經歷中是極其罕見的,應該引起我們的充分重視。

其次,表現了詩人晚年對社會現實的極大憤慨和不平。他滿腹牢騷,甚至恨天恨鬼神。他說:“天道幽遠,鬼神晦澀”,用他自己的親身經歷可以證明是騙人的。同樣,他在《飲酒》詩中也說:“福報,易叔在西山。如果善惡不應,該說什麽!”情緒非常激烈。這裏,表面上他指的是天上的神,實際上他的批判是針對當時的黑暗社會,是針對掌握著人類命運的腐朽統治集團的。陶淵明此時的思想和情感,與歸田初期大不相同。在歸田初期,他總喜歡唱出“樂天知命”“為窮人謀和平”的高調話語。在田舍,他說:“老師有遺產,但不愁窮”;在《歸家》中,他說:“談騎到底,愛情的宿命是可笑的!”那時候,陶淵明以平和寧靜著稱。現在不壹樣了,抱怨越來越多,情緒越來越大。他的修養水平降低了嗎?不是。魯迅先生說:“高雅應該被認為是適可而止。”亞想要地位和金錢。“不管誰要說‘生活貧困’,他首先要維持壹個至少不太窮的經濟條件。否則,很難讓人“安全”和“快樂”。陶淵明過去常說,“休息壹下,彈彈鋼琴”;取悅親人情話,彈琴消愁”頗有點讀書彈琴的感覺。但晚年寫《窮人頌》時,當他已經“倒了鍋,看不見廚房裏的煙”時,他就會“把詩和書塞在座位底下,他就無法好好讀書了。“越窮越苦,思想矛盾越多,情緒越激烈。這是人之常情,千真萬確。陶淵明的詩以真實著稱。但如果說後期的作品很難寫出痛苦和憤怒,那麽相對於前期的作品容易寫出快樂和冷漠,顯然後期作品所表達的思想更加真實和現實。對此我們也要充分重視。

再次,作品表現了陶淵明在這種極度痛苦的生活中,寧死不遷的決心。他已經下定決心,再窮也不出去做官了,再也不跟那個黑暗的上流社會同流合汙了。他說:“何必怨天尤人,把憂愁留給當下。身後的名字對我來說就像煙霧壹樣。”這是什麽意思?比陶淵明早壹百多年的漢斯·張曾說:“生前壹杯酒,不如死後壹個名。”陶淵明是否像漢斯·張壹樣,明目張膽地蔑視前代聖賢的古訓?不,他鄙視的是那種被當時的官場追得像蒼蠅追血壹樣的東西。他說自己之所以陷入今天這樣的困境,全是自己的錯,也難怪天道、鬼神或者其他人事牽扯其中。這是事實嗎?不,是投訴。是對他當時政治不公的壹種相互表達,也包含了壹種堅守節操,精神上道德上勝利的驕傲和自豪。在中國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裏,有很多人不與黑暗的官場合作,鄙夷名利,隱居鄉間做休閑地主。但是,我能忍受寒冷和饑餓,至於“饑餓把我趕走,我不知道為什麽。”斯裏蘭卡之行,敲門拙言“寧願去別人那裏討飯,也不回頭,壹直走下去,直到老死,除了陶淵明,找不到第二個。”陶淵明的氣節感人,他的骨頭確實比別人硬。這壹點特別值得我們註意。

陶淵明詩歌的藝術風格以質樸、真實著稱,所以梁啟超曾說,“唐代以前的詩人,真正把他的人格拿出來和我們聯系起來的,只有阮步兵和陶淵明,而陶是特別清脆而有特色的”(《陶淵明的文藝及其性格》)。今天我們要讀的是他晚年寫的這首詩《怨詩為楚調,龐之眾主簿》。不就像聽壹個老朋友面對面的給我們講壹系列的不幸,在那裏抱怨,在那裏辛酸的抱怨,表達自己對現實社會的不滿嗎?這首詩明顯比他早期作品中的恬靜恬淡的場景更有生氣和率直,但陶淵明作品中對真情實感的突出表達是壹以貫之的。他有樂趣,他有辛酸,他從不刻意隱藏自己的委屈。他的語言是如此的簡單、凝練、生動、準確,比如“盛夏饑,寒夜不眠。晚上想著雞鳴,早上巴不得搬走”,這類被凍住的人,在漫長的冬夜裏盼望黎明,盼望日出早日到來;對饑餓的人們在夏天漫長的日子裏盼著天黑的心情的描寫,想到躺在床上不動可能會感覺好壹點,不可能是沒有實際感受的人寫出來的,即使想,恐怕也很難想到。

其次,這首詩表現了作者在極度困苦時的心理矛盾,表現了他在向故友傾訴時充滿了不同尋常的聲音和語氣,也是極其現實的。有時他說了,有時他倒著說;時而亢奮,時而抑郁;時而緊繃,時而蕩開,周而復始,激楚而動。明代學者黃文歡說:“從‘喪室’到‘遷吳’,沒什麽好抱怨的;突然,他說:“妳為什麽抱怨妳自己?”沒什麽好抱怨的。在'有什麽好抱怨的'之後,我說'我擔心現在',我不在乎。”(《石濤易》)相當不錯。

詩的後兩句是“慷慨典雅,忠厚德行”。這壹方面是為了表現他與龐鄧治中大師的親密友誼,使全詩與“龐鄧治中大師”這壹主題相呼應,同時也有更多的積極意義。詩人說,我今天遇到了妳們兩位像鐘子壹樣的知心朋友,所以才對妳們說這些話。如果是別人,我不會告訴他們!這表現了詩人對世俗社會的極度蔑視,以及他對“天下混濁我獨,眾人皆醉我獨”的無比超脫,堅守節操,永不回頭的態度不言而喻。果斷、果斷、嚴、義,氣勢如馳,給人留下無限思考空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