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文敏傑
編輯淮陽
土戴敏街
春天的壹個傍晚,余秀華穿上白色蕾絲裙,牽著男朋友的手出去散步。
“我的身體大概是最先感受到春天到來的……”她曾寫道,“晚上感覺不那麽冷,有時候被子也沒那麽嚴實,可能就不會感冒了。而我的身體又生出對身體的向往。有壹年冬天,它睡著了,我誤以為自己到了忘記欲望的年紀。真不可思議,春天的號角只吹了壹次,她就這麽積極地回應了。春天也是壹個與欲望鬥爭的季節。」
余秀華寫了很多次身體與欲望的鬥爭,這個春天,詩人對春天的渴望得到了滿足。2022年元旦,男友楊雲策在短視頻平臺公布了與余秀華的戀情。楊雲策出生於1990年,比余秀華大14歲。余秀華叫他小楊。今年春天,他們壹起去了小楊的老家神農架,然後小楊陪著余秀華回了老家橫店村。
橫店村到處都有余秀華的痕跡。村口豎立著四塊巨大的招牌,其中壹塊是“橫店村”,另外三塊刻著余秀華三首詩的名字。因為新農村建設,壹片片荷塘、麥田、草地、樹木都消失了。敏感的詩人也註意到可憐的鳥兒能去的地方少了,只好聚集在屋後的壹片竹林裏,“仿佛每根竹子上都站著壹只或多只鳥兒。”壹條寬闊的馬路貫穿全村,馬路兩邊是壹排排被ABC分割的二層小樓。到處都是新建築,只剩下余秀華的老房子,是文化旅遊景點,也是新農村的壹部分。老房子旁邊還有壹家民宿,供前來參觀老房子的遊客入住。
村子變了,余秀華的生活也變了。“殘疾”“農婦”已經不是她的第壹標簽了。作為壹個詩人,她的詩暢銷,並有廣泛公認的成就。作為網絡名人,她有笑有罵,被稱為“鍵盤俠粉碎機”。成名第二年,她給了前夫1.5萬元,成功讓他同意離婚。她用賺來的錢裝修了村裏的房子,給兒子在城裏買了房,最近還打算給他買輛車。房子裏堆滿了她給自己買的書。最近,她正在研究楚的情況。她有100多條裙子,100多盆綠植。
明媚拉著小楊的手,走在村裏,走在寬闊的馬路上。店門口有幾個人在聊天,眼神都是向上的。橋上有幾個人,直勾勾地看著她,等了壹會兒。她走上前去迎接那個人,小弟弟。那個叫小九的男人伸手打了她的頭,說他又喝酒了。
他們什麽也沒說。余秀華的詩《我的狗叫小魔女》貼在小哥哥身後的墻上——“當他抓著我的頭發把我往墻上撞的時候/小魔女不停地搖著尾巴/對於壹個不怕疼的男人他無能為力。”這首詩中的“他”是余秀華的前夫。
紀錄片《驚世駭俗》記錄了余秀華與前夫爭吵的場景。她沖進房間,指著他。“妳憑什麽離開?我就是要和妳離婚,我和妳離婚是出了名的。如果我想和妳離婚,我有什麽錯?」
那人靠在床上,手肘撐著,腳上蓋著被子。他用她激動的聲音回答道:“不關我的事?妳現在越出名,我就越不會離婚,”他指著她,突然聲音變大了。“無論妳現在在哪裏,我都會跟著妳。」
“妳是什麽?”他們開始互相責罵。余秀華走出門,坐在椅子上,喘了幾口氣。又沖進來,“為什麽不離婚”...並重復了吵架的內容。這是她20年的婚姻生活。
這部紀錄片的導演範健今年3月中旬來到橫店村。那是余秀華從神農架回來的第壹天,他們壹起上的酒桌,第二天還是這樣。他們現在是非常好的朋友。和她親近的男性朋友會被她稱為“男朋友”。
這酒從中午就開始喝了。在熟悉的人面前,余秀華笑得放肆,甚至開玩笑,把肩上的衣服都撕了。她還喜歡開範健的玩笑,比如說他很香。範健說,這對她來說是壹種很舒服的狀態。她說話的時候,不去想語言的規範,不去想壹個女人該說什麽的道德約束。她不在乎這些。但範健也覺得余秀華調侃自己其實很有分寸。她父親和她住在壹起,她在父親面前也很有分寸。她知道如何在安全範圍內戰鬥。
面對小楊,她會更加肆無忌憚,放縱,自由。隨時把手伸進他的大腿,看到他躲閃,她會露出滿意的笑容。情話也是得心應手,“我沒有妳。”這個笑話讓小楊生氣了。她脫口而出,“我愛妳”。
散步途中,小楊折了柳枝為余秀華編了壹個花環,戴在她的頭上。老房子前面有壹個秋千。余秀華爬上去,小楊在後面推。她有點害怕,但很享受,笑了。
壹個全新的余秀華出現在範健的鏡頭裏,“很真實很開心很放松,像個女生”。
2015,拍紀錄片的時候,余秀華還是壹副緊張痛苦的姿勢。她很瘦,身高158cm,只有80kg。她生活得很艱難。為了擺脫包括婚姻在內的束縛,“她不得不努力”。範健有時會放下相機,只是陪在她身邊。當他看到她非常痛苦時,他哭了壹整夜。
幾年後,他們保持聯系,他看到她開始喝酒來逃避痛苦。2020年接受Out of Circle視頻采訪時,她處於壹種自我放逐的狀態,躲在當地為她而建的文化景區裏,不是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徘徊。她把包子從冰櫃裏拿出來,在太陽下曬幹,就著酒吃。在她幾乎清醒的時候,她紅著臉接受了采訪。面試經常被打斷。
現在,詩人還在喝酒,但性質不同了。範健說:“我覺得現在這種喝酒,說明她很享受,她很開心。”這個春天,詩人喝酒,遠遊,戀愛,散步,不寫詩。
壹簇簇明黃色的油菜花點綴著這個水泥村莊。走到壹株油菜花前,他們坐了下來。余秀華躺在小楊的懷裏,小楊伸手摟住了她。家裏的狗就躺在旁邊。我在他們身後拍了張照片。余秀華把這張照片放在網上,很多人在評論裏談到她的詩“也許不是關於愛情的”——“來吧,我們去後山幹壹番大事業,把壹朵春花羞了。」
當晚,範健發了壹條朋友圈。照片中,余秀華穿著白色蕾絲連衣裙坐在秋千上,長發飄飄,頭戴花環,圓臉,對著鏡頭微笑。範健寫道:“享受愛情就像沐浴在春風中”。
三月,我在神農架小楊家見到了余秀華。她對我的樣子不滿意,讓我喝了三碗黃酒道歉。前幾天她和兩個當地的“經理”喝酒,其中壹個被擡出趴著,另壹個據說有點胃出血。她剛剛放倒了無數人。收了她的酒,壹醉方休,像是對余秀華的禮遇。
那天晚上,余秀華還是不肯和我說話。余秀華在和別人聊天的時候,小楊把我帶到房子後面,開始講述他的生活:小學放學回家,需要打豬草。初中時,他主動交了壹張白紙退學,帶著壹本《本草綱目》上山觀察植物,後來母親癱瘓,他照顧;有過壹段婚姻,但女兒是他壹個人帶大的;他以前是養蜂人,因為他走遍了全國。
他給我看了我童年時的舊房子,墻壁斑駁。他小心翼翼地告訴我,空蕩蕩的房間裏是怎麽擺滿家具的,壹家人是怎麽擠著住的,壹群螞蟻是怎麽在墻邊生活又消失的。現在,他想把這棟老房子保留下來,作為家族生存的痕跡和未來遊客的打卡地。他牙牙學語,9歲的女兒在壹旁聽著。
第二天,小楊和余秀華壹起去了橫店村,他點了幾副中藥調理余秀華的睡眠。不知道是中藥還是白酒。余秀華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這時,小楊會在另壹個房間直播,他會反復講述自己的故事,不斷刷平臺上彈出的評論和私信。在給壹個視頻配音之前,他把自己想說的話寫在壹個本子上,反復看。
這幾天,小楊直播間的人數超過了余秀華。余秀華有時候開玩笑,妳蹭我流量!
這也是大眾對這段感情的評價和想象。壹個46歲的著名女詩人和壹個32歲養蜜蜂的男人如何走到壹起?大年初壹,小楊在沒有告訴余秀華的情況下,在短視頻平臺上公布了與余秀華的戀情。余秀華壹開始很生氣。她在自己的微信官方賬號中寫道,“我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因為我不確定這種感情的性質以及我個人對它的態度。」
她跟我說,“後來我想,X,這是別人的事,跟我沒關系。這是他的事。如果他想解雇我,讓他解雇我,我會為人民服務。小楊讓家人、同事、女兒知道了她,她對小楊說謝謝。也許是這種坦誠讓她逐漸接受並認同了這段感情,之後也就有了日常的相處。小楊對她很勤快,聽話,很好。”我覺得他很好,所以我願意接受他。"
以前在余秀華的生活就是呆著,睡覺,看書,寫字,養植物。用破壁機把什麽都打了吃,咖啡豆也在其中。她幾乎不下樓,誰敲門她都不開。母親去世了,兒子在城裏工作。她和父親住在壹起。桌子上總是只有兩道菜。早上,她沒吃飯,他也沒吃飯。中午,她喝,他喝。她形容為“活得像個屁”。
“這幾乎是頹廢的,”她說她的時間。喝酒,讀書,寫詩,思念壹個人,是她生活的全部。“我好像什麽都有了,有壹種深深的空虛感。”她找到了各種方式發泄自己,包括直播。她和小楊是在畫室認識的。小楊給她發蜂蜜,他們加了微信。
余秀華說,謝謝妳的禮物。小楊送了壹首自己寫的詩給余秀華:“相遇是遲來的告白/我相信緣分/壹定是上輩子的回憶/今生能找到妳/我有緣/上輩子回望五百次/今生擦肩而過/我愛妳的文字/我更愛妳的詩/我更愛余秀華。」
這首詩當然不好。余秀華成名多年,私信求愛的男人很多。“我把他們打退了。”。但是小楊不壹樣。“他會說話,嘴巴也會說話。”。小楊是壹個從不離開冰場的人。他毫不猶豫地贊美別人,這能讓人開心。用小楊自己的話說,“像泥鰍壹樣,比較靈活。」
不了解余秀華,就很容易被她文字裏的暴力刺傷。壹對範夫婦來家裏找她,她對男方說,她是哪個老婆?兩人尷尬極了。壹群自稱是畫家和導演的人也來了,她說,走來走去,揮揮手,把他們領到門口,鎖上。面對小楊,她常常很尖銳——妳愛我嗎?如果妳愛我就喝了它。妳不愛我嗎?不愛我就喝。妳喝可樂對不起我的愛。
但如果這些外人聽起來像炮彈,都是小楊解決的。作為壹個“泥鰍”,不管她說什麽,他只是皺著嘴,瞇著眼睛,有點無奈和憤怒,強忍著——“我要把壹只臭襪子塞進妳的嘴裏。”“聽起來多麽無力。總是同壹句話。
余秀華提到小楊和前夫的區別時,很重要的壹點是“他沒有生氣”。前夫面對她總有壹種優越感。“他就是覺得,媽的,妳們這些殘疾女人太厲害了。”19歲的她在父母的安排下被動接受了這個男人。那時候她對婚姻、愛情、性壹無所知,婚後才知道他們要睡在壹起。第二年,她生了壹個兒子,是她唯壹的孩子。之後她“堅決不肯和前夫睡覺,因為我不喜歡他,我心裏難受”。他們總是辱罵,不愛的人互相折磨20年。“他壓迫妳,讓妳難受,妳必須離婚。”
範健說,余秀華20年的婚姻處於壹種懷疑、否定、虛無的狀態。然而小楊是她約會的第壹個男人,這段感情是她的初戀。
“我可能不理智,但我沒那麽傻。我覺得他對我真的很好,我願意陪他兜風。」
公眾擔心什麽並不那麽重要。她知道小楊會從她身上得到好處,但對她來說更重要的是每天的相處。“感謝小楊讓我第壹次在男人身上找到這麽多快樂。」
小楊給妳帶來了哪些初體驗?
“身體。」
除此之外?
“愛,被愛的感覺。」
在某種程度上,小楊和她很合拍。他的生活可以圍繞著她。他幫她梳頭,帶她散步,他甚至可以騎在她背上跑步。在橫店村的幾天裏,他幫她整理了衣櫃裏100多條裙子,還重新布置了院子。書籍整齊地堆放在書架上,肉肉的人放在新盆裏。多年以後,余秀華坐在曾經堆滿雜物的椅子上。他還成功地讓因為腦癱而步履蹣跚的余秀華順利地和他跳了壹段國標舞。
在橫店村和夫妻倆相處了幾天後,範健覺得在這段感情中,余秀華處於絕對的主導地位。不管余秀華怎麽開玩笑,小楊都不生氣。“我覺得余秀華知道很多事情比較任性,她的語言和行為也比較任性,但是她當然很享受這種任性的感覺,這種被淹死的感覺。從生活細節來說,小楊是個好伴侶,陪她去過很多地方。”有這麽壹個人,能讓她幸福。"
余秀華的父親有壹個女朋友,余秀華叫她阿姨。姑姑和余秀華壹起生活了幾年。她說之前余秀華壹個人在屋裏,房間裏有壹股味道。小楊來了之後,氣味就散了。
《沈睡》——余秀華的詞和詩中,壹直充滿了關於情欲的表達。
她壹直是個精力充沛的人。成名之前,她在網上發表過詩歌。在青年詩人聚集的論壇和QQ群裏,她總是最活躍的壹個,罵人,被黑,反復。2015讓她壹舉成名的《陪妳睡遍半個中國》也是這期間寫的。這首詩是寫給群裏的壹個網友的。另壹個人在內蒙古,她在湖北。壹想到從湖北到內蒙古要走那麽多路,壹次也看不了,就又跑回來了。“我必須有壹個鏡頭,所以我寫了這首詩。這是當時的真實想法。」
他們還沒見過面。
“無非是兩個身體碰撞的力量,無非是被這種力量推開的花/無非是這種花的想象中的春天讓我們誤以為生命已經重新開啟。”這首詩裏有壹種轟轟烈烈的欲望,但在現實生活中,那段婚姻卻成了她最大的禁錮和痛苦的直接來源。
在婚姻和身體殘疾的壓抑下,正是這種得不到的,打動了範健和很多讀者。“這就是我們強大的原因,這就是我們渴望的原因,這就是我們有足夠強烈欲望的原因,”範健說。她的日常話語也充滿了情欲的影子。如果妳問她最近在看什麽書,她會告訴妳,《裸男》;中醫給她把脈,她說,別深情地看著我;面對天空,她說“壹只鳥露著屁股飛過”;在直播間,她對網友說:“如果妳喜歡100萬,我就生個孩子給妳看。”
看似武斷,但這種“得不到”有多強烈,有多感人,也意味著她有多痛苦。
“我天生性格就很悲觀,總是把事情往壞的方面想。我認為壹切都會變壞。但是我的性格好像很積極,很矛盾。這種性格有時候很難受,很扭曲。”余秀華說。所以“它說的是愛,生活和痛苦。”
她相信這是壹件永恒的事情。“我覺得只有人的情感才是永恒的,玩遊戲才能看到人的感情。”如果妳對壹個人的愛是假的,他看得出來,他真的看得出來。它不能騙人。」
妳怕妳和小楊的關系是交換嗎?
“我希望早點結束。我希望他忘記我。我還是想壹個人住,喝酒。交換是正常的。我願意把我的壹切都給他,只要不違背人類道德。只要我有,他要什麽我都給他。」
她笑了。“我也愛他。我喜歡他的身體。我告訴妳,妳活在世上,不要斤斤計較自己的價值,妳能付出的,別人想要的,妳都要付出。不管他愛不愛我,我都會報答他。我願意用這種哪怕微不足道的愛來報答他,就是滴水之恩,也會報答如泉湧。」
他對妳有什麽好?
“跟我睡吧,妳別笑。他再也找不到像我這樣的好女朋友了。這是100%的,所以在這方面,我對他也是壹種傷害。如果以後他離開我,他又有了女朋友,他會覺得沒意思。這就是我對他所做的。我傷害過他,所以能給他多少就給他多少。我沒有錢,但是我可以給他他想要的壹切。」
她不認為有永恒的關系。感情是永恒的,但是關系就是這麽復雜。“關系是世界上最淫穢的東西。妳看過泰國電影《永遠》嗎?用鐵鏈把兩個人綁在壹起。壹開始,他們是那麽恩愛,形影不離。最後,他們把每個人都逼瘋,然後死去。太可怕了。人還是要有距離的。」
妳現在還想知道自己是誰嗎?妳還覺得分裂嗎?
最近沒怎麽想這些問題,怕是越來越膚淺了。她希望小楊趕緊回神農架。“它影響了我的寫作、閱讀、悲傷和痛苦。」
妳還想要痛苦嗎?
“不是要不要的問題,是不存在的問題。」
有壹天晚上,我半夜醒來,余秀華覺得有點抽搐。但是她沒有吵醒躺在旁邊的男朋友。“我壹個人能行。”黑暗中,她起身走向隔壁的空房間。當她躺下時,她以為自己會死於中風。
還好天亮了,她又熬過來了。這壹天全身酸痛。她不停地拍胳膊,拍大腿,兩只腳穿不同的襪子,腳趾不停地動。
這可能是喝酒的後遺癥。那天吃午飯,余秀華喝了壹口可樂,終於把白酒拿出來了。她父親給了她良好的祝願。喝酒已經從壹種自我放縱變成了日常生活中最方便的行為。
幾年前,余秀華開始喝酒,說“因為很多事情,比如別人罵我,說話不自由,我就很郁悶很壓抑,混在壹起就喝多了。還有感情問題。其實有壹個很專壹的對象,愛了他很多年。
“其實之前我還是想靠近的,只是他害怕了。他喜歡我,但是他不敢。他怕我碎了嘴。”余秀華說。由於現實因素,他們無法成為戀人。於是這種永恒的情感在她眼裏變成了不變的愛和斷斷續續的自我折磨。酗酒是最明顯的方式。範健說,當時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她都很痛苦,直到可以用酒精溶解。
“因為壹直看不到,覺得焦慮,而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突然陷入那種不能自拔,走不出來的情緒。還不如去死,把自己喝死,”她告訴我。"
但是,“不管怎麽喝,好像都不會死。”
痛苦就像是壹種證明,“證明自己的生命力”。愛也是壹種證明。“妳得找個人證明妳的身體獲得愛情沒有障礙,愛情與妳的身體無關。”後來她發現跟這個有很大關系,她就是得不到愛情。
但小楊總是誇余秀華的身材,像個姑娘。
這壹天的午餐桌上,淩亂的廚房裏,余秀華穿著旗袍風格的黑色蕾絲連衣裙,喝了幾口白酒。她又對小楊開了幾個驚天動地的玩笑,小楊就假意離開了,把我們留在了後面。她不笑了,把胳膊肘放在桌子上支撐著她通紅的臉。突然整個人表現出壹種疲憊感,她的話也變得嚴肅起來。
“妳不覺得即使兩個人完全了解對方很久了,妳也會覺得他侵犯了妳的個人空間嗎?另外,楊雲ce達不到這個水平。他根本聽不懂我的話。他說的壹切都是錯的。」
“身體問題解決了,年齡問題解決了,思想問題還在,兩個人無法統壹。妳可以遷就壹時,壹年,兩年,三年,四年,但妳不能遷就壹輩子。這是我痛苦的地方。他夠不到我。」
“我覺得不好意思。讓自己尷尬。他不會覺得尷尬,和我在壹起他會覺得幸福。他沒有能力思考這些問題。」
“有什麽不對,我不知道。我覺得他在我們認識的每壹個方面都是愛我的,但是為什麽感覺不對?達不到內心深處的愛吧?我說不出來。」
但這並不是對小楊的否定。“在這個世界上,我自己都不完美,也沒有資格要求他完美。”余秀華說。
愛情有麻煩了。“我也很困惑。妳說世界上有兩種人,男人和女人。為什麽愛這麽難?這難道不是上帝設下的壹個妳永遠也不會得到的陷阱嗎?該死的。」
就像壹個自以為只能自救的溺水的人,有時候會情不自禁地把自己推得更深。然後有人聯系妳。她抓住了它。至於要不要繼續牽著這只手遠走高飛,她沒有這個期待。無聊總會到來,但她渴望此刻手心傳來的溫度。這讓她感到輕松愉快,這是她壹生中難得的時刻。
說完這些話,她開始叫小楊。小楊,小楊。小楊走過來,把她從座位上扶了起來。她擁抱了他。他擡起她的腿,把她抱上樓梯,放在床上。她又睡著了。
現在,她天天嚷嚷著要減肥,要戒酒,要生活。快樂掩蓋了痛苦。至於她內心的感受,醒來後她躺在床上回答我:“感覺像在飛。”。飄在雲裏,飄在霧裏。床頭櫃上的中藥是涼的。小楊進來為她拿了杯子。她掀開被子,張開雙臂對小楊說:“抱壹個。”。
參考資料:
沒來由的歡喜,余秀華。
(實習生顏路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