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詩《時間再現》由八首短詩組成,描寫和展示了詩人所經歷的“過去時光”中的壹些生活片段,表達了作者獨特的人生感受和人生感悟,給人以美的享受和人生思考。
郭俊出生於1971,他上小學的時候,正是中國改革開放初期。任何來自那個時代農村的人都會相信郭俊詩歌中的真實描述和感情。
1,上雪
匆忙中踢石頭
妳會意外地踢到壹根亮晶晶的骨頭。
壹只灰色的蝴蝶在頭頂飛過
就像死去的人,靈魂會重新出現
過魏灣是斷橋。
早上敲木邦子的人路過。
晚上會回來
車上的豆腐減少,身上的灰塵增加。
我小學二年級的時候
有壹天,學校很早。
在魏灣摸了兩個大蛤蜊。
哼著小曲回家,院子比以前更安靜了。
透過窗戶往房間裏看
爸爸在喝酒,媽媽手放在膝蓋上,肩膀在抖。
我不敢出聲。
壹口氣跑回學校
眼淚嗖嗖地流了下來。
“壹邊沖壹邊踢石頭,會突然踢到壹根白花花的骨頭。”接下來的灰蝶、斷橋、木梆子、豆腐、塵土等意象,生動地刻畫和營造了那個時代的鄉村氣息。這為詩人上學設置了客觀的歷史背景。詩的題目是《上學》,但詩中並沒有太多地寫上學本身,但確實寫了很多看似與上學無關的事情。這就是詩人的過人之處——通過上學過程中的所見所聞,簡潔地再現了那個時代人們的生活環境和心理狀態。詩人放學回家,看到酗酒的父親和瘦弱的母親,“不敢出聲/壹口氣跑回學校/流下眼淚”。這些眼淚裏,有對母親的同情,有對父親的不滿,有內心的委屈和苦悶。哼著小曲回家,卻又跑回學校哭,壹個戲劇性的對比,將壹個小學“孩子”的心理狀態生動地呈現在我們面前。詩中沒有壹句議論性的語言,都是客觀描寫的,有壹種“言不盡意,言不盡意”的歷史味道,應該歷久彌新。
2.“夠了”
二十年前
被閃電擊中的那棵玉蘭樹仍然活著。
當我回到家鄉時,
它帶來更多的香味。
愛壹個人
不僅得到了她的氣息和白藕。
她還壹下子給我生了兩個女兒。
——壹份幸福就夠了。
比較壹下沒地方住的蜜蜂和蝴蝶。
比比是個賣煤的,在寒風中搓著手跺腳。
我得到太多了。
以至於不知道該怎麽報答誰。
失眠壹勺月光就夠了。
失敗的時候壹句溫暖的話就夠了。
透過小羊的眼淚
足以窺見那份清澈的溫柔。
它主動過來了。
舔舔我手掌上的傷疤。
我壹直認為沒有主題的詩不是好詩。這首詩充分表達了詩人知足、淡定的主觀意向,向人們傳達了如何看待得失、如何看待給予與索取的價值取向判斷。這在物欲橫流,精神迷茫的今天,無疑是壹股可貴的清流。詩通過遭雷擊後開花的玉蘭樹、生了兩個女兒的情人、居無定所的蜂蝶、寒風中的賣煤人等意象串,體現了“夠了”的主題。第二段結尾加強了“夠了”的判斷。“我得到的太多了/我不知道如何報答/對誰。”詩歌的語言自然平和,讓人感到親切可信。在詩的第三段,他用了壹個排比後,大膽地跳到“壹只羔羊的眼淚”,讓這只溫順的羊“舔我手心的傷疤”。詩人用羊的善良和缺乏欲望來烘托和深化主題,使人們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詩所傳達的信息。
3.《恐怖躲貓貓》
可憐的孩子,愛在深秋的鴿哨裏捉迷藏。
莊稼已經收割了四次,有些還堆著。
最大的躲得最遠。
壹群人像麻雀壹樣大叫,先散開。
我是最慢的壹個。
有壹次天快黑了。
我誤以為他們還沒有回家。
我撿起壹只鞋,尋找它。
後來,我發現了壹個小墳墓
那是個笨女孩
三天前和我壹起摘花生。
現在躺在那塊地裏
冰冷的星光給小土堆披上了壹件青衣。
像郭俊壹樣,我在農村長大,我仍然記得童年的遊戲,如捉迷藏,玩寶藏和玩玻璃球。《捉迷藏》這首詩用了三分之二的篇幅來寫捉迷藏遊戲的特點和過程,但這不是目的。目的是寫死去的同伴“啞姑娘”和“三天前和我壹起摘花生/現在躺在那塊地裏/冷冷的星光給壹個小土堆披上了壹件青衣”。詩人通過玩捉迷藏時偶然遇到的壹個啞巴姑娘的“壹個小墳墓”讓人思考生死、人生、遊戲,並通過聯想恰當地描述出來——進入墳墓也是在玩捉迷藏嗎?人生乃至人生是遊戲嗎?詩人沒有給出答案,但我想答案就在我們每個人身上。詩歌語言普通,不含蓄,也沒有“詩眼”,但含義深刻而深刻。姑且稱之為“寫意”!郭俊詩歌藝術的美往往就在這裏。看似不動聲色,甚至漫不經心,背後卻是深刻、凝重、意味深長。不付出相當大的努力是很難做到這壹點的。
4.春節
爸爸正在掃雪。
娘扛著最後壹捆柴火回家了。
彈掉布鞋上的灰塵壹年
姐姐從外省回來,忙著整理衣服和日記。
牛羊無事可做
把妳的頭伸出柵欄
聽我說。讀《溫暖的人村,伊壹市場的煙》
黃昏燒香放鞭炮。
這家人給畫中的祖先磕頭。
十二點吃餃子
小聲說話
爺爺和奶奶今晚從天堂下來了。
和我們壹起過新年。
“過年”幾乎是過去甚至現在膠東農村春節期間的風俗畫。人、物、景、事融為壹體。掃窗戶的爸爸,扛柴火的媽媽,從外省回來的姐姐,讀古詩的我,還有圍欄裏的牛,都組成了壹個祥和幸福的家。讓人感覺親切溫暖,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在農村的家鄉。詩的第壹段沒有“年”的味道,這似乎是冬農的慣常景象,但對於新年來說,這個伏筆不是可有可無的,它是新年的背景和舞臺。詩的第二段充滿了年味,比如燒香,放鞭炮,磕頭,吃餃子。新年的這些重要元素讓《過年》這首詩顯得真實客觀,讓人心生喜歡,詩的紀實性質被詩人最大程度地放大了。詩的最後壹句“今夜/爺爺奶奶從天上下來/在我們中間過年”,可以提醒人們,過年大概比在天堂更好吧!像上學壹樣,全詩都是客觀描寫,沒有任何議論性的語言。雖然削弱和沖淡了詩的抒情性和沖擊力,但詩本身的信息量足以讓它持久而珍貴。
5.喜鵲窩
藍色之下,頭頂之上。
這只是壹個喜鵲窩。
我為什麽這麽難過?
秋風繞到後面搖它。
我覺得頭暈。
喜鵲在哪裏?
我的爬樹夥伴呢?
第壹個把手伸進鳥巢的帥哥。
三十八歲從吉林回來帶了個瘸腿對象。
正月初二去了廣州,從此就有了妳的消息。
偷喜鵲蛋的外號叫歪眼。
我安慰樹下紅著眼睛的黑牡丹。
並發誓改天付給她10英鎊。
後來,梧桐樹再也沒有落喜鵲。
草窩壹天比壹天舊,壹天比壹天破
下雨了,水在滴。
喜鵲窩是農村常見的景象,但在許眼裏,它不僅僅是朋友間友誼的載體,更是世事變遷的現實見證。“秋風搖它繞背/我頭暈”,有兩個方面,壹個是虛的,壹個是精神的,可謂虛實相生,相得益彰。而且,精神上的悲傷才是詩人想要表達的。喜鵲飛走了,壹個爬樹夥伴不見了。看到東西,感慨良多,直到“草窩/壹天天老去/破碎/下雨/啪嗒啪嗒直入水”。站在梧桐樹下,仰望著喜鵲的巢,我回想起那壹瘸壹拐的帥氣,那雙搶喜鵲蛋的歪眼睛,那哭紅了眼睛的黑牡丹,那少年的缺席,那久違的友情。淅淅瀝瀝的水,既是現實的雨,也是靈魂的淚。詩人總是多愁善感的,郭俊也不例外。通過詩人對鵲巢前後的變化和老同伴的描寫,我們仿佛聽到了詩人的哀嘆——世態炎涼,人不老,我能怎麽辦?
6.“早春”
當我脫口而出的時候
歷經霜雪的松針顫動著花粉漣漪。
時間解開了鳥兒的束縛。
有翅膀的東西比以前飛得更高。
我在院子裏除草鋤地。
雙胞胎女兒緊隨其後。
黎明用粉紅色的牛奶澆灌靈魂。
早上好,春天。
蓓蕾從這堆骨頭中升起了壹面旗幟。
這只生病的松鼠試圖逃出這個洞。
遊蕩者突然發現自己老了。
暖風吹在胸口,有壹片雨雲。
誰在墻根找乳牙?
誰把皺巴巴的遺言放進了有蛋的鳥巢
春天到了,我要重新審視這個世界。
願勤勞的人們永遠不再收獲枯萎的山谷。
失敗者不再被生活劫持,不再餵眼淚。
詩人壹定是懷著激動的心情寫下了這首《早春》。從詩中描寫的事物和詩的節奏就可以看出來。詩人似乎在告訴人們:我是多麽幸福!這個世界是多麽幸福啊!詩歌通過冬春自然和人的變化,傳達著對春天的問候和贊美。詩歌的語言既有直接的表達,也有客觀的描寫,但兩者都沒有離開“春天”,也沒有遊離詩歌的主題,這正是現代抒情詩所需要的。詩的後半部分顯然是由於作者按捺不住的熱切情感——“春天來了/我要重新審視這個世界/祝勤勞的人們不再收割雕零的山谷/失敗者不再被生活劫持/別再餵眼淚”。在我看來,不同的主題應該使用不同的寫作方法。這首詩的寫法不同於這組詩中的其他作品,表現了作者捕捉意象和驅動主題的成熟能力。但總的來說,這首詩略遜於其他七首。
7.“和姐姐回家”
月亮從黑牛灘的茅草中升起。
她研究了土地的肥沃和村莊的貧瘠
我踩在姐姐的泥影上
穿過棉蝗叢回家
四只小鞋在我姐姐的背上搖擺。
蟲聲越來越密,黃豆就那樣散在心裏。
我和姐姐跳過了岔路口。
當接近村莊中心時
我和姐姐面面相覷。
唰唰唰加快步伐。
七扇處女門關閉了
上面燃燒的紙發出刺耳的聲音。
姐姐的右手把我的左手握得更緊了。
我們不敢回頭。
我害怕祁阿姨從黑暗世界回來。
給我們壹顆花生糖或半個熱紅薯。
不得不佩服鐘國,能把平凡的事情刻畫的如此精彩!《和姐姐壹起回家》這首詩,只是描述了晚上從外面回家的過程,但在這個過程中,詩人真實地記錄了自己的所見所感,向人們傳達了壹種朦朧、恐懼、壓抑的色彩,藝術地再現了當時農村落後、愚昧、封閉的狀況。詩中姐姐泥濘的影子,黃豆般的蟲鳴,壹聲聲喊著燒紙,尤其是七姑奶奶給的想象中的花生糖或半個滾燙的紅薯,把詩人的客觀情況和自己的心理體驗有機地融合在壹起,給人以震撼和思考。真實是詩歌的生命,不是機械的攝影和簡單的生活再現;而是藝術的真實,客觀事物在詩人心中加工提煉後的真實。我體驗過郭俊描述的那個時代的農村生活,我也有和郭俊壹樣的心理感受,這可能是這首詩帶給我震撼和沈思的另壹個原因吧!
8.大沽河
我要帶著我壹生的臟衣服來到這裏
壹切都需要徹底清潔。
三分之二的河水已經解凍。
鳥兒在歌唱,天氣越來越暖和。
我的晾衣繩系在悲傷和快樂之間
當我從生活中回來時
把陽光拍打在各種布料上。
轉身的瞬間
桃花盛開。
我還沒老
春風已經來過很多次了。
謝謝妳幫我吹汗衫。
有洞的襪子。
筆尖上的祈禱
大沽河是青島著名的河流,流經膠州市和平度市。我不知道郭俊是不是在大沽河邊長大的,但我知道他深愛著這條河。“我要壹輩子帶著我的臟衣服在這裏/所有的東西都需要徹底清洗”。其實,需要徹底清洗的不僅僅是臟衣服,還有很多舊的、滿是灰塵的、不幹凈的東西。這是詩人的本意。“小鳥越來越暖”不僅僅是壹種美妙的詩意眼神,更是壹種對新生活、新生命的憧憬和希望。詩人郭俊聰明而多才多藝。他把晾衣繩系在悲傷和快樂之間,把陽光拍打在各種面料上,從而開啟了壹段全新的向往。這是春天的大沽河,這是詩歌裏的大沽河,這是新的大沽河。至於大沽河邊的春風,詩人唱道:“謝謝妳把我的汗衫/襪子吹得破洞/還在筆尖祈禱。”詩人借助春風的從屬意象,進壹步強化了大沽河的主體意象,使大沽河巍然屹立,屹立在我們面前。
許是平度市第九中學的美術老師,是壹位成長迅速、大有可為的青年詩人。他對詩歌意象的捕捉,對詩歌意象的刻畫,對整體意義的組合,都離不開他那雙充滿藝術光彩的眼睛,他那顆充滿獨特美學思想和人文情感的心。我驚嘆於他對細節的描寫和對事物的現實描寫,從中擺脫了隨意濫交的羈絆,無病呻吟,壹言不發,難以理解,為我們展現了壹個令人愉悅的詩意世界。這樣的詩發表在《詩歌》雜誌上,讓我看到了《詩歌》雜誌的進步,看到了詩歌的希望。以後《詩刊》大概不會繼續做《詩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