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寧。
西海固,這個曾經遙不可及的地理名詞,對我來說很陌生。隨著西海固作家群的崛起,施叔青、郭文斌、馬金蓮等作家聲名鵲起。那個“人們用文字堅守精神信仰的地方”,那個蒼涼荒涼的“西海固”,成了我壹個可敬的文學概念。直到2015認識了來自固原的作家高麗君,我才開始接觸真正的西海固。從感受到她善良高貴的天性,溫柔淳樸的氣質開始,再深入到她充滿真誠和精神的文字中,我仔細閱讀這些遙遠而深情的文字,讓我更加真實地走進了壹個西海固作家的靈魂。她就像是花園中的壹抹亮色,明亮而優雅,挺拔而寧靜。高麗君,為家鄉自由的靈魂歌唱吧!為苦難之地的詩意堅守而歌唱!
從散文集《讓心靈像風壹樣搖動》、《雲中降落》、《痛苦的書桌》到評論散文集《剪燈寫詞》,近百萬字的文字和眾多文學獎,讓我們清晰地復原了高麗君的寫作軌跡和精神演變過程,即從最初的女性視角,為近距離的生活而感悟,有意識地勾勒出這片土地上人們的靈魂,為之承載著獨特性。還有深夜燈下讀書,寫下自己的精神感受,深情評判身邊的文學愛好者;更重要的是,作為壹名教師,他對當前教育面臨的問題有著深刻的追問,對很多人生命題有著神聖的憂慮。唱著哭著,用筆寫著。在她的作品中,文學已經成為壹種生活方式。
高麗君生來就對文學虔誠而崇敬。那顆敏感的詩意的心,那種溫柔的氣質,那種善良的天性,凝聚了人生的智慧,老師的仁愛。作為壹名女作家,她全方位、多角度地書寫人情,呈現了壹幅獨特的女性故鄉生活素描。她的文字,不刻意標註地域,是真正的“西海固”土地滋養的根苗,是她對這片土地上的人民真誠的致敬和贊美!同時,也不乏理性清醒的認識,更不乏對國家和人民的責任和擔當。可以說,她的寫作從個人到群體,從群體到社會,深刻的思考貫穿於文字和故事之中。她壹直是風格的探索者和踐行者。她的寫作不限於婦女事務。她可以從大散文的範疇開始,涉及閱讀理解、藝術鑒賞、筆記型散文模式的嘗試,直到建立壹種理解人和討論世界、表達自己風格的美式批評風格。她孜孜不倦地建造自己的文學殿堂,看似隨性而自由,但精品卻緩慢而穩健而獨特。壹個作家,無論他的文筆多麽豐富,不變的是他內心的精神支撐。只有以豐富的生活肌理為寄托,勇敢地迎接時代的提問,表現生活的復雜面,才能更好地體現壹個作家的身份意義。為誰寫,為什麽寫,怎麽寫,是最基本的創作問題,也考驗著作家的功力。
為自由的靈魂歌唱
散文作為壹種寫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的文體,也是最本真的文體,因為作家的人格修養、氣度、生活積澱、藝術感悟和駕馭,在散文中可以得到全方位、淋漓盡致的表現。散文為“思想之珠”提供了“真情實感”,它與生俱來的稟賦決定了它必須剔除壹切“做作與矯飾”,以真美征服讀者的特質。
高麗君的散文正是遵循了散文創作的整體性與平和性的道路。從《讓心如風搖》到《在雲端下》,不難發現作者善於捕捉生活中看似不經意的細節,從具體細微的真實感受中,生出對故鄉的迷戀,舍不斷的血脈聯系。平凡的生活,因為文藝的介入,自然生出絢爛的色彩,傳達出作者對平凡生活的過度配置和精神家園的寄托。相對於形而上生活的表達,對形而上生活的描寫和理解更是充滿了人間情懷的煙火。記錄自我心靈的蛻變,講述鄉音與鄉愁的故事,對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生生不息的生命力給予最高的贊美,寫人,寫人心,塑造這片土地上獨特的“人”,呈現人的內心感受,再現人在平凡生活下的自由、自知與自足,成為她散文創作的內在追求。
高麗君用簡單、優美、真誠的文字低調地走進了讀者的心靈。無論是壹脈書香影響下的文學人物的剪影和感悟,還是鄉村鄉愁的追憶和鍋邊的瑣碎細節,女性的歲月,抑或是親友學生留下的印象,看似不經意的零散生活場景,在她的作品中總能產生神奇的魅力,就像壹泓靜靜流淌的深泉,包容著,積澱著,淹沒著。壹切都是關於純真、美好、現實、理想,也就是人類日常生活中可以誕生和調和的感情和思想,都包含在這裏。看起來有點亂,但是很集中。事實上,生活表象(或文學表象)的表達在高麗君的作品中似乎很簡單,那就是擁有壹顆真誠、慈悲、善良的心,按照生活的本來面目,消除壹切虛偽,用“真實的我”去生活、思考、說話,提供自己作為“人”的思考。
《1983:壹段斷壁殘垣》被稱為“文體新穎的散文”。以春夏秋冬為敘事倒敘的背景,回憶“我的1983,壹段苦澀的時光,以成長的名義鋪滿了壹年的悲歡離合。”(高麗君:《在雲端下》,陽光出版社,2013,第284頁)在特定的時空裏,編年的記憶就像黑白電影回放,帶著鄉村生活的童真記憶,生活的艱辛,還有被生活的無奈扼殺的愛情,最終導致了她年輕生命的衰敗和我快樂青春的終結..貌似。故事中所有眾生的悲喜,都是通過年輕的“我”的眼睛傳遞的。人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人性被踐踏,尊嚴喪失,被無情地困在少年生活中。文章布局的情感主線貫穿始終,就是那種愛與悲,在少年心中的形象,為成長的蛻變增添了別樣的復雜體驗。阿姨和伊斯瑪的哥哥,教母壹家,媽媽,還有我,所有人都在似水流年中完成了命運。失落的命運在時間的重壓下隱隱約約地呼喚著人性的釋放,對靈魂的呵護,對自由生活的渴望,這些在作者的筆下看似隱忍,卻也有所流露。
高麗君的散文立足於生活,從身邊的人和事出發,為世人提供了人生感悟的智慧和哲理。她用溫潤如玉的敘事基調和人情冷暖,喚起不同經歷的讀者。她從細微之處入手,從生活的瑣碎和繁雜中,苦、甜、酸,五味雜陳,釀造了壹杯人生的老酒,歷久彌香。
記憶最深的是她的生活散文,奶奶、媽媽、爸爸、婆婆、女兒、學生,生動跳躍的形象,刻骨銘心的人,割舍不下的深情,生命的相互依存;煮飯的火爐,女人的歲月,說不出的苦難,人間煙火的味道;鮮活的生命力,堅韌靈活的生活情趣,各種復雜的情境和情趣,構成了生命復雜的節奏和交響樂。所有的生命都在這裏消耗和磨損,也在這裏享受和富足。高麗君成功地捕捉到了這些珍貴的場景和片段,她經常琢磨其中的細節。這些話,是她敏感的內心與多聲部生活之間的火花。因為她知道,她富有同情心。所以,“痛苦的時候我會想起誰”才有了“背影”的魅力,才有了“所有的煩惱和不如意”被裝進女兒的包裏,才有了“平淡是永久”的感嘆!生活不需要太多的附件,已經太充實太厚重了。
在寫作中,她從不置身事外,冷眼旁觀,是壹個冷漠的生活記錄者,卻參與到自己的生活中,自然而然地成為其中的壹員。作者在早期創作中並沒有刻意以地域之名寫“西海固”,但他與生俱來的淳樸、善良、同情,他面對生存之苦時的從容、平和的心態,他在苦難中的感恩,他在苦難中的愉悅,他在苦難中的人與人之間的依賴,他對生命儀式的高尚完成,都深深植根於他的血液中,正是這壹點讓他肅然起敬。
可以說,高麗君是帶著情感、思想和愛,帶著壹個女作家的全面的感覺,也就是帶著生命在寫作。這樣的書寫,註定是深沈厚重的,到靈魂的內部,到最大程度上尋求生命的自由,到人類美好的理想和光明的地方。從“心如風搖”的地方走來,最初是壹種輕盈飄逸的生活私語和呢喃,是女性情感的寄托和傾訴。但當作者從“低處”走向“雲端”時,生活的意境就越來越好了。在形而上的人生故事裏,更多的是關於自由靈魂的歌,對深刻人性的探索,她寫的每壹句話都多了形而上的思考。對生命本質的追問,在她溫柔的話語下流淌出來。她沒有刻意放大苦難,而是用溫柔的方式再現了這片土地上普通人堅韌不拔、樂觀向上、不屈不撓的優秀品質。我們不能苛求散文能寫出各種各樣的人生,比如高麗君的《世界》,壹扇敞開的小窗,但它有著豐富的人性和文化內涵,用自己的方式講述著人與世界的關系,這已經是很好的完成了。
神聖的煩惱者的痛苦
如果說高麗君早期的散文創作更多的是對生活的理解,那麽近幾年她的創作也逐漸走向完善和成熟,散文成為她自覺思考深刻社會問題、為沈默的大多數發聲的壹種方式。多年的教學生涯,從教的深刻心理體驗,與學生和學校相關的沈重或敏感的教育話題,迫使她不得不拿起筆來訴說。
她在新出版的筆記本散文集《痛苦的書桌》的後記中寫道:“當我跳出浪漫、自我執著,開始審視身邊的人和事,當我在泥土中尋找寫作的真諦時,發現素材就在身邊,但大多數時候,我選擇站在遠處觀望,所以整理自己的工作經歷和過往,不僅是壹種責任,更是壹種擔當。.....我從事教書育人、傳道授業,不僅與技術、培訓有關,更需要溫暖的交流和語言張力來化解內心的矛盾和焦慮;需要知識滋養和人格魅力引領成長中迷失的偏差;我們需要人文情懷和傳統文化來解決精神的廣度和深度。其實這是壹個相當漫長的過程。.....我把筆墨放下,延伸到平凡的生活和普通的生活,延伸到卑微的角落和深深的掙紮,表現了教育壹線的生存狀態和精神狀態,揭示了大變革時期的種種現象。希望正視壹些事實,思考壹些問題,喚醒壹些欲望,甚至希望改善壹些弊端。雖然有些蜉蝣搖樹,但這是簡單原始的記錄;雖然不是錦繡絲,但畢竟有點尷尬。”(《高麗君:痛苦的書桌》,中國文史出版社,2019,第254、255頁)。
作為壹名“傳道、授業、解惑”的教師,面對許多困惑和無法解決的問題,高麗君沒有表示出她的不快。她以高度的職業操守和良知,寫下了當前教育壹線“觸目驚心”的現實,令人深思和反思。我們的教育是什麽?
教育壹直是中國社會的敏感話題,關系到千家萬戶,牽壹發而動全身。每個人都是教育的產物,每個人對教育都有自己的見解。但呈現真實的教育圖景,尤其是底層學生的奮鬥之路,並達到深度思考的文字並不多。高麗君正在書寫她所經歷的教育場景的故事,這是對底層“西海固”生存的壹種背書,也是她對整個教育性別問題的壹個縮影。這種來自直接生活層面的新鮮或殘酷的體驗,構成了高麗君思考的直觀對象,她為人師表的善良在文本中自然流露。
“痛苦”是這本散文集的關鍵詞,這本散文集由30篇小故事以筆記本的形式組成。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壹個令人驚訝的學校故事:有壹個故事,壹個高三女生出於無知,被網友打死了;壹個滿懷希望卻極度失望上吊自殺的父親;有學生懷揣著作家夢,與現行高考制度沖突,不得不向現實屈服;有騙取“資助”不擇手段的家長;有反思考試制度和人性博弈的《監考筆記》、《作弊筆記》;被家庭拋棄的孩子心理扭曲,想成為殺手的“黑仔”;更有甚者,在不合理的職稱制度和社會環境的壓力下,教師無所適從...每壹篇文章都觸及校園象牙塔的“痛”神經。在社會格局的重組和變化下,校園不再是傳統認知中的凈土。改革中的諸多社會矛盾、認知偏差、人性弱點、情感利益糾葛,勢必投射到校園這個“小社會”,學生、家長、教師、學校乃至整個教育的關系成為壹個矛盾統壹體。高中階段的青少年,自我認知的建立,人格的覺醒,對自由的渴望,學習的壓力,家庭的期待交織在壹起,需要找到壹個爆發性的“平衡點”。正是抓住了這個“平衡點”,高麗君幾乎在原生態中再現了學校生活的壹幕幕戲碼,並為這些校園故事借鑒了歷史學家“不空美,不藏惡”的寫作風格,甚至透露出超越我們壹般刻板印象的殘酷。更重要的是,她不是對殘酷無動於衷,而是懷著深深的同情和反思,喚醒人性、良知、正義和改革,壹切讓教育和生活更合理、更美好的訴求,都是她作為作家和教師所追求和探索的目標。
《輟學生》以“我”和幾個老師為開頭,他們下鄉去通知樸實的父母關於他們的女兒,壹個沈默內向被網友* * *的高三女生。作為老師的內心糾結,隨著劇情的逐漸恢復,我們不僅了解到了女孩因無知而失身的內幕,也了解到了作者作為老師內心的“無力感和無意義感”:“我對自己的課堂充滿怨恨,為自己只能出賣知識而感到羞恥...從教幾十年,我教會了學生什麽?.....除了考試,具體到像螞蟻壹樣卑微的人生,有意義嗎?”(高麗君:《痛苦的書桌》,中國文史出版社,2018,第6頁)任何壹個有良知的教師,在去除了自己的心痛之後,都必須反思教育的目的和意義。當女孩的秘密被無情揭露後,她被迫退學轉學,但她說要好好生活,好好高考,孝敬父母,卻不知道這位安靜的鄉下母親已經服毒自殺...作者用小說敘事在直接敘述和倒敘之間推進故事。大量對“我”的內心描述和對事件的正面描述,已經不能停留在壹個刑事案件和壹個簡單的身心傷害案件的再現,而是從女性內心細膩的情感體驗上升到對育人目的和意義的沈重追問。傷心無語,讓人為這片土地上沈默的靈魂哭泣!
如果說學生是教育活動中的壹個主體,那麽作為另壹個主體的教師更占主導地位。目前社會上對教師的批評和負面攻擊很多,很少有人從客觀的角度看待教師的行為。縱觀高麗君筆下的教師,真理第壹。他們是有理想的人,熱愛教育,以教書育人為最高境界。“嚴以律己,教書育人”是他們的信條。而現實環境的壓迫,觀念上單壹的價值尺度的衡量,往往導致他們命運的悲劇。《職稱之書》裏最勤儉持家的女老師,希望有個職稱,老公卻誤不了。她老公只能在她彌留之際用假的職稱證忽悠她...她生命中的強烈情感、悲涼敘事、辛酸苦辣都被綁在那本“紅寶書”上,職稱對生命價值的認可成為所有教師的渴望,故事生動地揭示了制度。然而,課改記錄塑造了王小華這個有著崇高理想和信念的教師形象。同樣轟轟烈烈的課改依然流於形式,讓老師更加迷茫和無奈。她只是呼籲壹種物質主義氛圍下的人文關懷教育。(高麗君:《痛苦的書桌》,中國文史出版社,2019,第253頁)只有實現自己的人生夢想,才能無愧於教師職業道德。
高麗君寫的是最接近當下教育的“痛苦”,但她寫“痛苦”不僅僅是為了寫“痛苦”。她深有同感並從中吸取教訓,在“痛苦”過後從未放棄希望。捍衛教育的尊嚴,呵護純潔的心靈,給孩子最好的滋養,希望他們茁壯成長,喚起全社會對教育的關註和思考,是她寫作的初衷。這本散文集還有壹個形式上的創新,借鑒了古代筆記小說的外殼,使敘事空間更加自由,散文和小說的元素交替使用。每篇文章風格統壹,略有不同。開篇和結尾用古今中外詩詞點綴,既符合主題故事,又增添了雅趣,可謂簡約精致。
基於印象的評論文章
壹個真正的作家,往往對自己的藝術感受有壹個全方位的考驗和實踐,使她能夠在文藝空間裏自由馳騁,舒展個性,實現自我完善。既是作家又是評論家的高麗君,閱讀了大量的詩歌書籍,對古今中外的經典作品和新銳作品有著深刻的理解。他對“西海固”同時代的文藝家有很深的感情,寫過很多批評文章。所以,在她的作品中,批評從來不是功利的工具,而是真誠的“交心”,為許多默默無聞壹直在這片土地上打拼的“西海固”作家歌唱,因為“他們是鄉土文學的靈魂”,“他們是壹個有著鋼鐵般骨骼的群體形象,卑微如芥子,卻不知疲倦,任勞任怨”(高麗君:《剪燈》),陽光高麗君的批評形成了壹種印象式的批評風格,以了解人、議論世界、融合情感為基礎,以印象、感知、分析、判斷為內容,最終將文本呈現在
如果提到印象主義批評,很容易聯想到現代文學批評大師李健吾倡導的“印象主義批評”。這種被法國印象主義批評家法魯克稱為“傑作間靈魂的冒險”的批評,被李健吾繼承並發揚光大。他帶著壹個批評家的全部感情、熱情和生活經驗進入作品,全面擁抱作品的藝術世界,形成“獨特的印象,然後把這種印象適當地組織起來,形成規定。”(溫儒敏:《中國現代文學批評史》,北京大學出版社,1993,第133頁)在文體上,更以散漫抒情的雜文著稱,也把批評視為壹種藝術創造。這種批評方法,與中國古代文學鑒賞強調理解、註重方法的方式,有著同樣的精神聯系。但如果將其置於當前文學批評更為學術化、理論化的語境中,就會被忽視,其獨特的價值往往找不到,被視為缺乏理論高度,得不到應有的重視。我認為印象派的批評只是進入藝術作品的必經之路。如果批評家缺乏基本的藝術感知能力,如何深入文本做更深層次的探索?因此,印象感知不僅在批評中是必要的,而且應該深化或邏輯化,以實現良好的批評文章。
縱觀高麗君的評論文集《剪燈的故事》,可惜每壹個字都寫得很好。無論是作者對經典文學作品的精神感悟,還是對“Xi·顧海”散文、詩歌、繪畫、書法、戲劇等藝術形式的批判,都尊重自己獨特的藝術感受,或與女性自由交往,或書信傾訴,分析自己的作品也是為了抒發自己的心情,分享自己藝術欣賞和藝術體驗的喜悅。作品中對女性存在的詩學闡釋帶有強烈的個人色彩,散文式的寫作風格,碩果累累的思想形成壹系列果實。這段文字背後凸顯的是壹個同情普通人,有責任感,有濟世情懷,不死板,不做作,真誠溫柔的批評家的主要形象。
《背靠著妳》是壹篇典型的高麗君式的評論文章。本文從個人感受出發,選取了由近及遠的三位女性人物,即我的老祖母、江洋和阿赫馬托娃,融合閱讀體驗和生活經歷,從這三位命運迥異的女性身上投射出驚人的相似之處,即對善良、豐富和高貴的詮釋。老奶奶的“善良安靜無悔的壹生,就像壹朵頑強的花,開在滿是傷痕的枯樹上”;江洋的“極致之美,生動而深刻的靈魂”;阿赫馬托娃“只有心靈高尚,靈魂才有最美的舞蹈”。(高麗君:《剪燈的故事》,陽光出版社,2016,第28-32頁)作者從生活和閱讀中獲得的感悟,在不著痕跡的巧妙對接中還原了自我靈魂依賴的原因。在作者的諸多文字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印象和情感介入是表達的首要層面,但作者並沒有止步於這壹層面,而是進壹步調動了自己的審美經驗和學術積累,分析了作家作品背後的精神內涵和價值意義。這樣印象主義批評的方式方法得到更好的實踐,把批評放在與創作同等的位置來完成創作。
在壹篇名為《甜椒花開滿山——西海固女作家創作綜述》的文章中,作者明顯不同於以往個人閱讀理解的表述,更註重對地域創作群體現象的分析和解讀。作者從西海固的文學現象和地域特征入手,從個體和群體兩個方面指出了西海固女作家群體的現實主義特征,她們的作品反映了她們的屈辱和樂觀精神。最後,筆者從理性的高度總結了她們當下的特點,即“西海固女作家以女性生活為表現對象的創作具有強烈的地域特色和強烈的時代性和現實性。“它反映了西海固婦女生活多姿多彩的面貌,反映了隨著社會地位的日益提高,擁有經濟話語權的西海固婦女精神生活的根本變化。”(高麗君:西海固女作家創作總結,引自作者微信文章)這個結論說明高麗君掌握了很多女作家的創作,從對其作品的感性印象出發,上升到對地域群體創作現象的分析。她對每壹位女作家的充分理解和對她們生活的感同身受,使她寫出這樣壹篇文章,絕不是冷冰冰的學術分析和論證,而是用豐富的情感和愛去細數她們像地面上的胡椒花壹樣頑強而燦爛的生命力,為文學之花在西海固綻放勾勒出更加美好的未來疆域,以期更好地發揮批評對文學的推動力量和促進作用。
作為壹個充滿* * *和熱愛這片土地的批評家,高麗君的批評寫作處處閃耀著他的洞察力和責任感。她總是為默默無聞的普通作者發聲,讓那些為文學理想不懈努力的人不會太孤獨。她也為那些埋頭拉車不問前路的哥哥姐姐們感到深深的悲哀,因為他們癡情,忠於文學,卻不知如何找到成名的捷徑。他們樸實善良如糞土,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辛勤耕耘,卻依然執著於對人生理想信念的追求,著實令人感動。
作者壹直認為文學是壹個巨大的領域。畢竟金字塔頂端的作家只是少數,金字塔頂端之下的大多數作家才是更廣闊的文學之地。他們還沒有成名,還沒有暴露文學史大概念下的冰山壹角。面對喧囂的文壇,他們沒有發出聲音或者只發出微弱的聲音,或者是在為發出聲音做著無聲的準備。在這個漫長的過程中,他們在思考和努力,不時地判斷文學的意義,並不時地產生顯示智慧的火花。他們認為文學給這個社會帶來的力量是不可替代的。雖然這個群體壹時半會兒還做不到完美,但他們相信文學的真正力量也正在形成當代文學的壹片豐厚沃土。他們每壹個內在的文學筆觸,其實都建構了壹幅當代文學的畫卷。沒有塔基,當代文學的價值也就無從談起。作為壹個批評家,如果只盯著塔尖而忽略了塔尖下更廣闊的文學力量,無疑是無法避開狹隘的框框的。而高麗君的印象主義批評,正是從生活壹線出發,突破了創作與批評之間的藩籬。從閱讀感悟中獲得的生動體驗,是有體溫、有情感投入的活的批評,勢必會給當下的文壇留下深刻的印象。
堅守“西海固”,書寫“西海固”,唱響這片土地上向往自由的靈魂。懷著惻隱之心,舒展精神,用心靈之水澆灌家鄉的土地,必然會迎來不可預知的收獲。保佑高麗君!祝“西海固”這朵燦爛的文學之花永不雕零!
王寧,文學碩士,壹級作家,現任遼寧文學院《當代作家評論》編輯部主任,從事文學批評與編輯工作,發表評論文章50余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