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的詩風是怎樣的?妳感覺如何?
縱觀顧城詩歌創作的壹生,不難發現顧城其實是壹個早熟的孩子。顧城在很小的時候就有了創作意識,開始寫詩。1964年,年僅8歲的他寫下了“我失去了壹只手臂和/或睜開了壹只眼睛”這樣壹首象征性的詩,類似於他後來的成名作《壹代人》“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們尋找光明”。12歲時,他的詩裏滲透著成熟的思考:“煙囪如巨人拔地而起,/望著充滿燈光的大地,/不停地抽著煙,/想著壹些誰也不知道的事情。”15歲時,寫出了著名的《用惠特曼的自我之歌作詩》(3)《為生命幻想曲》,成為顧城詩歌風格的基礎。正如趙壹恒在《死亡詩學》中指出的:“他生來就應該寫詩,不需要七步就能說出來”(4)。顧城的確是壹個早熟的詩歌天才。但真正長大後,顧城總是以壹種拒絕的態度面對外部客觀世界,固執地堅守著“孩子”的立場和童年的夢想,把自己之外的整個世界都當成壹個異己的成人世界,進而上升到壹個異化人的物質世界。他堅定不移地抵制世界對自己的影響。1982在《十二歲的廣場》這首詩裏,顧城借用了壹個孩子的口吻,表達了他對成人世界的不友好和不信任的態度:“在我的夢裏/我的頭發花白了/我已經到了50歲/我讀遍了整個世界/我知道妳的壹切/……/生死/妳無所事事”。寫這首詩的時候,顧城已經25歲了,但他還是用“妳”來稱呼大人。可見,在他的心目中,他還是固執地把自己當成了壹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顧城“拒絕長大”又想做“孩子”的心理,永遠影響著他壹生的詩歌創作。在他的詩歌王國裏,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拒絕被汙染,堅守童貞的純潔,不向世界妥協。正是因為顧城的堅持,長久以來被忽視的“童心”精神才得以繼續發揚光大。顧城非常欣賞李贄的理論,高度評價“天下文學,無壹不童心”。只要“童心永存”,“沒有壹直識字的人,沒有創造實體文學而不是文學的人”。藝術創作是人類童心在更高程度上的復活和再現,藝術家是最有童心的人。顧城在談到朦朧詩時指出:“曾經,他們的作品不約而同地寫著孩子,或者用孩子的方式表達他們的痛苦和期待。他們所經歷的情感時刻,與人類還很遙遠的那個幼稚時代並不吻合。這種巧合讓他們輕松地為智慧和完美的東方傳統增添了壹點可愛。”⑤我們可以認為,顧城的“拒絕長大”和保持“童心”,不僅是由他自身的氣質、情感、審美趣味和審美方式所決定的,也反映了他明確而堅定的審美追求。他曾特別強調“童心”指的是未被汙染的純凈的本心,而不是兒童的天真之心,所以“拒絕長大”更深層次的含義是拒絕汙染,使心靈純凈,這就使他的詩中體現的童真不流於表面和幼稚。在詩歌中,顧城以“孩子”天真無邪的眼光觀察和探索外部世界,卻又揭示了成人世界中的深刻。天真與深刻在他的詩中完美統壹,他的詩用簡單明快的語言表現出知性的深度。比如他寫的《佛語》:“我的職業是坐在那裏/壹千年/學會最豐富的微笑/微妙地伸手/仿佛我給了人類什麽”。把豐富而深刻的內容用如此淺薄而克制的語言表達出來,充分顯示了顧城的善解人意和聰明伶俐,這是壹個純粹幼稚的孩子所無法企及的。顧城“拒絕長大”以保持童心,在詩歌創作上獨樹壹幟,形成了壹種純凈童心的風格。在他的詩歌王國裏,顧城是壹個永遠不肯長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