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這個“視覺問題”從韓萌詩派開始,就出現在中晚唐的詩歌中了。在韓萌詩派的詩歌中,尤其是他們所提倡的奇異風格,要達到理想的效果,離不開人的感官,尤其是視覺。比如韓愈的詩《白日有蠅食多案,夜有蠅血》(《涼聯》)中,就用蒼蠅在飯桌上滋生,蚊子被打得皮開肉綻這樣惡心的壹幕來描寫惡劣的生存環境。如果沒見過蒼蠅繁殖,言語咬人的人,就不會有這種“惡心”的體驗。又如他的壹句“馬嶺措狗扁虱”(《城南對聯》),也描寫了這種令人作嘔的情景。再來看孟郊的詩《遊南山》:“南山擋天地,日月石起。待峰夜,深谷不清。”這是很常見的自然現象。由於終南山的高度,當太陽和月亮正在升起時,它們從下面看起來像是出生在山上。我們這些有視力的人很容易想象出這樣的畫面,但如果是來自黑暗中的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所以,看似普通的畫面,其實經過了千百人的深思熟慮和細心觀察。離開人的視覺感官是不可能的。韓萌詩派的其他人在創作上也有類似的風格,這裏就不贅述了。
中晚唐以後,詩歌中的“視覺問題”之所以備受關註,是值得擔憂的。個人認為可能和詩歌中現實因素的強化有關。安史之亂不僅結束了歷史上壹個輝煌繁榮的時代,也結束了那個時代的各種浪漫幻想和期待,人們轉而隱藏自己的內心或者更加關註現實社會中的所見所聞。這樣,當詩人不自覺地把自己看到的東西寫進詩歌時,就有意識或無意識地強化了詩歌的視覺功能。
另外,人們理性意識的逐漸加強可能也是壹個原因。浪漫往往伴隨感性,理性伴隨現實,這應該是壹個可證的規律。戰爭結束了人們幻想的同時,也迎來了人類更加理性時代的開始。理性讓詩人開始關註壹些敏感的問題,關註壹些前所未有的領域,通過眼睛傳遞到大腦,再傳遞到握筆的手,於是詩歌出現了“視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