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鵬寓言在《莊子·逍遙遊》中以重言方式連續出現三次。作為壹個完整的思想文本,《逍遙遊》所思考的逍遙,不僅是個人壹己的逍遙,而且包含萬物壹體視域中的具有政治-社會向度的逍遙。鯤鵬寓言的第壹次出現帶給《逍遙遊》的,首先是審視人世間逍遙問題的浩瀚而變化的遠景視界。第二次出現則表明有待與無待的辯證關聯,無待只是有待狀況下的,有待既是阻礙逍遙的障礙,但同時也是實現逍遙的條件,而問題的關鍵在於實現壹種轉化。第三次出現則引向小大之辨,壹方面是發生在不同事物彼此之間的小大之辨,在這裏,大知與大年之間具有某種對應關系;另壹方面則是發生在事物內部的小大之辨,大知與大年不再有必然的對應關聯,得其正性正命為大,為所驅使,遠性為小。通過鯤鵬與其他事物的比較,《逍遙遊》已經將逍遙的問題帶向了正性命的語境中。
在《逍遙遊》中,莊子賦予“鯤鵬”以深刻隱喻。在“鯤鵬”隱喻裏,莊子以北冥指涉欲望意誌和動力,以南冥指涉心靈智慧和自然天道。鯤鵬由北冥飛往南冥的過程,就是以心靈智慧駕馭欲望意誌,使人心回歸道心的過程,就是人追尋大道的過程。鯤鵬由魚化鳥、怒而飛且摶扶搖而上的三次飛躍過程,就是人擺脫欲望束縛,向物我兩忘境界靠攏的過程,也正是朝向與道同體的無待境界進發的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