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怎麽寫,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文字來完整地串起這壹年的感受,讓它們像華麗的水晶壹樣掛在那裏,又不失原有的味道,供妳分享和理解。
當我寫下這個悶熱的八月的第壹首詞時,我突然註意到窗外有許多不知名的小花成片盛開,紅色、黃色、粉色和白色,五顏六色,到處都是美麗的顏色。天啊,這些花是什麽時候開的?這種勢頭不應該只持續幾天。
我不知道這些花今年是否開得如此美麗。如果是這樣,我想我應該感謝他們。我能聞到空氣中有很多香味,突然冒出壹個美麗的詞:鮮花不敗!
花開不敗。
鮮花不敗!
我想我終於可以平靜下來,告訴妳這壹年發生的許多故事。我想無論未來發生什麽,我都不會忘記這壹年的點點滴滴。
高三開學前壹周,開了家長會。
這是壹次非常嚴肅的家長會,沒有人缺席甚至遲到。老師在那次會議上幾乎調動了家長的所有情緒。高三的重要性就不用多說了,所謂“成功也是高三,失敗也是高三”,無論過去的孩子多麽輝煌,無論他們多麽失敗,班主任,壹個瘦弱的小女孩,竟然靠在講臺上兩個小時,這無非是讓我們相信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奇跡或邪惡的後果今年將在BLACKPINK中戲劇性地出現。
為了讓每個學生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班級、年級,甚至在全區、全市的排名位置,學校精心制作了高壹、高二各科成績排名表。現在想起來,我不得不承認那塊手表真的很精致。每門課程的總分和標準排名都與年級中的平均分進行比較,甚至還有精心設計的成績圖表,最後還有對綜合排名的具體分析。擠在壹張紙上真是煞費苦心。
父親陰沈著臉從學校回來。情況不像我估計的那樣樂觀:成績排名190。可怕的位置。
“還有希望。老師說壹切皆有可能。”父親說他相信我,但我不知道我是否應該再次相信自己。然而,沒有出路。我們是過河的棋子,不能回頭。
我只有揚鞭追上去,才能對得起父母、老師,最重要的是對得起自己。
在經歷了11年的漫長準備期後,終於到了拉開戰幕、奮力壹搏的時候了。我必須告別我漫無邊際和不負責任的過去。
當我徹底失敗時,我沖向戰鬥,但戰鬥已經開始,我無法逃脫。
高三真的不壹樣。
如果說高三人海戰術的恐怖還沒有在本妖登場之初顯露出來,那麽高三帶來的變化首先是心理上的。妳腦海中總會有壹根弦,它壹直在那裏,壹直都在。當妳在無聊的英語課上,妳的思緒飄出窗外,妳在胡思亂想;當妳純粹靠耐心做壹道計算量巨大的“超低級”數學題時,妳會有絲毫參考別人答案的想法;半夜12點,我強迫自己坐在壹張“人民民主專政”的結結巴巴的桌子旁。當我的腦袋像小雞啄米壹樣時,琴弦“嘣”的壹聲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高三,妳怎麽能這麽墮落!”然後,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緊接著就是心臟的砰砰直跳,立刻打起精神繼續戰鬥。
高三伊始,幾乎所有人都躍躍欲試,每個人都異常堅定地不想考上復旦交大。我在床頭貼了壹個大大的標語“殺復旦”,每天早起睡覺前喊幾遍,以增加我的壹點信心。在高考的壓力下,所有的夢想都被抽象成了我認可的神聖大學。那時,我壹聽到任何關於復旦的消息,就立刻興奮和激動,好像壹切都在那所學校耀眼的光環下黯然失色。
我從未想過190的分數與復旦的巨大差距,身邊的同學似乎也意識到了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可怕。我們執著於心中的夢想,祥林嫂喊著“我要xx”。那種心理和由此產生的爆炸張力是不到高三的人無法理解的。
高三第壹次真正的比賽即將到來。
第壹學期的期中考試,壹場我們以為準備好了卻被殺得很慘的考試。正如老師所預測的那樣,我們的排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班上許多不知名的學生就像黑馬壹樣,壹下子讓所有人都大吃壹驚。上上下下,很多人開始變得實際起來。北京大學的校門確實足夠藝術,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在那裏感受到優雅。僧多粥少的尷尬,讓每壹個高三學生在現實與夢想的巨大差距面前都感到尷尬。
我是少數仍抱有幻想的人之壹。請註意,我用了“幻想”這個詞,也就是當時看來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按理說,我,壹個在高中壹年級和二年級徘徊在200到300之間,但在高中三年級仍保持小勢頭的人,不應該對復旦這所中國頂級學府抱有任何幻想。但天知道我當時怎麽會有如此革命的樂觀主義。我固執地抱著“每考壹次就前進50名”的想法,愚蠢而沾沾自喜。
後來事實也證明,正是因為我這種嚇人的樂觀,才讓我有了堅持下去的動力,讓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壹步步地逐漸閃現出希望的曙光。
用殘酷的事實打敗年輕人脆弱的自信心,是高三拋給我們的第壹把殺手鐧。
心理防線的牢固是我們能否打贏這場戰爭的壹個極其重要的原因。
當時我並沒有意識到這種傻傻的堅持有這麽大的魔力。我只是堅持復旦這個抽象的名字,已經保持了11年。我甚至沒有意識到交換我小時候擁有的這個美麗的概念要花多少錢。我只是緊緊跟著它,壹遍又壹遍地背誦。
我用我的傲慢在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買了壹點優勢。事實上,我沒有意識到這真的是壹個好的開始。
有壹次我去找班主任談話,那位嬌小可愛的女老師見到我時溫柔地說:“我這次考得不錯。下次再接再厲,華政就可以大展拳腳了。”我至今也想不通,當時為什麽會如此堅定和大膽:“我要考復旦。”這位壹向充滿淑女氣質的老師掩飾不住她的O型嘴。幸運的是,她很快考慮到了我的感受,然後溫柔地說:“那妳應該更加努力。然而,希望和希望是存在的。”我傻笑著。桌子上有壹束盛開的玫瑰花,紅得像水壹樣,蓬勃向上伸展。陽光斜射進來,使辦公室在初秋變得溫暖。
現在想來,老師的輕描淡寫給了我很大的動力。且不說她的話裏有多少積極的成分,但那句“前途無量”就像壹盞明燈,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壹直掛在我的腦海裏,加上那天桌上玫瑰花的甜香,我覺得整個人都暖暖的。
接下來的日子開始變得越來越平淡,越來越簡單,單壹重復。
每天早上,我氣喘籲籲地沖進擠滿人的教室,放好書包,做好練習,開始計算。那些日復壹日相似卻又不同的日子,現在已經被抽象成了永遠寫滿密密麻麻數字的草稿紙、黑板上擦不幹凈的公式和習題、老師發自內心的提醒和永遠飄在空中的粉筆屑。
男生的頭發總是亂糟糟的,女生所有漂亮的衣服都簡化成統壹的制服。偶爾,我們會從堆得像小山壹樣高的壹堆亂七八糟的紙上擡起心不在焉的眼睛,看壹看最近抄寫的黑板上歪歪扭扭的通知,比如要付多少錢和買什麽書。日子就這樣壹點壹滴地流逝。
在這種簡單的環境中,同學們的幽默細胞被訓練得異常敏銳。壹旦任何小事被抓住,它會立即被誇大,然後擴大,然後吸引所有的轟動。壹位作家寫的壹篇關於“胡說八道/胡說八道/胡說八道”的文章竟然吸引了全班同學拍桌大笑,砸桌捶腿。老師說這是高三綜合癥的壹種表現。因為我們的生活太簡單了,任何能激起漣漪的東西都會給我們帶來不可估量的快樂。
高三的體育課是唯壹不能被學校占用的課。男孩們經常在體育課上打籃球直到他們能擰幹毛衣,而女孩們踢羽毛球和跳皮筋,玩得很開心。
每周五下午兩節課後的短暫時間被我們定為“遊戲日”。我們絞盡腦汁把東西帶到學校來玩。有壹種“玩硬幣”的兒童遊戲特別受我們的青睞。在桌子上放幾個壹角硬幣和壹元硬幣,用幾塊橡皮建壹個球門,不管男孩和女孩是否都躺在桌子上大喊大叫,他們都玩得很開心。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們已經舉行了成人禮,怎麽還能如此容易滿足和歇斯底裏?
“玩的時候好好玩,學的時候好好學。”這是我們高三信奉的顛撲不破的真理。
高考倒計時牌上的數字越來越小,我們沒有時間了。老師對我們喊道:“做妳們該做的事。”我們沒有其他書中寫的同學之間的勾心鬥角,在壹起的時候總是很開心。不管多苦多無聊,我知道至少還有和我站在同壹戰壕的兄弟。沒有在學校假裝玩,在家裏假裝努力學習的學生。因為他們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準備那些虛偽的東西,沒有人願意那樣做。坦率地說,他們很不屑。
後來有壹天,不知道是誰在教室裏放了壹束新鮮的百合花,那粉紅色的香水百合,以及百合花安靜的味道在教室裏縈繞了整個秋天。我們在淡淡的甜味中漫不經心地計算著壹天又壹天,沒有人註意那束天然百合,但它和它的味道深深地烙印在每個人的心中。
我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準確表達我在那個階段的感受。可能是“腳踏實地”。我每天早起晚睡還在喊“殺復旦”,但我不會壹次又壹次地談論“復旦”。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把夢想藏在心裏,用自己的方式盡力而為。進步和榮譽是我們無法把握的無形事物,只有這壹天才是我們可以看到和把握的真正的壹天。我可以看到我的同學和我自己在這種簡單的壹天壹天中做出真正的努力,我的成績在這種踏實感中穩步上升,壹點壹點地進步。這種感覺,現在想來,真的很好。
與第壹學期相比,高三第二學期的日子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增添了許多不安和焦慮。第壹輪梳理知識和第二輪系統掌握綜合題已經告壹段落,第三輪緊張的考試和題海戰術轟炸接踵而至。
那是壹段難以形容的時光。課程設置改成了“自學+1+1超出語數外”的可怕形式。
老師不再幫助我們在課堂上總結任何東西,而只是分發各種科目的模擬試卷進行課堂測試。我不知道為什麽老師有這麽多試卷。我們必須做,分析和抽查每個地區的每種紙張。還有其他城市和全國的各種統考試卷,以及歷屆高考試卷,甚至那些不知名的學習報紙上的怪題都被老師收集起來給我們做了。壹節課小考,兩節課壹起大考,全年級統壹自習課模擬考試。所有的試卷都是評分的,當老師沒有時間評卷時,學生可以輪流評卷。在這個冬春交替的冷熱季節,分數是最令人興奮的東西,也是最沒有價值的東西。
這是壹個強有力的刺激。
妳的實際分數是最初設想的刺激;別人的分數和自己的分數的比較是另壹個刺激;幾個分數的大趨勢是最大的刺激;我在這壹天的刺激中逐漸變得麻木和刀槍不入。我在壹次次打擊中“壹次次清理舊山河”,在災難性的失敗中鍛煉了自己的勇氣和毅力,變得越來越冷靜和堅強。那是高三最難忘的壹天。
考試和分析已經成為生活的全部內容。數著時間做卷子,修改分析,根據錯題做練習,反反復復,反反復復。我們把“今天回去做n篇論文”改成了“今天回去做這本書”,推遲了睡覺時間,把鬧鐘設置得越來越早。
每天背n個單詞,每天做n張試卷,每天完成n次復習。
計劃表塗得很厚,每次完成都要用彩筆劃掉。那令人震驚的橫杠和試卷上的大紅叉在每個黃昏和早晨都滴得到處都是,覆蓋了學校和家庭中唯壹可以看到美麗花朵的小路。山壹樣高的黃頁在發黴的空氣中慢慢移動。有時我在家背誦時,眼淚會掉下來,我的書會被扔出窗外。但是,只要我在復旦默念幾遍,我就會立刻平靜下來。我帶著沈重的腦袋和空白的心,我願意把它埋在即將腐爛的房間裏。我壹遍又壹遍地說“abcd”。堅持,堅持,我不明白壹個習慣邋遢的人怎麽會突然變得如此認真和感動。
到現在,我還坐在空調房裏愜意地整理著高三的書本,依然佩服我當時的毅力和勇氣。幾本大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批註,每壹張半米高的試卷都是精心制作、認真修改和分析的,還有壹本字典厚的數學經典習題16。每道題都有四五個解法,讀了十幾遍。在那個寒冷的冬天和怪異的春天,我用皸裂君(因寒冷和幹燥而破皮)的雙手粗糙的筆跡壹字壹句地編織著我心中神聖而獨特的夢想。我想這就是高三帶來的影響和改變。
成長是渴望和懷舊的平衡。當它倒下時,應該用什麽樣的聲音來安慰那些沒有月光的夜晚?——高
我非常喜歡老狼的歌曲。在那些日子裏,老狼讓我保持安靜和放松。我想如果我想用壹個人的歌聲來給我的高三音樂,老狼的非常適合。平靜之下隱藏著波濤聲。
帶著190人的恥辱,我懷著絕望的心情與現實做了最後的掙紮。我仔細看了看手裏的重量,除了努力什麽都沒有。我想,每壹個奮鬥過的高三都嘗過堵截所有退路的狹隘之美,都在用心感受最後情緒中的悲壯。
填報誌願是壹件要命的事情,遠比我想象的復雜,讓人受不了。
“保守,保守,更保守。”它已經成為填報誌願的第壹原則。
我的處境有點絕望。整個家庭的貧困背景不足以吸引任何有才華的人的關愛,我的成績也弱到無法呼喊。雖然半年的努力獲得了年級前80名的稍高位置,但在前幾年,190的陰影和復旦這壹高不可攀的門檻也變得沮喪。
最後連校長都說:“妳只有30%的機會考上復旦。仔細想想。”
那段日子裏,我的神經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脆弱,我在我無法實現的夢想和相對保險的倒退中搖擺和猶豫。
所以,我選擇了放棄;我不敢讓復旦像美麗的童話壹樣只口頭存在。我不敢用不自信的雞蛋去碰那塊堅硬的石頭。我無法忍受失敗後從天堂到地獄的絕望。在壹致認可的歡呼聲中,我寫下了想都沒想過的學校名字,“背叛”這個詞在我腦海中炸開了鍋。
交完表,我壹個人坐了兩個小時的公交車,偷偷去復旦校園坐了壹下午,悼念夢想的破滅。復旦真的很美。漫山遍野的杜鵑花在校園裏靜靜的,令人陶醉。它正好映襯了我想象中莊嚴而神聖的復旦校園。我的眼淚壹下子就下來了。我不想,我不想壹個12的夢想被壹張薄薄的紙徹底打碎,我不想被壹個“保險”的理由毀了我今年高三的拼命奮鬥。我知道沒有什麽能取代復旦在我心中舉足輕重的地位。如果我真的以高分進入了其他學校的任何壹個系,坐在復旦門口哭壹場能擺脫什麽樣的遺憾?
我知道那個星期天下午非常熱,對我來說意味著堅持不懈的想法的勝利。現在,當我想起它時,那個下午安靜而美麗的復旦幫助我做出了壹個重要的決定。
最後,我終於做出了自己的決定——在大家驚訝的目光下,我要回我的張誌遠手表,並鄭重地在表上填寫了四個激動人心的漢字“復旦大學”。那真的是我12年寫的最舒服最美好的四個字。這四個字也是我這麽多年來憑自己的意誌做出的最重要的決定,是壹個體現了我人生最初分量的決定。
我想要我想要的,即使我在現實面前受到重創,即使我在高考中失利。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就像壹個學生,他在考場上被打敗了。
未來的日子裏沒有什麽值得寫的。
拿到復旦的通知書後,我終於忍不住去看那間熟悉的教室了。五樓南走廊的最後壹個房間。高三的青春從這裏流走。講臺上的玻璃瓶外有壹束薰衣草勿忘我,淺綠色的小碎花瓣散落其中,在風中輕輕搖曳。
高三300多個日日夜夜裏的點點滴滴,就像壹朵五顏六色的小花,綻放在每個人的心中。也許不是每壹朵花都驚天動地,不是每壹朵花都驚艷眾人,也不是每壹朵花都能夠結出豐碩的果實。但那些花真的在每個人內心最柔軟的地方開過壹次花,它們也確實留下了壹些甜蜜的花香。這些花的影子和高三壹起,是我們今天用來看世界的壹雙成熟的眼睛。這段難忘的經歷將影響我們未來生活中的每壹個選擇和決定。
花已經開花了。無論我們承認它還是忽視它,只要花開了,我們就會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