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廣州生活了很多年,但我還沒有看到珠江和這種全景視角的街景。當我在常棣路西端愛群大廈頂樓的旋轉餐廳喝茶時,我只能看到珠江的部分夜景。從高空看廣州全景,珠江的夜景真的很美。當然,它不僅是壹般意義上的“美麗”,也是其他城市的“美麗”。重要的是我能從照片上認出許多地標及其名稱。這些地標與我多年的親身經歷息息相關,讓我身臨其境,仿佛回到了生活了10年的城市,回到了珠江,回到了岸邊的大排檔,聞到了炒螺螄的香味,聽到了賣花姑娘的叫聲。
上世紀90年代中期,我住在文德路,經常黃昏時去河邊散步。街道兩旁有“拱廊”,這是廣州的標誌性建築。從住宅到河邊約1000米。從孫中山文學館出發,經過溫明路的基督教堂,左邊是“越南黨支部”舊址。熱鬧非凡的“明珠夜市”總是擠滿了人,然後它前往清朝歷史上派遣官員居住的“八旗兩路”,然後右轉到天子碼頭。當時,天子碼頭的遊輪並不多,主要是開往中山大學的渡輪。花50美分,妳可以穿過校園,乘坐14路公交車到正門回家。如果妳不坐渡船過河,妳可以沿著珠江北岸向西走。
我不喜歡水面垂直遠離岸邊的城市河流,好像在排斥我們;再加上又粗又冷的鐵鏈和欄桿讓遊客遠離水源,更不可能接觸到河水。珠江水離岸邊的街道很近,這在大城市很少見。水波拍岸的聲音就在我的耳邊,我覺得我可以伸手。沿著河邊走,每隔壹段距離就有壹個臺階直接通向水邊,很多人會去遊泳。當然,垃圾清理船也在沿江巡航。
沿著長江路向西,通往白天鵝塘和使館區的沙面。不知道為什麽,當我遠眺西南角白天鵝池寬闊的江面時,總會莫名其妙地有壹種乘船遠走的沖動。那時我不知道珠江在白天鵝塘分叉,繞過城市的“河南”,走另壹條路入海。我以為白天鵝池的西邊可以直通大海。白天鵝池與沙灘隔河相望,也是壹個江心島。除了領事館和著名的酒吧外,還有壹件引人註目的現代文物:三門生鐵制成的大炮。它正對著當年外國侵略者留下的白天鵝池河。
2003年初,湖南衛視《象形城市》欄目在廣州采訪我,請我介紹這座城市。拍攝從珠江邊開始。我帶領記者從沙面使館區來到姜妍中路,向他們介紹了周冰和曲濤在三家巷參加省港罷工遊行的路線,並參觀了“省港罷工紀念碑”。我特意提到了“沙面文化”和“外灘文化”的區別。壹種是有保留地拒絕和接受,另壹種是無條件地歡迎和吸引。事實上,每個城市對外來文化的態度都略有不同。例如,在日常稱呼外國人的口語中,北京人稱他們為“外國人”,並加上“老”字,這不僅保持了距離,而且表示尊重。上海人稱呼外國人為“洋人”,與大陸本土文明的“原住民”相對應。廣州人的口語稱外國人為“鬼”,意思很復雜。表面上看起來是壹個笑話,但實際上包含了陌生感帶來的恐懼,感覺有點像“鬼”,最後變成了壹個帶有“妖魔化”色彩的術語。市民常用詞匯蘊含著壹座城市的文化潛意識。
新世紀初,我搬到了天河區龍口西路。離開老城區,遠離珠江,似乎在另壹座城市。我沒有感覺,但我仍然記得河邊的風景和夜市。在新居裏,我見證了稻田如何變成街區、村莊如何城市化的全過程。當我離開這座城市時,這裏已經全是高層建築環繞的成熟社區,商業設施齊全,發展速度令人驚嘆。我對廣州的記憶中留下的是白雲山。從市區乘坐纜車走下廣州外國語學院附近的黃坡洞是壹項繁重的體力活動。但是山的記憶沒有水那麽深刻,所以有壹種浸潤的感覺,白雲山給人留下的印象也沒有珠江那麽深刻。亞運會開幕式的主題是水,符合普通市民記憶的深層心理。就我個人而言,它讓我再次看到了廣州和珠江的全景,以及那些逝去的遙遠的生活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