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色瞬間變化:遠處樹上高懸的鳥巢,地球內部低懸的河流,起伏而略顯平庸的山巒,格式化的城市...
窗戶充滿了意義。它給妳留下了壹個可以看到壹切的空間,也讓妳不自覺地打開了內心的過去。於是,歲月的犁頭再壹次掀開了沈睡的記憶土壤。總覺得每扇窗下都有壹個人,每壹個靠窗思考的人都可能變成三個人,分別面對過去,現在,未來。
多少年前,在壹個貧瘠的村莊裏,壹個家庭條件的好壞可以這樣衡量——腌制的年貨有多少、有多少。臘月壹到,鄉親們會傾其所有,掛些雞、鴨、鵝、魚、豬、牛、羊等腌制品,有的會在向陽的墻上釘上釘子或木樁,主人會搬把椅子坐在旁邊曬太陽,或者定期出來看看。年味,隨著光圈,彌漫開來。
這是壹次豐收的集中展示。而人們對家的記憶,往往是對那些美食的記憶,它們在舌尖綻放,然後沈澱成可以保存終身的書籍。換句話說,故鄉之路是由四季的各種美食發展而來,有著獨特的代碼。故鄉,在每壹個陌生人的身上,都鐫刻著獨壹無二的風味圖案,而風味圖案大多被收藏和隱藏。它的展示需要壹個元素,那就是故鄉,而能代表故鄉的,無疑是帶著它基因的美食。
比如卷腸。別的地方沒見過,但老家六安幾乎是家家必備。隨著時代的進步,人們越來越註重效率,這種手工制作美食的方式逐漸被人們所拋棄。因為哥哥姐姐喜歡吃香腸,媽媽每年都堅持做。卷香腸的制作過程其實並不復雜。香腸需要雞腸或者鴨腸,壹只雞或者壹只鴨的腸子只夠包兩根卷好的香腸。所以每次殺了雞鴨,媽媽都要把雞鴨腸洗幹凈,存放在冰箱裏。香腸裏有上千種豆子,上千種裏有剁椒和姜末。辣椒要辣!
香腸壹般是卷在壹根筷子那麽長的蘆葦桿上,然後用繩子吊起來暴曬。吃的時候只需要放在鍋裏煮,也可以和米飯壹起蒸。煮熟或蒸熟後取出,取出吸管,切成薄片。
考驗也開始了。辣,但不同於火鍋等等。這種辣味是激活味蕾,不是挑戰,是鞭策,不是打敗。以我的能力,半碗飯,壹個短卷軸,幾個卷軸,額頭微微壹汗,似乎全身的經脈都打通了。
就這樣,返鄉之路也開啟了。
再比如羊肉。老家的羊肉大多是買來掛起來晾幹的。在微風的交換中,時間仿佛是某種調料,也拒絕了太多水分,做了羊肉羊肉。我不習慣吃新鮮羊肉,它和豬肉、牛肉沒有本質上的區別。羊肉,因為在風中,讓我聞到。
這樣,味覺習慣的培養是與生俱來的。
將風幹的羊肉放入水中煮沸。煮熟後,切成細條。在把切好的羊肉放入鍋中之前,妳需要準備壹些調料。姜、幹辣椒、蔥、蒜都是必不可少的。先在鍋裏放油,然後放姜和紅辣椒,再放羊肉進去。他們渴望擁有彼此,就像久別重逢的戀人。然後,加入水,讓它們在沸水中充分融合。水快幹的時候,加入洋蔥和大蒜。這樣,羊肉的香味就會傳遍妳的頭腦。然而,在妳的心目中,只有羊肉。
羊肉火鍋也很不錯。還是之前的流程。只要在火鍋裏多加點水,就可以放蔬菜和粉條...戀愛中的羊肉心情好,包容,感染壹切。
如果妳問我鹹魚配什麽最好吃,我會毫不猶豫的告訴妳:馬齒莧。那樣鹹魚好吃,馬齒莧也好吃。1+1 & gt;2,絕配。因為我知道,很好吃。不喜歡壹個人吃馬齒莧,炒馬齒莧,覺得它羞辱了菜族,和豬肉放在壹起,感覺自己上錯了轎子,嫁錯了郎。
在我家鄉的菜園裏,田埂上,荒地裏,到處都可以看到它們。用手拉出來或者用小鏟子鏟出來,很快就有壹筐了。回去用開水燙壹下,燙好後晾幹。
馬齒莧不曬幹只能在壹個籃子裏撈壹把。但是,只要妳有耐心,馬齒莧會陪妳到最後。在這個多病的時代,馬齒莧很受歡迎,主要是因為它的藥用價值。能降低血液膽固醇濃度,增加血管壁彈性,對防治心血管疾病非常有效。
早上8點的太陽,不可能把整條街都遮住。10點之前,這條街還有壹個名字——菜市場。我喜歡壹邊刷牙壹邊看菜市場。人們來來去去,世界是美麗的。阜陽老面大饃賣的很好。賣鹹菜和鹹菜水的老大爺,壹年到頭好像從來不缺貨...平時不怎麽買菜,但是覺得買菜挺有意思的。妳可以用壹種審美的方式走在菜市場裏。比起拒絕買菜的男人,喜歡買菜的男人感覺更溫柔,更貼心,對生活更敏感,更有同情心,更有詩意,遇到事情不會太極端。菜市場給了我很多啟發,無窮無盡。他們集中地告訴我壹個道理:生命從根開始。不切實際的雲是自我擔憂和毀滅的開始。
這個季節,很多人對白樂天的“外面黃昏有雪的感覺,裏面壹杯酒怎麽樣??"生出無限遺憾。我更喜歡它:安靜的爐子裏有壹絲紅色,妳可以燒菜。這最後壹句話,當然是我順口說出來的,也不是說樂天。壹個忘了和我交朋友的朋友曾經有點不解的問我:“妳這個年紀,經常回憶嗎?”我當時不知道怎麽回答。現在想來,大家都不在我的記憶裏了。記憶裏有溫暖的眼神,有揮之不去的羈絆,也有看東西想家的瞬間。
壹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媽媽把曬在太陽下的被子抱回來,鋪在床上。就是那床被子把我帶回了1998。
壽州古城1998的記憶,是百年壹遇的洪水。對我來說,是壹個全新的高中時代。我懷念盛夏在出租房裏吃半個西瓜,在劉著飯店吃2元的紅燒肉,壹次又壹次從東門城墻上漫步。中間有妳,我,他。青春的腳步從未停止,如今已遠去。當潮水湧來的時候,1998的被子變成了沙灘和沙灘上的貝殼,有了壹種全新的悠遠之美。就像納博科夫的《說吧,記憶》,我壹直認為失去記憶的人是可憐的。他們看似勇敢,實則壹無所有。他們回家的旅程註定是徒勞的。
對我來說,味覺聚焦於壹段從麗水到六安的旅程,與自由、羈絆、沈睡、覺醒有關。離別與歸來之間,有陽光,有雨露,有秋葉,有冬雪。這樣,味道到達的故鄉,也是靈魂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