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成語大全網 - 詩歌朗誦 - 記得高中看過壹篇文章,大概是說壹個人死了,被埋葬了,被後人遺忘了。

記得高中看過壹篇文章,大概是說壹個人死了,被埋葬了,被後人遺忘了。

我是壹個農民的兒子。

這個話題是由我的詩歌引發的,因為我幾十年的創作活動都是從詩歌開始的,我最初的作品大多是關於農村生活的詩歌。

可以說,我的創作是從家鄉的土地開始的,池塘堤岸邊的矮柏,土坡上夏夜捧水納涼的傳說,只有野草和斷斷續續河水的丘陵,村裏那些粗手粗腳、幹活累得罵人的叔叔阿姨,給了我寫作的欲望,給了我詩。

我的家鄉,孕育我生命的丘陵地,給了我此生除了詩歌和後來的散文之外最大的牽掛。

壹個十三歲就已經走出西北的老軍人,他壹生最愛的食物就是羊肉泡饃。而那個家喻戶曉的領導,卻永遠離不開他少年時在家鄉常吃的“辣椒”,他那濃重的湖南口音,壹輩子都沒變過。

丹墨可磨,紅不可奪。

故土滲透了對每個人來說不可磨滅的自然。

土壤不僅養育萬物,也成為我們的血肉。

小時候手腳被割傷或者輕微擦傷。村裏的大姐順手從房子的土墻上撿了幾滴暴雨留下的泥瘤,是沒有任何沙子的塵土,然後灑在傷口上,念道:“天上塵土,地上藥,會結舌。”

確實傷口不發炎,愈合很快。後來我發現很多成年人也用這個“藥方”治療傷病。

土壤給人生命,給人壹切。

土壤隱藏著痛苦、苦難和悲傷,就像太陽和月亮壹樣長久。

這是土地上的生活,土地上的記憶。

時光荏苒,如今鬢角飄雪。家鄉的每壹座山野依然清晰如畫,那些不規則的建築依然像電路板壹樣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裏。

農村是我土生土長的土地,是我心目中的中國。

所以,在我的家鄉,在所有遠離城鎮的村莊,每壹個變化都會讓我開心。我曾經用詩歌贊美那裏的變化和進步。

在我的詩裏,所有的村莊都有我的故鄉,養育我的那座小山,遠沒有我描述的變化那麽快。

二十多年前誕生的著名油畫《父親》,早已成為我心中故鄉的縮影。

我壹直期待著父母和整個家鄉早日從牢牢釘著的框框裏走出來。

關於農村,關於農民,對我來說是壹個永恒的話題,壹個永遠解不開的情結。

土地是萬物之母,但必須耕種。

莊稼人本來是土地的主人,卻被土地奴役,命運只能永遠和土地聯系在壹起。這是中國農民人數最多的壹次。

那犁,那鋤頭,那鐮刀,連同操作的方式和姿勢,壹代代攻,壹代代仿,千百年不變。

我的家鄉,不黃不黑,隨著水土流失的板巖逐漸暴露,被幾代祖先拼命認領。今天,它依然無私地奉獻給我們,依然是我們唯壹的生活來源,依然是我們生活繁衍的地方,既沒有希望,也沒有無限的希望。

很長壹段時間,農村幾乎沒有戶籍管理,也不需要什麽戶籍管理。“公社”時期,壹個農民從壹個地方搬到另壹個地方,只要對方生產隊長壹點頭,所有的審批手續就完成了。然而,正是這種沒有名單的無形戶籍,把生在那裏的人牢牢釘在了黃土地上。

面朝黃土背朝天,是幾代農民生活最樸素的寫照。

落後原始的生產方式,世界上最低的勞動回報,他們還要付出艱苦的體力勞動。尤其是農忙季節,超負荷、密集的搶耕搶插,讓每壹個在田間勞作的農民都處於極度疲憊的狀態。

在烈日和寒風下,野外工作是壹場與命運的鬥爭。留在心裏的,是永遠卸不下的沈重包袱。

六月,驕陽似火。炎熱的水田裏,人們勾著腰不停地插,都累得像隨時可能失去支撐的機器壹樣折騰。各種粗糙的草帽擋不住針狀陽光的刺骨,似乎要把頭紮進泥的深處;每個人的手和腳都被滾燙的泥漿燙得發白,皮膚布滿皺紋,壹些手指開始腐爛。汗水不停地往下滴,手上的汙泥還沒沖洗幹凈,妳就要趕緊抓起被汗水和鹽染成白色,已經散發出臭味的裙子,往臉上抹。

這壹幕,從天上往下看,是壹首詩;對於那些泡在泥裏的人來說,這是壹種恨不得馬上擺脫的痛苦。

在我們這些不知道貧窮和辛苦的人眼裏,是詩;在父輩們眼裏,是疲勞。

人誤壹時,誤壹年。任何和土克拉打過交道的人都不會認為這種說法是誇大其詞。長期實行“大鍋飯”集體化,雖然農業生產效率已經降到最低,但農民越來越不敢懈怠。

牛羊不嚼的荊條葉拌飯,難嚼的草根稀飯,甚至挖觀音土填瘋狂的肚子,每個人都害怕那種味道,但很多人都逃不掉。

知道“政治掛帥”的社隊幹部,還在大談為革命種田,把山脊和亞非拉連起來,卻轉向鄉親們大喊:誰敢耽誤“雙搶”,除非他有個血盆大口!

其實在搶收搶插的日子裏,誰也不敢偷懶。半夜裏,村裏的男女老少都蹲在泥水裏拔稻秧。隊裏沒有打卡給妳算工時,只有數大家後面的稻苗。幾個小時後,我幾乎沒有睡著,被壹聲可怕的哨聲驚醒。大家拖著沈重的腳步,逼著眼睛打架,走進待插的稻田。那時候渾水還沒燒。

緊張的季節就像懸在人們頭上的鞭子,但團隊幹部可以穿著整潔的襯衫和幹凈的布鞋,開會向上級匯報,壹走就是壹天半。更多的男女勞動者要努力“落地”。多年來,他們躺不起,幾乎沒有逃跑的機會。

經歷過或目睹過那種野外勞作的人,不會相信世界上還有更苦、更累、更漫長、更無奈的辛勞。

遺憾的是,從事這種工作的人,離“勞模”的光環越來越遠。幸運的是,這不是他們需要的。至少在當時,他們的最高追求是填飽肚子,養活最小的。

官取之於民,民取之於土。不知道最早說這句諺語的祖先是不是哲學家?

然而,人是活生生的人,土壤卻是無意識的泥塵。

在農耕社會的多次混亂中,鋒利的長矛或刺刀可以幫助政府強行從人民手中奪走,但收獲有限的糧食後,莊稼人不可能用鋤頭或鈀鋤把壹粒糧食從凍土裏打出來。

農民生活所需的每壹粒稻麥,每壹個瓜、豆、蔥、蒜,都要自己種,從來沒有奢望過自己勞動之外的收獲。

記得我參軍後不久,父親作為軍屬代表參加了家鄉的壹個會議。在信中,他除了傳達自己高興的心情,還不忘告訴我,大會給了大家壹條毛巾和壹個搪瓷茶缸。對於這位壹生沒有離開過農具和田地的父親來說,這可能是他第壹次沒有通過勞動獲得意外的收入。

現在,父親已經完全老了。他年輕時白凈帥氣的臉早已變得黝黑,嘴巴換上了假牙,面容壹年比壹年塌陷。唯壹沒變的是,他的身體還是那麽直。為了“安靜”,他和媽媽已經和兩個弟弟壹起吃過晚飯了。因為弟弟們經常外出打工,所以對於兩位老人來說,壹切似乎都是“從零開始”。年復壹年,從育種到收割脫粒,每壹個環節都要靠自己。最難的是,每年他都要背著200斤大米到高坡頂。

每次我勸他,他總是淡淡的回答:很多人都沒有兒子在外打工,還指望誰呢?當我再次回家時,我又給他帶了兩千塊錢,他們可以用這些錢買口糧,並強烈懇求他不要再種水稻了。但他還是沒有直接回答我,只是說妳在外面不容易。說這話的時候,我註意到他黑色的大手微微顫抖。

壹位70多歲的老人仍像年輕時壹樣在挖食物。

就像我父親拒絕我壹樣,不止他壹個,還有很多,沒有出路。

是的,命運決定了他們必須與土壤、自然和嚴寒酷暑無休止地鬥爭。同時,命運給了他們最大的韌性。壹旦失去這種韌性,他們將失去壹切。

莊稼人生來就有苦難。

善惡、貧富、榮辱,甚至生死,每個人都有或多或少爭取和選擇的權利,只有父母和出生地容不得任何選擇。否則,相信沒有人願意選擇壹落地就被罵“牛郎”或“賤人”的命運。命運是與生俱來的。

恭喜妳生了壹個學生!

-牧牛人。

恭喜妳有了新女兒!

婊子。

到現在,大部分農村人還是不敢對這條賀電所預言的身份抱有太大希望,但自嘲的答案很可能是對的。

但是,很多人問過自己的孩子,妳長大後想做什麽?

沒有壹個同學回答“當農民”,農村沒有,城市更沒有。如果讓他們從心中理想的角度來回答,可以說壹個都不會。

然而,命運總是迫使大量的農村學生成為農民。於是多年前,“跳農門”就成了無數農民後代的最高理想和目標。

於是,這位城裏的年輕母親指著那些拉著板車拉糞搬磚、汗流浹背的蓋樓農民,告誡兒子:“妳再不好好學習,將來也會像他們壹樣!”

農民成了人生可怕的宿命。

在更不發達的地區,農民的生活狀態已經被城市孩子的母親準確地描述出來了。

小時候在農村,聽說有的罪犯刑滿不肯回來,寧願申請留在勞改農場。這不僅僅是他們沒有臉再去見村民,而是不管多辛苦,總有壹口飯吃,勞動總是有點節奏的。為了得到比農民稍微好壹點的待遇,他們寧願和罪犯交往壹輩子。

早就有人說,城市裏有商人、科學家、藝術家,農村裏只有作家。

很多作家都是在農村長大的,很多作家都“在廣闊的天地裏歷盡艱辛”。

所以,黃土地上不僅長出了莊稼,還長出了詩歌、散文、小說。

只是因為各種條件和機遇,很多可能在廣闊天地裏長出文章的腦袋,最後都沒能長出來。因為能滋生作品的土地需要的只是生計,而不是物品。

就像那些長期過著舒適優越的生活而不懂得幸福的人壹樣,出生在艱苦勞累環境中的人,或多或少淡化了努力的感覺。雖然他們在痛苦的折磨下向天堂抱怨過,但終究沒有過舒服的體驗。換句話說,他們都是天生聽天由命的。否則那種沒有節假日,沒有星期天,沒有停頓,沒有結束的辛苦耕作,真的會成為無法回避的痛苦。

父親是這樣來的,爺爺也是這樣。祖輩甚至很多代人都是這樣過日子的。正如故事中壹位被流放的封建國王在路上與莊稼人交談時說的那樣,“我家世世代代當皇帝,妳家世代務農。”還好他沒說只是分工不同。

那些世代與地球為伴的人,如果有強烈的痛苦感,那就是他的不幸命運和不幸。

不屬於這種命運的人,因為政治運動或者其他壹些原因,被迫生活在農村,或多或少地看到和經歷這樣的勞動。後來的這些日子,在他們的筆下就像煉獄壹樣可怕。

土地只屬於生在上面的人。

壹個瘋狂的時代結束後,雲南西雙版納的知青們曾經有過萬人罷課,千人絕食,痛哭流涕以求回城的壯舉。

“不要回城,不然給我死!”這個堅定的誓言也宣告,土地不屬於我們!努力不屬於我們!

他們用生命和血淚換來了勝利。

當時有兩三個分配學校自願還土,還有壹些熱心的知青自願下鄉,都被當做功勛來傳唱。

這個時候,成千上萬的知青脫離土地,是多麽的悲慘。

當初,全國各地城市無數學生在領袖巨手的揮舞下像潮流壹樣下鄉的壯舉感動了億萬農民;後來,幾億農民也認為渴望回到城市是很自然的。

不是因為他們為農村做出了什麽貢獻,也不是因為他們給農村帶來了負擔和煩惱,而是因為大千世界的毒太陽、寒風和泥巴,還有那裏的土炕黑竈,都不應該被城裏的孩子容忍。

在剛剛結束的世紀之交,北京的消息壹度炸了“老三屆”。

當時首都有人辦起了“知青餐廳”,裏面掛著“熊文四卷”和鮮紅的“忠”字,還有烙有歷史印記的鐮刀、鋤頭、草帽。

當時的知青互相邀請參觀,回到那個特定的年代,回憶起那段痛苦的艱辛,心裏的滋味難以言表。

苦難刻在人心上的痕跡比幸福更深。

結果很多人哭了,壹個時代被壹代城裏人的眼淚浸透了。

在壹個遠離邊緣的時代,不知道多少代農村人被汗水浸透,也將被汗水浸透。似乎上天沒有給他們知道自己辛苦的資格,他們走不出田野的境界,也不會有“老三”的傷心回憶。

農民對土地的告別,也是對生命的告別。

土地是萬物之母,也是人類之母,世界上最無私的就是母親。

但在城裏人面前,鄉下人的眼神往往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壹種謙卑和壹種說不出的凝視。甚至更多不想看不起他們的城裏人,也會立刻意識到,站在他們面前的人,是生活在另壹種界限分明的情境中的人。

這種眼睛是獨壹無二的,只屬於中國農民的眼睛。

連小孩子都能從膚色和衣著上壹眼分辨出城裏人和鄉下人,這大概就是中國的國情和中國特色吧。

在壹些衣著光鮮的城裏人眼裏,鄉下人不僅土氣、骯臟,而且目光短淺、心胸狹窄、自私自利。是的,他們可能會為了兩個紅薯或者兩個玉米棒子和村幹部大吵壹架。但是,他們可以把修橋修路當成自己的責任,把救人當成自己的美德。當路人餓得筋疲力盡時,壹個老人可以切下壹塊掛在房梁上半年的肉幹,義無反顧地給他煮面。這是很多拒絕掃樓道,住在鋪面更幹凈更平整的宿舍,把垃圾踢到別人床下的城市兄弟姐妹無法理解的。如果把兩者的立場對調,老人的行為會被視為精神文明的典範而大加贊賞。

土地的天職是奉獻,沒有奢望。

在中國整天忙著造神造反,壹波又壹波“紅海”的時代,億萬農村人始終沒有忘記,只有土地才能給人們提供基本的生活條件。至少他們騙不了田地。像壹些領工資的造反派,去單位領工資,去糧店買米,然後上街搞“革命”。

在過去,女士們和先生們把侍候她們的女孩稱為“女仆”,後來又稱為“仆人”。1949年後,許多舊名被改,來城市打工謀生的女孩也改名為“保姆”;改革開放後,壹些街道職業介紹所被美其名曰“家政服務員”。東南亞等地壹直稱呼“女仆”不變。

名字往往能掩蓋本質。然而,在過去的幾十年裏,我們很難在城市裏找到壹個同時也是別人“家仆”的年輕女性。即使在今天,城市裏也很少有下崗女工加入鐘點工和“嶽躍”的隊伍。

壹直記得壹部電視劇叫《我愛我家》,我家有壹個聰明善良的小保姆。有壹次全家人在壹起吃飯,壹位革命老幹部的父親突然提起“兒子容易勾引小保姆”的話題,他的兩個兒子立刻憤怒地爭吵起來。其中老大故意把這種懷疑引向弟弟,站起來指著小保姆喊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是壹場鬧劇,沒有多少人讓它成真。然而,現實生活中,除了鄉下姑娘,還有人遭受這種精神虐待嗎?

在這部電視劇裏,似乎不止壹個場景把小保姆的個性當笑話。用這種方式表達生活,顯然是壹種刻意的鬧劇和誇張,但這種不道德的創造,或許會喚醒壹部分人的人格意識。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反而應該感謝這部劇的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