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說法誰能不感動!皇帝命令班超返回朝鮮。永平十四年八月,這位在西域征戰了三十壹年的老將軍長途跋涉回到洛陽。然而,壹旦落葉歸根,常年艱苦的軍旅生涯留下的疾病迅速加重。壹個月後,他被安葬在自己的土地上。
河西走廊的終點玉門關,既是中國與西域的邊界,也是自古以來旅行者西行的心理關口。就連班超的那句“但願我能生在玉門關”,也常常直接借用後世詩人的作品:“西戎不敢越天山,必是白馬。半夜不再獨坐帳中,乃生於玉門關。”(胡曾《玉門關》)戴樹倫《塞尚曲》少了些悲涼,多了些豪放:“若欲報國,何必生於玉門關?”當然,唐詩中影響最大的是王之渙的《涼州詞》:“黃河遠在白雲之上,有壹座孤城,就是萬仞。何必橫笛怨柳,春風不過玉門關。”這座戈壁中的孤獨城市已經成為壹個令人不寒而栗的遙遠邊境的名字,壹個春風和帝國恩典永遠無法到達的寒冷地帶。
然而,玉門關是最讓我興奮的地方。是我們在甘肅拍攝計劃中最偏遠的點。
從莫高窟出發,向西穿過敦煌城,是壹望無際的大漠戈壁。大約三四十公裏,北邊出現了壹條建在戈壁灘上的路,這是通往玉門關的路。據介紹,當地私人修建敦煌航線也是由私人承包。敦煌成了旅遊城市,人們的思想不由自主地圍繞著旅遊。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路的盡頭,遠處出現了壹個方方正正的小鎮,孤零零地矗立在大漠戈壁上。這就是漢玉門關遺址的所在地——潘曉芳。據考證,這是西漢時期玉門杜威研究所的所在地。相傳漢代和田玉就是在這裏傳入中原的,因此得名玉門關。像河西的許多古城遺址壹樣,這座城市是用黃土夯實的。四方的城堡都很敦實,經過兩千多年的風吹日曬,墻壁已經斑駁破舊。城堡頂部早已坍塌,朝北的門洞頂部也出現了裂縫。走近了,不禁贊嘆古城當年的雄偉——兩邊要修築堅固的長城,城內外要駐紮重兵。然而,今天,把它放在這麽廣闊的天地之間,它顯得那麽弱小和無助。雖然午後的秋日陽光明媚地照在土城上,但依然減弱不了它的滄桑和蒼涼。
從潘曉芳往東,在古道十公裏左右的地方,我們發現了壹個很大的破城堡,當地人叫它大房畔,考古學家叫它禾倉城。它是壹個長方形的建築,東西長100多米。在斷壁殘垣中,還可以看到分成三個房間的隔斷和前後墻上的壹排排孔洞。這是漢代至魏晉時期為玉門關儲存糧草的軍事倉庫。在離城南不遠的壹座小山上有壹座烽火臺,名叫“河倉巷”。繞過蒼城北,可以看到它建在壹個河床旁的天然平臺上,往北壹裏外就是疏勒河,灌溉著河西數百公裏。河水早已幹涸,留下寬闊的河床,白色的鹽堿貝殼和蘆葦留在岸邊。
這時,壹位五六十歲的老太太牽著壹匹馬走到我們面前,招呼我們騎上去拍照。在這麽荒涼的地方,遊客的機會似乎不多。老太太見有人來了,很熱情,和我聊了起來。我問她住哪裏,她說她家在縣城。我問她怎麽走了這麽遠。她指著城西說:“我們那邊有房子。我的父親在這裏照看這座城市。縣博物館壹個月給他600塊錢工資,這匹馬就養活我自己了。”我問她客人多不多,她說旅遊旺季還可以,壹年也有四五千的收入,可以給她提供衣服看病。她給我講了這座破城的情況,指著東南角的壹堆倒塌的墻說:“這是幾天前才倒塌的!”“我註意到這是倉城外圍塢墻的角墩,壹面夯層的大墻可憐地倒了下來。塢墻早就斷斷續續斷了,西南角的角墩已經損壞到壹根柱子的地步。我問老太太:疏勒河還有水嗎?”秋天不要過去兩個月,蒸發量太大了!"
她的回答讓我有點吃驚:疏勒河還活著!這片戈壁灘,感謝這條珍貴的河流,不會讓生命消亡。路邊的蘆葦和艾草告訴我們,水對生命是多麽重要,這些植物是多麽容易滿足。只要有壹點水,哪怕是幾米深的地下,都會有頑強的植被給我們綠色。相信兩千年前,這裏的生態狀況會比現在好很多。有了疏勒河這好水,沿途應該是壹片美麗的綠洲。不然怎麽可能在這裏設立駐軍?士兵的補給從哪裏來?但也正是因為建立了衛戍,才在從漢朝開始的這壹代得到了發展。經過兩千年對大自然無盡的索取,疏勒河已經快被抽幹了。這條原本註入新疆羅布泊的河流,現在已經在敦煌消失了。安西、敦煌沿海大片土地成為極度幹旱的沙漠。遠離河床,連駱駝刺和紅柳都長不出來。
在小方盤的北側,我們意外地看到了壹片小海。碧藍的水映著藍天,在黃土坡下美得讓我們不敢相信。起初,我們都以為看到了海市蜃樓。但它是壹種真正的水,壹種貧窮而美麗的水。
玉門關往西不遠,平坦古道北側有壹段殘長城。這是壹處漢代長城遺址。敦煌的漢代長城是保存最完整的,長城沿線還有許多漢代的烽火臺,形成了完整的防禦體系。20世紀80-90年代,甘肅省考古研究所嶽邦虎、鐘聖祖等幾位老先生組成考察隊,沿疏勒河考察漢長城遺跡,先後5次進入“死亡之海”羅布泊,行程3萬余裏,考察長城500余公裏,城樓200余處。除非在這裏實地感受,否則誰也體會不到他們的辛苦和可敬的精神!
這壹段長城的殘高不到兩米,將近壹半被沙石掩埋。殘存墻體的夯層是清晰的。仔細壹看,夯層裏夾雜著植物的莖幹:我終於看到這紅柳長城了!這就是河西地區最具特色的長城——沙石砌成的長城,中間夾著紅柳或蘆葦,蘊含著生命。
在夕陽下拍完玉門關,天很快就黑了。夜晚的戈壁灘空無壹人,關城的影子漸漸模糊。高高的月亮毫不吝惜地把白色的月光射進窗戶。這種情況正符合唐詩:“月關秦,長征路上人未歸。”我,壹個萬裏之外的過客,此時並沒有感到難過,只有在壹個省份完成拍攝任務的輕松和滿足,以及身處大人物宮殿的宏大。
馬上就要滿月了——離8月15日中秋節只有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