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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原的流暢和與眾不同

在我對中國當代現代詩歌的有限閱讀中,毫無疑問吉德瑪加是最具代表性的詩人之壹。在國際詩歌交流中,他作為中國少數民族傑出的詩人屹立於國際詩壇。

在中國當代詩人中,馬甲不僅出道早,而且成名也早。我記得在大學時讀過他的很多詩。因為當時年少浮躁,缺乏認真的讀書態度,具體的詩也記不太多,但《初戀之歌》這本書,在詩歌的黃金時代出版,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2007年夏天,我去人民文學出版社領取我的《詩選》樣書時,編輯部的朋友順便送了我壹本厚厚的《吉德瑪加詩選》。在北京西直門的昌河灣公寓裏,因為很久沒有機會系統地閱讀馬甲的詩集,帶著壹種久違的期待和想象,我似乎已經把那本有分量的詩集生吞活剝了。記得那天我在讀書日記裏寫道:“吉德瑪加基本上是壹個隨著人生閱歷的加深而不斷上升的詩人——他的詩歌技巧也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進步。”這本《吉迪馬加詩選》改變並加深了我對馬加詩歌的整體印象,不僅讓我再次認識到馬加詩歌的價值,也讓我為他在官場忙碌之後還能寫出這麽多高質量的詩歌感到高興。中國現代詩歌研究界也應該重新評價和定位馬甲...“2010年春天,我剛回到北京,在新出版的《偉大詩歌年度精選》中讀到了馬甲的壹組詩,更加驚艷。

從真正開始翻譯日本現代詩歌開始,我發現了壹個有趣的現象。在日本,我可以隨便找幾個壹直保持著良好寫作狀態,文筆蒼勁的詩人。也就是說,詩歌寫作幾乎不受他們年齡的影響。年齡越大,越年輕,越世故。谷川俊太郎和白石家壽子是兩個典型。但在中國,我找不到這樣的詩人。等年紀大了,妳們都被江郎搞得筋疲力盡了(當然,像臺灣詩人亞賢是另壹回事)。我經常對這種現象產生疑問:為什麽中國詩人不能長期保持良好的創造力?和我們整體的人文環境有關嗎?當然,這是壹個值得考慮的因素,但我認為更多的是與詩人自身的素質和學術支撐有關:先天的文學情操薄弱和後天的文化積澱不足,浮躁、雜念充斥心中,為壹點小事而功利性寫作和勾心鬥角,詩外功夫的小動作和狹隘圈子意識的互贊,寫了幾首自認為不錯的詩就沾沾自喜的膚淺寫作態度等等。這些因素應該是。這大概就是中國至今沒有產生影響世界的重量級詩人的原因。

那也是2010春天的壹個傍晚,在參加完老故事酒吧的壹次晚宴後,我和馬佳單獨在那裏的玻璃房裏進行了壹次長談。我們幾乎忘記了夜的來臨和加深,沈浸其中,平靜而難忘,激動不已。我清楚地記得,當我回到公寓時,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那次長談,遠離中國現代詩歌的現場,既深受影響,又受益匪淺。我們的話題壹直圍繞著中外現代詩人和詩歌,有時甚至圍繞著某個詩人的具體作品。令我驚訝的是,馬甲對世界現代詩歌的發展格局了如指掌。比如南美東歐,甚至阿拉伯和亞洲的邊緣國家和地區,他都能說出大量外國詩人的名字,甚至詩人的壹些具體作品。這幾年在翻譯大國日本,感覺近水樓臺先得月,或者說看了不少翻譯成日文的外國現當代詩歌,但比起馬甲所掌握的文學資料,還是顯得有些孤陋寡聞。馬甲的談話讓我看到了他寬廣的文學視野,這與我讀他的詩時感受到的開放是壹致的,也與他詩歌精神的博大和豐富是相輔相成的。

2010初冬,我在日本雜誌《火鍋》主持了七年的“中國文學人物”專欄,發表了近20篇馬甲的代表作。由於是在中國出版的雜誌,這裏有必要簡單介紹壹下:《火鍋》是日本研究日本文學的綜合性文學雜誌。它由漢學家、翻譯家谷川毅教授創辦於1991,由季刊變為半月刊,旨在介紹日本文學、電影、戲劇、藝術,自創辦以來就受到日本漢學家和文學界的關註。用中國作家* * *、高行健和蘇童的著名漢學家飯冢榮教授的話說,《火鍋》不僅成功地將中國最好的文學移植到日本,而且是日本唯壹壹本最系統、最全面地介紹中國當代文學的雜誌,是日本漢學家和文學界了解中國文學的重要窗口。據了解,在日本,幾乎有壹個重要的日本學者研究中國文學。2004年7月出版的第62期設立了“中國文學人物”專欄,這在日本文學雜誌中尚屬首次。《火鍋》雜誌每期都組織重要的文學翻譯家和日本各大學中國文學專業的教授學者,向日本讀者介紹中國文學作品的優秀譯本,以引起日本文學界、評論家和普通讀者對中國現當代文學的真正關註。以認真審慎的態度選擇和翻譯作家的作品,不考慮其地位、名氣和體裁,奉行“佳作主義”,將使日中文學交流深入到不同的層面,而不僅僅停留在簡單的翻譯和介紹的層面。這種做法意在改變過去那種虛榮、膚淺、形式主義或投機性的交流,讓日本文學界真正認清中國文學的本質。該專欄每期選譯3至5位中國活躍小說家的短篇小說1篇、1位現代詩人的5至15首詩和1位評論家的約1萬字評論,同時配發他們的彩色照片和詳細的創作簡歷。

吉德瑪加的這組詩被漢學家、詩人竹內好翻譯成日文。雜誌出版後,我很快就看到有人在他的博客或雜誌上談論馬甲的日文作品。這對於身為編輯的我來說,無疑是壹大解脫。當然,本專欄翻譯和介紹的中國詩人馬甲並不是第壹個進入日本評論家和讀者視線的人。在譯介的近20位中國當代詩人中,北島康介、遇見、韓牛、西川、鹿野、歐陽何江的作品都在日本文壇引起了不同程度的反響。部分作品還被收錄到日本出版的世界範圍的詩集裏。

讀馬甲的詩,我感受最深的是他的詩的流暢。中國有不少自高自大的詩人,壹首詩裏往往有幾句妙語。但由於缺乏整體的藝術梳理和把握,或者無法使壹首詩從頭到尾,內外兼修,在語言和意義上完全流暢,實際上是有句無句,使壹首詩無法完成到最高的藝術境界,最終只會導致壹首詩的“死胎”。我讀過很多日文(包括翻譯到日本的外國詩人)非常難的超現實主義和先鋒派作品。他們詩歌的內在“氣場”是非常流暢的。即使妳有時不能完全理解它們,但壹首詩的整體流暢性會給妳帶來強烈的閱讀感。流暢是這些年我評價壹個詩人的標準之壹。當然,這裏所說的流暢,與當下詩壇所提倡的“反抗與拒絕”並不矛盾。壹首有流暢感的詩,也可以有“抗拒與拒絕”。但是,我認為在壹首字數有限的詩中,在“流暢”和“抗拒”之間取得平衡是非常重要的。對於讀者來說,兩者可能都是必須的,但對於更壹般的讀者來說,“流暢”似乎更重要。在壹首詩中,可能需要抵制拒絕,但很多不是詩的自然空間造成的,而是作者缺乏思考和才華,甚至是矯揉造作造成的。就像腦血栓壹樣,這樣的人為失敗,不是詩歌所需要的。即使是拒絕的文字,也應該是文字上的拒絕,讀者感受到的生活應該是順暢的。我不知道馬甲詩歌的流暢性和他能歌善舞的彜族血統有沒有關系,但我覺得肯定會有關系。說到這裏,我突然想起他有壹次在飯桌上即興表演了壹首彜族民歌。雖然他聽不懂這首民歌,但無論何時何地,他回憶起這首歌,它都仿佛在耳邊回響。清新、優美、抒情、優美、深刻...想壹想,這也是馬甲詩歌文本的整體特征。至於流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僅與壹個詩人與生俱來的氣質直接相關,還與詩人後天的努力有關,這是我以後要思考的問題。

作為第壹母語為彜語的少數民族詩人,馬甲的漢語詩歌寫作比從小母語為漢語的詩人付出的代價更大。因為在以漢語為中心和權力的文化現實中,他要經歷壹個“自我認同”的過程,這和我這些年用日語寫作的情況差不多。我從馬甲的很多詩裏讀到了很多奇怪的修辭,帶給我很多關於不同文化的想象和書寫。“與眾不同”是馬甲的壹個優點,也就是說,馬甲是壹個懂得用清醒的頭腦表達“與眾不同”的詩人。隨著文化、經濟和信息全球化的深入,“差異”將變得越來越重要和引人註目。差異既是“異與不同”的表現,也是矛盾的統壹。按照黑格爾的辯證法,就是要揭示和表達“區別與同壹的內在關聯,區別中有相同,相同中有不同”。在權利距離比較大的中國,如何表現文化差異(霍夫施塔特語)並不是壹件簡單的事情。

在中國眾多相似的詩歌表達方式和寫作方式中,馬甲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聲音和表達方式。現代性和抒情性在他的詩歌中完美結合。每次讀完馬甲的作品,我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和他那次推心置腹的對話。那次長談,某種意義上成了我解讀馬甲詩歌的壹把鑰匙。從此,我終於把馬甲的詩歌精神和他的人格魅力匹配起來了,也就是說,馬甲的詩風可以等同於他的人格。我始終固執地認為,沒有偉大的人格精神,是很難寫出偉大的詩篇的。馬甲還是壹個有故鄉感的詩人。他的家鄉並不局限於他出生和成長的四川大涼山的彜族部落。從我對他詩歌的解讀來看,我覺得馬甲的故鄉情懷是廣義上的大地。這可能是他的詩中世界觀瑰麗的原因之壹。還有壹點不得不提的是馬甲詩歌的靈性。對此,他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在商業化的物質時代,人的整體精神生活被邊緣化,詩歌主體性的喪失必然導致詩歌信仰的缺失。然而,詩歌是人類最古老的藝術形式之壹。沒有它,人類的精神生活就不完整。”

最後,我引用我剛剛在臺灣省《聯合文學》雜誌上發表的壹篇評論的最後壹段話來結束我對馬加詩歌的抨擊:

這幾年可能和我用日語寫作有關,不僅僅是詩歌作品,包括小說和評論。看完之後,我會用兩種語言重新審視和評價這些詞——中文和日文。即他們的文字是否具有“世界文學”的意識和多元文化的國際視野,是否具有對人性和人類生存處境的深刻洞察,是否具有高超的藝術完成度和文學表現力,以及文學的普遍精神價值等。,這兩種語言會讓我找到合理的判斷。簡而言之,妳必須能夠征服中國和日本的讀者。這也是我近年來評價和評判中日現代詩歌優劣的方法之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