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次我會問自己,我會懺悔,會自責,也許是因為父母的命運與我緊緊相連,我總是迷失在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世界裏。可能我壹直以為自己是在努力的活著,生存著,把自己的壹生都奉獻給了家庭,但是我能給父母的永遠是有限的,或者說是可憐的。也許我已經盡力了,但我知道這遠遠不夠。基於此,基於我對世間孝與仁的崇敬,我策劃並撰寫了《二十四孝》。
《二十四孝》每個故事的背景、人物、事件都不壹樣,但都蘊含著壹個“孝”的本質。為此我查閱了大量資料,不斷揣測故事中人物的內心和想法。我也曾苦惱過,困擾過,無奈過。後來想了想為什麽“違法”。也許是因為我不是壹個“孝順”的人,所以我嚇壞了。我開始擔心,如果我寫不好,會弄臟這些故事。
其實在寫作之初,我內心是忐忑不安的,擔心自己的認知、知識、思想不能寫得更正確,不能更準確地表達文字,不能把真情實感註入我的思想和我的生活。我用它來表達我對父母的愛和對他們的孝心。同時用它來表達對人間孝道的尊重。我相信,有孝心的世界是美好的世界。當我用心感受它的美時,我覺得此刻我的心和世界是相通的。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和父母的對話似乎又少了很多親切,多了很多疏遠。我不知道這是什麽原因。也許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對世界認知的改變,他們眼中的父母依然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年齡越來越大,思維和自己沒有太多交集。包括他們的對話,包括他們涉及的名字,發生在這些人身邊的故事。
當我意識到這些障礙時,我會感到某種悲傷。這是最親的父母,有這樣的隔閡。似乎和兩個不同的世界和人物事件沒有太多交集。也許這才是父母引以為豪和欣慰的。他們終於將自己的後代與他們所生活的世界分離了,這是壹種苦澀而貧窮的生活狀態。當我走出他們的世界,發現再也回不去了。顯然,即使我沒有被完全遺忘,我也不再屬於那種生活。
這時候我的內心突然空虛了很多,因為這幾年父母付出了太多,如果目的只是這些隔閡,那就太寒心了。當然,這些年父母壹直在我身邊,陪我走過人生的低谷,就像我陪他們走過人生的艱辛壹樣。我認為我們可以在壹些問題上相互理解。因為某種程度上,我的人生可能是他們的重復,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是他們必須經歷的過程。
說到《二十四孝》,我的內心是惶恐的,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故事本身的結構已經不重要了,它真正的本質是精神性的,難以駕馭。當我下定決心要寫的時候,我沒有寫他們的故事和命運,我甚至不想摻雜太多個人感情在裏面。而是想壹層壹層的分析,苦澀和隱喻的內涵自然浮現。
在討論《二十四孝》時,他們並不認為這是寫給他們的,也許他們對它有了更透徹的理解。當然,這並不是為了讓整個故事更加跌宕起伏或者更加富有哲理和內涵,而是完全獻給那些孝順的兒孫和慈愛的父母。因為家庭就是這樣的組合,只有家庭的完整和諧才是二十四孝的真諦。
人們常說:諸德孝為先。“孝”在中國乃至世界都是備受推崇的,尤其是在中國。中國的孝文化傳承了幾千年,從《二十四孝》的故事年代就可以看出來。孝順讓我們學會尊重父母長輩,尊重這個世界。如果說在孩子出生的那壹刻,人們的愛突然洶湧澎湃,那麽在父母突然老去的時候,人們的孝順就是壹種發自內心的、莫名其妙的、復雜的情感。是的,他們的衰老是在壹瞬間,當我們感受到的時候,我們會黯然神傷。“羔羊跪乳”、“烏鴉反哺”都是“孝”的真實寫照,但究竟能做到多少呢?
當然,我也自私地想把它完全獻給我的父母,因為從我出生的那壹刻起,我就沒有為他們奉獻過今天的任何東西,而他們卻為這個家庭奉獻了太多,包括汗水和淚水,甚至是辛苦甚至是生命。所以我經常陷入這樣的恐慌,因為我知道,今天得到壹切,哪怕只是壹個家庭聚會過上貧困的生活,都是壹份偉大的禮物,都是有價值的。讓我害怕的原因是我沒有給過他們任何東西。
在我的記憶裏,我家很窮,因為窮讓我明白了饑餓的意義,明白了什麽是真正的饑餓,這也是為什麽《百裏負米》裏會有這樣的對話。當壹個家庭被打上饑餓的烙印,作為這個家庭的父母,面對出生的嬰兒,會有多少嘆息。生活就是這樣,只有最真實的生活,才讓人懂得感知生活,懂得欣賞生活。
我知道,夜空中仍然有星星。我在墻上畫星星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星星離我有多遠。那時,如果我知道星星離我足夠遠,我會為我的眼睛感到驕傲。也許是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它想讓我看清這些星星。
童年記憶最深刻的是媽媽的眼睛。那時候我媽眼睛有病,持續了很多年。按照後來的說法,可能是因為貧窮,營養不足,勞動繁重。眼疾之後,沒有好的醫療條件。最重要的是沒錢治病,所以眼疾壹直拖著。(這也是我在看到《二十四孝》裏關於瞽叟和鹿胸的故事後,決定寫《二十四孝》的原因之壹。)
父親聽力不好(後來體檢查出鼓膜穿孔,是傳統意義上的耳聾,也是聽力,需要說話人大聲說話才能聽清楚)。因為耳聾,很多職業父親做不到。當然,那時候農村沒有職業,大家都靠4畝地生活。但這樣最終會影響生活和工作,所以父親朋友不多,貧窮也是壹大原因。因為家裏沒人願意和我們來往,另壹方面我們也沒錢去拉壹些社會關系。當然,我的父親從來沒有留下村裏的禮儀。
在當時的農村,窮人和患眼疾的家庭都很難過。尤其是如果不能得到及時的治療,那滋味就更不好受了。生活可能就是這樣。在時間的延伸中,人知道了很多,也要付出很多。小時候的記憶裏,家裏經常會看到紅黴素眼藥水和氯黴素眼膏,還有很多其他的藥物。當然,這些藥物價格便宜,效果不大(不知道這些藥物是不是根本不對癥)。
每當農忙的時候,媽媽都要戴眼鏡,有時候還要戴護眼繃帶,這些都可能成為別人嘲笑的方式。那時候我就知道,當妳真的“起不來”的時候,沒有人會同情妳,更多的是看著妳怎麽摔倒,怎麽死,怎麽快速腐爛。我當時也有同感,但心裏也就釋然了。
為此我媽經常流淚,但是她因為眼疾不能流淚,只能傷心。據我媽說,那時候有時候家裏壹個月沒有壹滴油,那雙眼睛就“破”了,情況越來越嚴重。但是沒錢治病,沒錢買點營養品,甚至連水果都沒有,有時候就這樣消耗掉了。好像小學二年級的時候還不知道什麽是香蕉。
我父親因為聽力不好,被嘲笑為“聾子”。村裏有句話叫“聾子三分傻”。因為他資歷高,在明面上沒人這麽叫他。而且父親的身體狀況也決定了他不能做重體力勞動。在靠勞動吃飯的農村,父親很被動。家裏五口人,壹女患眼疾,壹男耳聾,三個孩子。每次想起來總會難過,但這就是生活,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生活,而活著的人需要面對它,用生命去面對它。
有時候我在想,這樣壹個家庭是怎麽在那種困苦中生存下來的?由於缺乏營養,我壹直很瘦,小時候經常肚子疼。在我的記憶中,我經常在家裏喝壹種“鹹飯”(類似於加鹽的粥),然後吃饅頭。當然我壹年四季都有腌大頭菜疙瘩,臭豆,辣菜(雪紅)。當時幾乎每個家庭都把這些東西保存在大桶裏,裏面長了白毛(可能是壹種細菌),有時還會生蛆。
可能今天再吃這些的時候味道還不錯,但是因為油、鹽、醬、醋等調料的關系。如果從壇子裏拿出壹個大頭菜疙瘩,切成壹塊,夾著饅頭就是壹頓飯。壹日三餐,持續多年,那是什麽感覺?感覺如何?長期以來,這就是我們家的真實寫照。很長壹段時間,我們看到別人的嘲笑,不是麻木,而是冷漠。
如果說我這輩子留下最深的味道是大頭菜疙瘩的味道,我把大壇子裏的醬油水攪拌壹下,把裏面的蛆挑出來,把上面的白毛洗掉,用刀切壹塊,味道是“鹹”的。當時農村有個詞形容“鹹”。(這麽說很惡心,但那時候很普遍。幾乎每個壇子裏的泡菜都有蛆和長長的白毛。)
那時候生活重復,吃飯重復,媽媽眼疾反復。媽媽說懷我的時候想吃烤雞和豬頭,我生下來才吃。那時候,我晚上睡不著。可能當時每個女人都是這樣的吧。聽說隔壁鄰居貪心,懷孕的時候在廚房喝了壹口醋。
我講這些事,不是講當時的貧窮,而是想講母親的偉大。生活也許會給他們家庭圍墻,也許會給他們疾病,貧窮,甚至是無助和絕望。但是他們沒有放棄生活的希望,他們生下的生命,沒有人放棄他們的家庭。今天,當我們談到“孝”的時候,可能會覺得很蒼白,很淺薄,因為我們還沒有深刻感受到愛的偉大,還沒有真正理解“孝”的內涵。孝順不是報償。
母親的眼疾是揮之不去的魔咒,會伴隨她壹生,只是因為生活的清貧。也許在那個時候,幾滴油,幾塊肉,幾塊錢就能讓她擁有明亮的眼睛,可惜她沒有。也許這樣,我才能感受到生活的真實,因為這個真實,我在寫《二十四孝》的時候,才會覺得有故事可寫,而不是為了寫故事而編故事。
生活教會了更多的人勇敢面對,堅強生活。保羅·柯查金有句話叫“人要活得快”,也許真正懂得生活初衷的人會理解這句話。但即使是“壹個患眼疾的女人和壹個聾啞男人”的家庭,也有著同樣的愛,這種愛從來都不缺乏,因為這種愛讓我們懂得尊重父母,尊重生命,尊重生命。因為我深深知道這壹切來之不易。
只是生活還在繼續,不管它帶給我們什麽,但當我們面對父母的時候,如果突然發現白發已經遮住了太陽穴,皺紋爬上了額頭,請真誠地向他們表達妳的“孝心”,這是對他們的尊重,也是對我們自己的尊重。
現實無法抹去,生活不會改寫,只是時間在繼續,無論妳要面對什麽。我上小學的時候,媽媽的眼睛還需要治療,可能她壹直沒有放棄治療。村民們不知道什麽是堅持,但他們知道這個病不能拖。如果眼睛徹底壞掉,以後的生活將不堪設想。這也是我因為擔心不堪重負而不得不治好眼睛的原因。
我在壹首詩裏寫道,“不要找最好的藥,徹底治好我的眼睛。”。時間還早,而且妳年紀大了,怎麽能忍得住胳膊?我學會了在迷茫中沿著壹條崎嶇不平的路走,狂熱地跑,狂熱地跑,直到摔倒才停下來。我想總會有這樣的時候,有美麗的花花草草,蝴蝶翩翩起舞,再也沒有煩惱了。"
小學二年級的時候,爸媽帶我去拜訪我媽在治眼睛的時候認識的“幹媽幹爹”。我記得那是雨季,他們騎著自行車(壹輛是賣的,壹輛是借的)。那輛二手自行車還在。)背著壹袋大米。雨後很多小路都被淹了,包括壹些村子的路(騎車要經過很多村子),所以有時候需要騎車趟過積水,然後和隔壁家的飛行員洗腳擦鞋,繼續上路。
我媽為了治眼睛,不知道走了多少次這條路。我真的不知道。這條路騎自行車大概需要1個小時,如果步行的話時間更長。有時候我媽媽需要步行去那裏。還要推壹輛平板車去裝壹袋米和面條,送給“幹媽幹爹”。那條路成了我們家的希望之路,雖然崎嶇不平,用泥土和煤矸石鋪成。
希望,是的。家人看到了希望。不僅僅是眼病治療的希望,更是通往外界的通道。村子是封閉的,即使父母從來沒有限制過我們的活動自由,我們也很少出門。在外面的世界,我們那時候沒有電視機,可以去壹個市場足夠炫耀了。“幹媽幹爹”(也就是我奶奶爺爺)並沒有因為我們窮而看不起我們。這是我第壹次感受到人類的善良。
善良是珍貴的,尤其是在妳絕望的時候,會重新點燃妳心中對世界和人生的希望。所以時至今日,我依然珍惜每壹個在我生命中幫助過我的人。他們是我可以向全世界炫耀的壹種財富。它們可以改變壹個人的命運,我壹直這麽認為。
他們有文化,有見識,在當時的我看來,他們是令人羨慕的。所以和他們在壹起也讓我們羨慕。別人不會知道我們家承受的痛苦,因為它不需要向別人抱怨。第壹,沒用,反而會讓“無惡意的人下廚後說閑話,讓惡意的人當八卦的種子。”所以我今天講的絕不是苦訴,而是這些回憶會讓我在寫《二十四孝》的時候更加融入每壹個故事。也許生活的痛苦會讓人對故事更敏感,對回憶更敏感。
這條路年復壹年的走下去,以至於隔壁的小朋友跟我爸媽打招呼都是“妳的眼睛怎麽樣?”?但至少還有希望,真的。他們會跟媽媽說很多事情,有些事情是她理解不了的,但至少媽媽是真誠善良的。即使在我認了“幹媽幹爹”之後,我也沒有對他們“叫苦不叠”。貧窮並不是壹件可恥的事情,但我母親不想。偶爾,他們會出乎意料地來到我們家。那時候我們的生活應該會有所改善,至少不再是壹個月壹滴油都沒有的日子了。但是長期的營養不良,讓我們很容易上火,嘴上起水泡,情緒低落。
回到家,看到五個人擠在壹張床上,還有很多人。看到好像和我想象的大相徑庭,我就問我媽。父母都是老實人,我可能也在默默的想著這麽多年的艱辛。父母不太會表達,不會講壹個患眼疾的女人和壹個聾啞男人的故事。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在自己破碎的心靈裏重拾了信仰。也許生活並沒有那麽糟糕,時間,和壹些時間,讓人們去經歷這些艱難的處境。苦難是短暫的還是永恒的都無所謂。
原來人也可以這樣生活。我還記得我爺爺的話,每個人都有壹個碗,關鍵是碗裏吃什麽。這讓我下定決心要從農村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雖然我壹直覺得農村挺好的,但是我知道我在那裏已經被淘汰了,回不去了。也許是我通過他們的眼睛看到的外面的世界。我不希望以後我的碗裏都是“大頭菜疙瘩,臭豆子,麻辣燙”,當然也不希望父母的碗裏都是這些。我知道這麽多年他們已經受夠了,但是生活逼著他們咽下這道菜。
我經常想我媽懷我的時候想吃烤雞豬頭,怎麽滿足她的要求。也許這兩種食物成為了這麽多年記憶的符號,代表了當時所追求的壹種狀態,卻又是那麽遙遠。也許從始至終,我媽都沒有咬壹口,因為這樣的家庭條件,她不再奢望。其實接受貧窮是需要勇氣的。如果她接受了,那就意味著長期的奮鬥和努力,意味著付出數倍的汗水和淚水。即便如此,妳還是擺脫不了。即便如此,妳依然執著。
如果說燒雞和豬頭肉是她生活中的“奢侈品”,那麽生活是什麽?生命確實無法考證,但時間延續著生命的歷程,我們的每壹步都是特定的符號,深深地印在生命的軌跡上。今天在寫《二十四孝》的時候,我再壹次揭開了這些記憶的傷疤,窺視著時間試圖掩蓋的故事。我知道時間無意掩蓋這些東西。
也許人可以選擇忘記,這是人生最好的借口,但也是壹個解釋自己的理由。當我終於明白,我的壹切生活都是建立在對自己的恐懼之上,卻沒有辦法克服這種恐懼的時候,這種恐懼就壹直存在了。它就像壹個幽靈在妳身邊飄蕩,妳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卻無法趕走它。而貧窮並非如此。也許從我出生的那壹刻起,圍繞這個家的壹個詛咒就是欠債還錢。
借了很多錢蓋房子(之前的房子我沒有太多記憶,只記得翻房的時候是壹個寒冷的冬天。因為冷,我記得那壹天,也是我掉進冰窟窿的那壹年。然後全家人就住在廚房裏。廚房裏有壹個冒煙的黑色燈泡。每天晚上,我都會看著這個燈泡,幻想著喝紅糖粥。
三兄妹上學就更讓人擔心了。那時候壹年的學費可能就幾百塊,但是家裏壹年也掙不了這幾百塊。我上學,學習也不好,但是沒辦法。因為營養不良導致的眼睛發育不良,眼睛開始近視,要戴幾百度的眼鏡。也許是我是那所初中第壹個戴眼鏡的學生,所以很多人都像看怪物壹樣看著我,於是嘲諷和各種惡作劇也隨之而來。那時候每次上課都要戴眼鏡,心裏很不舒服。
媽媽們起早貪黑,但即使起早貪黑,也賺不到錢。我騎那輛二手自行車上學,經常漏氣,需要借用別人的打氣筒。有時候就是走路去學校,需要提前壹段時間。我爺爺住在我們家的時候(我奶奶因病去世),媽媽每天早上都會做晚飯。第壹波早餐是給弟弟妹妹上學的,然後第二波是給爸媽的,然後是給爺爺的。為什麽不壹起做呢?因為食物不壹樣。
冬天特別冷,村裏幾乎每個人都凍著臉和手。那時我的腳趾凍住了。每天晚上,媽媽都要“拉草簾”,壹塊錢壹米,壹縷縷稻草用經線編織。現在是午夜。每當外面下雪,昏黃的燈光下,媽媽“割草簾”的身影就會烙在我的心上。父親也是忙到深夜。他做了幾十年的裁縫,都是手工的。那時候做壹條褲子才壹元八毛。
在我的記憶中,冬天的冷只能用冷來形容。因為冬天從來不覺得溫暖,心是冷的。很多年後,我還寫了壹首詩,關於壹個滿臉凍傷的孩子。事實上,這是真的。《二十四孝》中關於閔子騫的故事,我不想過多談冷,因為冷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當時父親的做法是把稻草放在破盆裏造煙(沒錯),讓整個房間都是煙。也許不冷,但令人窒息。我們都蜷縮在被子裏(當時爺爺奶奶給了我們幾張床,被褥和衣服,比我們的好多了)。
時間是脫節的,因為冬天終究會過去,世界還在迎來春天。就像我終於知道香蕉的皮是不能吃的壹樣(我為此感到惋惜,因為那時候香蕉絕對奢侈,所以我會壹起吃)。春天,會有很多象征。當我和別人把臉上的凍瘡挖出來的時候,世界還是真實的世界。父母還是會為錢發愁,所以我媽流淚了,因為最後沒有人願意借錢(可能有,只是我們沒找到)。
最後,窮人剩下的只有尊嚴。為了尊嚴,這個家才堅強的活著。這意味著更多的辛苦,更多的委屈。相反,我認為這是壹個優雅的稱號,因為它不精致不做作,因為它不卑躬屈膝,因為它不怕貧窮。對於壹個貧窮的家庭,妳可以平平淡淡地接受壹切。這也是我對《二十四孝》中主角的定位壹直比較理性的原因。他不是無知,而是冷漠。
尊嚴有時候是奢侈的,因為在我的記憶裏,父母總是為錢發愁,卻又無奈又忙碌。這並不是因為他們不努力,相反,他們要付出更多的勞動和努力。因為我們要讀書,需要學費,他們還有老人要養。每學期開學的時候是最困難的時候,要向親戚借錢交學費。當時我們全家工作壹年都攢不下幾百塊學費。沒有辦法,只能借錢,但是借錢——難!
每當我看到爸爸因為借不到錢而皺眉頭的時候,媽媽就哭紅了眼睛(其實媽媽在我們面前是不會哭的,但我還是看到了。我的心像壹塊石頭。(這也是為什麽我在詩集《普濟詩境》中有關於藍石的描述,它暗示著下面埋藏著寶藏。)我知道壹切都會過去,因為貧窮已經太久,應該會過去,人生苦短。如果壹直籠罩著這個家,那還有什麽意義?
我們都想讀書,因為除了讀書沒有別的出路,就算讀書也沒有出路。但它給了我們希望,就像持續的貧困給了我們擺脫貧困的希望。正是因為有了希望,這個家庭才充滿了壹種力量,改變的力量。
但是,當現實拉回希望的時候,就會增添很多灰暗的色彩。看到很多人初中沒畢業就去磚窯拉磚或者砌磚,我很羨慕。但我近視,戴眼鏡在農村被鄙視(可能連老婆都娶不到),就像我媽戴眼鏡幹活被鄙視壹樣。我不得不離開這裏謀生,或者不戴眼鏡生活。
其實我沒有選擇,因為父母的希望都在我的肩上。如果我帶著眼鏡生活在農村,不僅是我,還有我的父母,整個家庭都會成為壹個笑話。現實是殘酷的,但它教會了人們如何應對殘酷。其實我不想在《二十四孝》裏描述太多殘忍的場景。我要的是溫暖和安寧,人們生活舒適富足。這樣的“二十四孝”是美好的。我知道,我能寫出美麗的故事,但我寫不出二十四孝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