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坐火車。隆隆的奔騰聲,以及啟動時刺耳的汽笛聲。各種乘客,汗水,各種人體的氣味交織在壹起。總是讓人感受到世界的真實。也可以看看沿途的風景。擡起妳的眼睛,看看窗外。有隱隱約約的山,綠色中露出黃色或紅灰色的土地。地平線上的雲彩和夕陽偶爾穿過幾只鳥的影子。附近孤獨的灌木花,在明亮的陽光下,進入視野,再次閃過。人們靜靜地坐著。看看這壹切。心會慢慢安靜下來,靜如止水。漸漸的,壹切都視而不見了。只有對廖源淡淡的感情在腦海裏輕輕飄過。當妳安靜的時候,妳有閑暇時間。可以回憶,可以期待,也可以幻想,可以感受。坐飛機或火車就像快餐和妳自己精心烹制的食物。前者快速直接解決問題。後者在解決問題的同時,留下了深深的柔情。而且坐火車省下來的錢可以買喜歡的書。在書櫃裏,過去看起來無限豐富。壹個壹個的讀,做筆記。這個過程有著無限的溫暖。
第壹次坐飛機,去了南京。南京也叫金陵。大二的時候,我跟王和小林子走在壹起。這是壹個喜歡的城市。那是托裏王子嗎?素描?多虧了他的父親,他是壹個畫家,機票都解決了。坐在飛機上,透過小小的圓窗,外面是厚厚的壹層擴散的雲。太陽照在上面,發出耀眼的白光。單調的色彩失去了所有的生命,人在生活中只感到孤獨和寂寞。我無意繼續這種孤獨。在妳的位置上坐直,閉上眼睛。
從機場到市區只花了我半個小時,這樣我就能盡快壹睹它的色彩。千百年來,洶湧澎湃的長江孕育了長江文明,也孕育了南京這座江南城市。這裏四面環水,依山傍水,山川秀美,古跡眾多。朱自清先生曾寫道:?逛南京就像逛古玩店,處處都有壹些時代侵蝕的痕跡。妳可以深思,妳可以哀慟,妳可以悠閑的遐想他們三個已經把行李放好了,壹直吃不上飯,就直接打車往山裏趕。途中,路旁有壹棵高大粗壯的梧桐。就在下毛毛雨的時候,大片的綠葉在風中發出聲音。這種安靜的感覺,只有在南京待了幾天,才有了新的味道。這也是壹座需要被欣賞的城市。沒有太多的噪音。心會平靜。
我曾經在報紙上看到壹位作家評論南京。南京是六朝古都。先說它的持續下滑。曾經迷戀金錢的秦淮河,像煙花壹樣流過糜爛和輝煌。因此,在這裏建都的朝代都沒有持續多久。以異常脆弱的方式被丟棄。定都杭州的朝代也很短命。江南是皇帝溫柔的故鄉,很容易讓他們忘記烽火連天的危機和百姓的疾苦。面對湖光山色,只有沈淪。就像壹個有漂亮老婆的男人,總是容易缺乏野心。有的從遠處看很美,很順眼。深陷其中,卻疲憊麻木。城市也是如此。因為曾經有過繁榮和輝煌。當歷史如過眼雲煙,抹去了夜晚的酒香和笛聲。古老的南京只留下了滄桑而平靜的輪廓。昏暗的城墻上長滿了潮濕濃密的苔蘚和藤蔓。陵墓寂靜無聲,掙紮的靈魂沒有聲音。
當我到達中山陵時,其余的人都像空氣壹樣,這並沒有打擾王安心作畫。我和小林子悄悄跟著壹個旅行團,免費聽導遊的詳細講解。導遊指著手指說,好看嗎?漂亮嗎?大家都像幼兒園小朋友壹樣,回答,漂亮,漂亮。引得我們壹路竊笑。
中山陵的美是天然的,很少有人工雕琢的痕跡。相比之下,玄武湖的美已經很做作了。十裏荷塘,試圖在夏日的陽光下散發芬芳。清澈的水,在風中泛起溫柔的漣漪。旅行者踩得太多。很匆忙,只是拍照,制造噪音。與去年同期相比,杭州西湖和湖邊的樹林裏經常有當地人,用花格布鋪了壹地。壹家人釣魚、野餐、編織、閱讀,非常悠閑地享受時光和陽光。然而,南京的玄武湖卻沒有這麽平靜。看過去,顯得無比孤獨,因為沒有理解和體諒。
在南京市區,幾乎所有新建的建築都高聳入雲,這也是壹個讓我感嘆的地方。真的是第壹次。在大樓的另壹邊,有許多極其破舊的建築。可見它已經因為歷史而尷尬和尷尬了。那就是,妳不能扔掉過去,去追趕它,也不能固守舊的繁華來慰藉自己。所以,這是壹個很慢很謹慎的城市。這種心態也暗指生活在城市裏的人。
江蘇人的淳樸和自足是顯而易見的。他們不像上海人那麽急,那麽犀利。永遠像壹片長滿植被的土壤,踏實而穩定。走在街上的人很少匆忙。衣服也比較土氣。與上海的淮海路相比,妳會覺得自己走在壹個縣城的人群中。南京的街道又寬又幹凈。許多裝飾精美的商店出售日本和韓國的時裝。滿足高消費水平的金鷹百貨,也囊括了上海幾乎所有的伊勢丹品牌。但是這種心態的問題是改變不了的。自古以來,江蘇的稅收就高於其他省份。它穩重,自給自足。所以註定與潮流的來去無關。因為它也是潮流的引領者。
第壹次看到魚是在南京的海底世界。黑暗寂靜的探視區沒有任何聲音。只有靠近玻璃,才能聽到清水中氧氣的翻滾聲。這些來自深海的生物神秘而奇怪。有與世隔絕的自由。但是住在遠離大海的地方似乎有點孤獨。三個人屏住呼吸,面對面地看著。這種態度,對美好的事物,就是這樣。後來,這壹幕出現在王的畫中。成千上萬條各種顏色的魚向不同的方向遊來。名字是什麽?孤獨?。但是,我在寫故事的時候,想起了這種描寫方式;?生命是魚,生命是水,靈魂是魚聽到的海的聲音,卻註定是海?。後來我經常跟那些考過南京大學的高中生說,我會有時間去看那些魚,壹些孤獨而美麗的生命。他們給我發短信了?矯情?我微笑著感受自己?矯情?。
小林子說,他壹直記得最幸福的時刻。腳下的通道緩緩向前滑動,頂部和兩側都是巨大的水箱。成群的魚穿過玻璃遊得很近。我似乎能感覺到他們的呼吸和眼神。把臉貼在玻璃上,對他們微笑。當他們搖著尾巴遊泳時,把手掌放在他們身上。這壹刻,作為壹個學音樂的人,他覺得自己就是其中的壹條魚。找不到?海?魚。他說,海洋是信仰,是維也納的金色大廳。對我來說,這片海是諾貝爾的神聖宮殿。
後來,王在有了壹份工作。住了壹年,又走了,去了青海。他說他在南京遇到了以前的同學。還有好朋友。壹個女孩,又瘦又矮,笑起來露出兩顆漂亮的小虎牙。他們都沒想到幾年後會在南京再次見面。我們約好在莫愁路見面。當我們從遠處看到他們時,每個人都笑了。我們去了湖南路上的壹家咖啡店。女孩在南京上學,畢業後留在南京工作。她說帶有南京風味的普通話。兩人說起小時候在學校看電影,壹起坐公交回家,在路上看夕陽。互相微笑。沒有刻意說太多。那種溫暖的感覺並沒有隨著時間流失。我們鼓勵王說下去,希望能聽到壹些感人的話。然而,當他來到這裏,他沈默了。雖然我們很失望,但是提問並不容易。我猜這是壹段悲傷的過去。
他們三個在南京,逛過很多地方。留下了很多笑話和感慨。我喜歡他們的公司。有壹種知音和兄弟情誼的感覺。溫暖又依賴。我喜歡彼此的默契。我也喜歡他們的單純,溫柔,包容,堅持。我壹直以為以後可以壹起吃飯。好好聚聚。不用說,我只是享受溫柔的親情。是適合對方氣質的方式。
南京,是壹個有愛、有緣分、有故事的地方。當我大學畢業時,我準備去這裏。後來因為留校,行程擱淺。時光荏苒,花開在黃昏。我在以前的書房裏找到了以前的手稿,整理了壹下。我想,我真的和這個地方有壹段未了的緣分。
壹部關於南京的經典散文:《南京實錄》
南京是壹個英雄和美女的地方。生活在這裏的普通人會覺得生活沒有背景。大太陽下,街道閃閃發亮,隨處可見搶劫後的碎磚斷壁,淩亂的野生植被也閃閃發亮。實在是太可笑了,但是因為沒有背景,所以沒有名字也很可笑。我承受不起悲劇或孤獨。在這樣的地方,即使人住在房子裏,也好像是露天的。雖然官家把院子收拾得很漂亮,客廳整潔,紗窗潔白,壹切都很整潔幹凈,但附近的破磚和野植被似乎總是闖進來,仍然像是在露天。每周壹次,他們都要去上海過隱居生活,淹沒在人群中。否則他們只好躲在樓上抽鴉片,也有壹種放縱。壹個人在南京這座空城裏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是痛苦的,但他連壹個情感的背景都沒有,就像在壹張白紙上畫壹個人。
我的家人也是。院子裏草很長,種著玉米,看起來很野。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紅色,無論怎麽破壞,依然開遍了紅白相間的花。還有香水花,已經開了,枝葉重重地壓在壹個架子上,綠綠的。不知道是被風戲弄了,還是被架下的雞叫了,讓它想起了什麽。
很神奇,壹兩朵花會突然重新綻放。但這些花是否像夏玉米壹樣,只關心自己,想占領世界,根本不在乎有人在不在。晚上,我抱著藤椅坐在臺階上,看著鋥亮的金屬天空,感覺壹切都不對勁。看看妳穿的白色府綢上衣和褲子,拖著薄薄的緞子拖鞋。左右逢源也不對。
當我家住的小巷轉彎時,就是馮丹街。我經常開車進出那個地方。我喜歡車輪在石子路上輕輕滾動的感覺。走路的時候也很容易走在這壹段路的頂端,因為是因為走在人群中。如果妳在中山路或者其他路上,街上好像很不耐煩,隨時想把妳甩開。
張愛玲把《毛毛的雨》翻譯成英文,解釋:?我喜歡毛毛的雨,因為它簡單的力量接近民歌,但它不是民歌?現代城市的人們唱民歌是不自然的,是錯誤的。這裏的壹種特殊的空氣是巷子裏的愛情:下雨了,灰色水泥的巷子房子,小小的玻璃窗,還有微微發臭的東西;女生不要絲帶,從翻領上撕下印花的絲條紮頭發,去巷子裏的小吃店買個冰棍吸?在所有這些陰郁之外,還有壹種傳統的、扭曲的東方之美。如果妳多看兩遍,妳會覺得它像壹塊玉壹樣完整。?
然而,這種情緒只存在於上海,或者中國的其他幾個城市。沒有南京。南京雖然有小街,有高級住宅區,但是沒有這樣的弄堂房子。如果下雨,地上的泥會濺到商店或人們的家裏,風會吹到人們的衣服。雖然是在屋子裏,但在荒野中似乎無處藏身。上海的雨是地球上的雨,南京的雨是原始的。但是生活在南京的人並不原始,所以他們只看到不和諧。在那種不和諧中,人性被彎曲,只能產生另壹種傳統扭曲的英雄興奮點。不僅沒蓋房子,也沒砸公司,沒砸大影院。南京不是市民的世界。在上海,人們不在商店買東西,但只是看看也有壹種滿足感。在南京的街頭,卻沒有這種感覺。另壹方面,過去全盛時期存在的英雄般的興奮現在已經不存在了。
二十歲去北京,第壹次路過南京。當時,南京在孫的統治之下。因為天黑入城,第二天天不亮就走了,只覺得這是壹座不祥的噩夢之城。此後,南京換了幾任主人。我今年還是住在南京,但是南京對我來說已經沒有誘惑了。是因為沒有英雄嗎?至少還有英雄。但是最少的英雄才能更好的展現自己的本來面目,就像最少的布能顯示出是什麽材料做的壹樣。他們真的是先天不足,所以極其惡毒。牌子好的英雄是銀樣蠟矛,牌子不好的英雄是蠟樣蠟矛。區別就在於此。當然,他們不是神,但也不是撒旦。撒旦依然有他的浪漫,但他們壹點都不浪漫。他們是介於人獸之間的生物,文明的野獸,不僅褻瀆人,也褻瀆動物。
沒有英雄的南京,有英雄的南京,都讓我覺得空虛,空虛到我不孤獨也不失望。
但過去也有傳統扭英雄的熱鬧,讓秦淮河繁榮起來。專門為新貴服務的秦淮河妓女,比北京妓女熱鬧,比上海妓女豐富。英雄愛山河,愛美女。在秦淮河,天上有威武的月亮,船上有月亮般的宮燈,山川河流,美女如雲。這幾年,英雄們已經可以不關註這些東西了。他們拉著妓女關門睡覺。人不是很挑,錢爺也不大方。不是可惜,而是因為任何感情對他們來說都變得多余了。秦淮河也是壹片荒蕪。
有時候看到妳生活中精致的壹面,我會想到夫子廟的廣東小吃店。有玻璃桌子,有白人服務員,但是生意不好。好像很幹凈。我壹直懷疑它的蝦,餛飩面,有腥味,細膩的汙穢變成了褻瀆。
但是南京也有值得紀念的地方。有壹次,壹個人寫信讓我去看他的老房子。早在幾年前,這座房子就在士兵的炮火中被燒成了白色的地面。我回頭看了看,穿過了這片區域。整個麥田覆蓋著燒毀的墻壁。陽光從墻的壹個大縫隙裏照進來,天空特別的晴朗高遠。然後我走到壹條相當寬闊僻靜的街上。街上有壹家食品店,裏面靜靜地擺著幾塊木板和桌子。門口的櫃臺上擺著很多大盤子,裏面放著蝦皮、洋蔥、半熟的雞肉和新鮮的瘦肉。櫃臺附近有壹個鍋。壹個鍋裏,有粽子。另壹個鍋裏,只聽到水嘶嘶的聲音,還有小氣泡。這種店就跟客棧路的亭子裏開的壹樣。因為走累了,就進去挑了個板桌坐下。我要了壹盤粽子。另外,有人在吃東西。簡而言之,這是壹件非常簡單的事情。那個人看起來像個人力車夫。服務員倒了壹杯茶,吃了粽子,擰了壹條熱毛巾擦手。這個地方的壹切似乎都不在南京。付完賬,三個粽子六塊錢。我給了壹張五元票和壹張張壹元票,沒有零錢。我覺得為壹個小賬戶找壹個大賬單是不合適的。停頓了壹下,我尷尬地問道。妳想要壹張小鈔票嗎?服務員說:?給不給都無所謂。?看到他沒有做作,我突然變得真誠起來,說:下次再給吧。?當時我真的相信我下次還會再來,再來壹定會給他壹個小交代。我仿佛走進了另壹個世界,壹切都是那麽令人欣慰,真實可靠。
又壹次,深夜回家,街上壹片漆黑。漆黑的道路仿佛被浸沒了,包括道路兩旁的建築和整個南京城。但是,好像被什麽東西擋住了。大樓在黑暗中只會更加擁擠,讓道路束手無策。妳踩上去會覺得它是活的。在那奇怪的地下光線中,城墻聳立著,大部分在陰影中,只露出壹點點白色。就連這城墻看起來也很奇怪,變得很偏僻,與這個世界無關。
然後是幾盞探照燈巨大的藍光,在天空中掃過,還有飛機在雲層裏隆隆的聲音。其中壹架突然出現,正在進行低空轟炸演習,拖著腳急匆匆地下來,聲音很大地掃過屋頂,雷聲像閃電壹樣升起。那壹刻,小區的屋頂回蕩著,像壹群被老鷹擊中的小雞,恐懼地大聲尖叫。然後是沈默,沈默中似乎有千言萬語,焦慮和騷擾。我想喊出壹個被遺忘的熟悉的名字,卻喊不出來。我靜靜的掉了下去,變成了地上的水漬,像夢壹樣清晰。小火車轟隆壹聲開過去了。在這壹片寂靜中,它被車輪和鐵軌的聲音弄得心慌,伸著口哨尖叫著,逃離了城市。我走著,穿過壹條又壹條街道,不時遇到人,影子壹樣從我面前走過。路邊停著壹輛黃包車,看不到司機。人力車裏的床墊在黑暗中是白色的,再在那裏很悠閑,好像在思考,在說話。在這種時候,人類感到羞恥,沒有主見,但是那些不會思考,不會說話的東西,像人力車,窗戶上冰冷的玻璃,突然出現,悄悄地說話,講著壹個貧瘠的唐的故事。
我走進壹條小巷。因為是深夜,因為沒有人,也因為這條巷子很窄,我聽到自己的腳步聲突然很大。這時,我看到了奇跡。巷子盡頭有壹間泥墻房子,溫暖的橙紅色光線從木板做的窗戶裏溢出。我停下來透過窗戶看,看到了壹個老婦人的側臉。她在甕中腌制蔬菜。在美麗的燭光下,房間裏的壹切都很美。即使是簡單破舊的東西,角落裏的影子,也是和平安全的。我差點哭了。
回到家,有壹陣子不想睡了。沒有蠟燭,用植物油在菜上放壹根燈芯,點燃。但和老婆婆不同的是,我小心翼翼地蓋上窗簾,坐下來喝茶。燈芯吐出青森的光,像壹朵小白蘭,溫暖可愛。面對它會讓人想起很多事情。
我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此刻還在電燈下感動的寫下來。天氣很熱,紗窗外停著兩只壁虎,讓人想起野蠻的非洲。然而這裏是南京,文明的野蠻比原始的野蠻更沒有人性,甚至這種恐怖也是無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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