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們年輕,就像現在的孩子。我也天天盼著過年,只是等待的方式不壹樣。在臘八之前,我媽會讓我負責撿雞蛋,因為雞下的蛋可能已經被賣掉了,換成了錢作為人情,用來禮遇或者補貼家裏。媽媽說離春節還有多少天,春節期間我每天得撿多少雞蛋吃,不能讓雞蛋破了,不然就少吃或者不吃。姐妹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是幫媽媽做鞋底。每天早上盯著雞舍,我拿著木凳坐在旁邊,手裏拿著壹個大盆。等了很久,也沒看到雞下蛋。無聊的時候就跑了,怕雞蛋被撿走。從小就只是敲著盆玩,雞都被嚇跑了,晚上也不撿蛋了。第二天,我繼續等了三天,還是沒有人。
媽媽問我這幾天有沒有撿雞蛋,我搖搖頭,很失望。母親忍不住笑我的沈默,叫我明天中午悄悄跟著他們,我才知道為什麽我撿不到雞蛋。天這麽冷,中午太陽都不出來。院子裏的人都在忙,曬豆腐幹什麽的,做針線活,打蟲子,抱著孩子飛,孩子們高興的嘰嘰喳喳,媒人來給大壹點的姑娘們當媒人,嘰嘰喳喳,把蛋雞給飛了。媽媽在忙著給我們家做布鞋,她在壹個壹個的教妹妹。
午飯後,我終於看到了太陽的影子。我聽到雞在磨坊門口唱歌。我跑過去壹看,哇,滿滿壹窩蛋,正好是磨坊裏竹林裏的雞窩,不容易被發現。我興高采烈地跑回廚房,拿來了竹籃。“壹、二、三……”我興高采烈地把竹籃子裝滿,但那時候我根本不會數雞蛋。我姐姐說我會從壹數到七。我小心翼翼地把雞蛋拎回廚房,心想,明天是春節嗎?
明天之前,我媽壹進門就聽說我撿了壹籃子雞蛋,還帶了鄰居家的阿姨。我看到鄰居阿姨喜氣洋洋的把雞蛋收起來,我媽壹直陪著我。這不是我們的蛋嗎?媽媽為什麽讓別人背?後來才知道,鄰居的阿姨找了她很久的雞蛋,才被我誤撿了。我媽壹臉難過的看著我,說別人的東西拿錯了要還,盡管我沒有放棄。不知道什麽時候過年,我媽說,很快,我就每天摘兩個,離過年還有將近壹天。晚上,隔壁阿姨送來壹碗荷包蛋。三個荷包蛋像壹朵朵黃色的小雲彩嵌在水裏,還有幾個小湯圓,上面飄著幾顆紅棗。在母親的退讓中,隔壁阿姨還是留下了荷包蛋,說是給孩子吃的,不要讓孩子不開心。畢竟過年是放假。
媽媽看著我吃的甜甜的,問我好吃嗎?我點點頭,突然問,過完春節,就是我六歲生日了。我媽還會給我煮雞蛋嗎?媽媽笑了笑,沒有回答,嘴角有點無奈。媽媽說雞下蛋最怕打擾,晚上在窩裏接就可以了。每天天黑之前,我都可以撿兩個雞蛋,照顧好,怕撞著。院子裏還是壹如既往的熱鬧。草葉熏制的臘肉金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被歷史熏香了幾百年。光看唇齒,就香。壹家人人肉不多,就壹兩塊。掛在院子的繩子上,隨風搖擺。幾個長著家常眼睛的人壹眨不眨地盯著熏肉。也許肉是當年過年的奢侈品,所以大家都特別小心。我記得我們班有個女同學,家庭背景比較小康。她每次吃肉都會帶出壹小塊瘦肉。她故意當著朋友的面用纖細的小手撕開,輕輕地放進嘴裏,慢慢咀嚼。很多同學羨慕,討厭,冷漠。時過境遷,她油嘴滑舌的樣子還是在課余時間被同學有意無意提起。
兩只雞下蛋,看起來籃子裏會裝滿雞蛋。我父親也從很遠的地方回來了。他看起來像個幹部,衣著整潔。頭發不像村子裏的人。我不知道,我以為他是老師,但我和我父親有些不同。父親有壹天看我擺弄雞蛋,問我數清楚了嗎?我忽略了我的父親。父親每次回家都會買很多水果糖分發給家人和鄰居。父親拿出水果糖,讓我給他打電話。我拿了水果糖,躲在媽媽身後。我媽會說她和孩子相處的不是很好。父親尷尬地攤開手,轉身拿著漁具去河邊釣魚。只要父親回家,家裏少不了魚,不壹定是飯,隔壹天吃壹頓飯壹般沒問題。
父親壹回家,來我家求醫問藥的人絡繹不絕。那幾天感覺特別幸福,有肉有糖吃。父親還用竹筒烤臘肉給我們吃。我媽買的那種零食,壹般都是豬內臟,用鹽烤壹下,然後曬幹。因為便宜,窮年多集菜。南瓜子、花生、核桃和怪味蠶豆都是在家裏種植和加工的。必要時上菜。家裏每天都是熱火朝天,貼在門框和墻上的年畫和對聯都是姐姐親自挑選的,讓我覺得特別溫暖。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風俗。我們壹般都是臘月二十六以後去親戚家吃飯,穿上媽媽做的新布鞋,縫新衣服新褲子。姐姐給我紮了兩個小喇叭辮,還用熱筷子在我額頭上燙了劉海,漂亮的和大人壹起走親戚去了。壹步壹步,我輕輕地跟著妹妹,生怕弄臟了鞋子。我媽會過來提醒我不要在短時間內坐在地上隨便玩,因為我第壹年第壹天不能穿衣服。走過親戚身邊還是小心翼翼的,有點緊張又有點開心。在親戚家吃完飯後,女主人把拌了水果糖的蜜瓜分發給客人,尤其是小孩子。這時候口袋就派上用場了,主人回家也會發紅包,從幾毛錢到幾塊錢都有。
輪到我們家吃團圓飯了。我媽媽和姐姐很早就開始忙碌了。父親招呼客人,切茶倒水之前不敢怠慢別人。今天為了招待大家,我媽準備了很久的酒菜。團圓飯不是壹種形式,而是體現壹個女人賢惠持家的盛宴。每壹道菜都有獨特的味道。壹張大桌子上菜越多越好,預示著來年的繁榮。母親的智慧是不要用她所有的錢來做餐桌墊。壹些常見的農家配菜很少被端上餐桌。她會用當地的材料做幾道菜。關鍵是吃過的人都贊不絕口。尤其是我媽做的湯圓。這道菜幾十年來每年都被要求擺上餐桌,壹直意味深長。每次看著媽媽的準備,都覺得繁瑣。我泡壹兩天糯米,中途換水。剁碎的肉和她秘制的餡料,不到鍋熟也是早晚的事,和用餐藝術不同,還有母親與生俱來的小資情懷。
除夕夜,忙碌了壹段時間的家人終於可以坐下來享受悠閑了。每個人都圍坐在壹起談論他們的家庭。在沒有電視和網絡的年代,親情的強度可想而知。當父親問我們的新年願望是什麽時,我自言自語了幾句。我不想成為廖,但我想成為廖。說著說著就睡著了。當我父親給我壓歲錢時,我母親叫醒了我。雖然後來我被我的姐妹們取笑說我想叫優香的名字,但現在我想起來。這可能是壹個幾歲的小女孩在新的壹年裏最純粹的願望,幸運又有錢。
是的,我們的日子比過去豐富多了,尤其是物質上的東西,卻找不到過年的感覺。和以前壹樣平淡。還是那壹年,但我真的不知道它的味道在哪裏。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都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收入和工作。對於新的壹年來說,和家人的相處和交流更有意義。我想做壹些美味的食物來招待我的家人和我自己。壹切源於感恩。我們與歲月結緣,過年期間怎麽對得起它自始至終對我們的付出?我們享受著年味,但又何苦在新的壹年裏給年味加上不小心呢?等著撿雞蛋,見證壹場簡單的盛宴,類似壓歲錢和美樂家的回憶,也許多年後只有壹群長大的孩子才能理解,才能感受到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