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成語大全網 - 詩歌朗誦 - 生命關懷與審美超越:災難文學研討會

生命關懷與審美超越:災難文學研討會

壹,災難文學:概念,內涵和意義

1.災難文學應該包括天災人禍(羅鳴,四川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

災難文學只針對自然災害嗎?凡是給人類社會帶來巨大損失或悲劇性結果的,都可以稱為災難。自然災害只是原因之壹。災難文學應該包括天災和人禍。人的本質是社會性的,脫離了人與社會的關系,抽象地談論人與自然的關系是沒有意義的。對災害的認識有不同的立場和觀點。在宗教裏,災難不是壞事。比如基督教認為災難是上帝對人的救贖和恩典,因為人是有原罪的,上帝通過災難來提升人。中國的“多難興邦”是否也包含這個意思?但世俗對災難的理解絕對是壞事。能躲就躲,不能躲就粉飾麻痹,然後盡快忘記。魯迅先生曾經說過,“真正的勇士敢於面對慘淡的人生,敢於面對淋漓的鮮血”。我們現在不能這麽做。所以巴老建立文革博物館的願望至今未能實現。如果災難文學還是按照這種災難觀來研究,還不如不研究。中國是壹個宗教缺失的國家,並不認為災難是救贖,而是壹種反思和自我完善的方式。沒有這種思維,我們只是被動的承受,主動的忘記壹切災難。美國越戰結束後,修建了壹面越戰墻,上面刻著所有越戰陣亡者的名單。越南戰爭對美國來說不是壹件好事。它失敗了,但它還是築起了這堵墻。這是美國的反思,也是美國的災難文學。以色列哭墻也是如此。但是我們沒有。所以首先要明確災難的概念,否則就是對災難文學的褻瀆。

2.災難是文學的意義(四川省社科院研究員葉舞);

5.12大地震的恐慌過後,大家很快意識到,我們作為文學研究者,應該從文學的特殊視角去觀察和再現這場災難。災難文學是由文學本身的性質決定的,是題中應有之義。文學關註的是人生,而不是人性。生命的堅強和脆弱,人性的動人之美和醜陋猙獰的壹面,都會在災難中以各種最嚴酷的形式表現出來。人生和人性中的許多復雜問題也會在災難中顯露出來,引起我們的深思,甚至推動我們文學的改革。我覺得災難文學中可能會有史詩作品(當然需要幾年的時間去消化提煉),因為中外文學中的經典作品都是與描寫人類大災難有關的。《舊約》是壹部史詩,講述的是人類的災難。洪水來時,人們失去了生命。上帝派諾亞方舟來拯救人類,如何走出埃及,如何找到有水有草的地方生活等等。中國的古典文學從《詩經》和《史記》開始,也記載了很多人間的災難。所以災難文學是壹個大話題,是壹個關乎文學本質的話題,是壹個史詩作品可能出現的話題。

3.災難文學與文學有內在的壹致性(四川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李明泉)

文學的根源應該追溯到文學反映生活的狀態選擇。文學反映的不是正常的平凡生活,更多的是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己的關系,壹種動態的、極端的、災難性的生活。現代社會無法回避的四大關系,即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人與自我。災難文學和文學本身有很多相似之處。按照傳統理論,文學就是要集中精力放大和表現矛盾、沖突、變態、極端和人性。災難恰好是壹個偶然的、典型的集中爆發事件,更能反映人的心靈、感情、價值觀,放大人性,把美醜發揮到極致。這就是文學最大的魅力。很多作品之所以缺乏動人的審美超越性,在於其在表現平凡生活中的矛盾沖突,故事性不強,在災難文學中可以得到很好的表達。

4.哪裏有災難,哪裏就應該有反思(四川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向寶雲)

災難文學既包括自然災害,也包括社會和人為的苦難。中國文學缺少的是苦難敘事。中國有很多反映戰爭的文學作品,但都是關註戰爭的結果和性質,不像前蘇聯和這裏的《黎明無聲》。災難文學和地震文學有幾個優點。壹個是提醒我們的文學/詩歌回歸社會。這幾年詩歌不能被重視,只能靠裸讀詩來吸引大家的註意力。第二,對歷史的反思和對現實的批判遠未完成。自然災害並不完全是偶然的、非人為的,還涉及很多因素。教室為什麽會塌?所有這些都必須進入我們的思考。哪裏有災難,哪裏就應該有反思。哪裏有反思,哪裏就有拯救。目前我們沒有足夠的反思空間,但未來壹定會出現,這也是我們文藝工作者的責任。

5、危機可以產生轉機(四川新聞網文藝工作室主任蔣迎喜)

我想從記者的角度說幾點感受。第壹,這次地震洗禮了我們的靈魂,主要是放大了我們人性好的壹面。現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很多人不要臉,不顧壹切,但是這次地震,各方面的關註和投入體現了我們民族的偉大,我很感動。第二,自然災害摧毀了很多文明,但同時也催生了很多文明,升華了很多文明。我們四川盆地的神話傳說“布谷鳥叫血”,反映了三星堆文明和金沙文明所遭受的災難。李白詩中的“天崩地裂,壯士殉身,剛登上天梯的石階”實際上指的是災難。第三,自然災害是人類的另類禮物。四川盆地為什麽被稱為“天府之國”是由多次地震造成的。青藏高原、橫斷山脈、九寨黃龍等美景都是地震造成的。個人認為這次地震可以產生文學名著。好萊塢大片之所以能風靡全球,是因為它們把各種矛盾沖突推向了極致。汶川地震也放大了所有因素,危機是可以扭轉的。但目前不是,因為有些道理我們還無法反思。

二、審美超越:生命意識和人文關懷

1,審美超越必須考慮人與自然的關系(成都大學教授曾永成)

說到生命關懷,首先指的是人的生命。有記者在災後壹個多月去了北川,在廢墟上看到壹只小狗,壹直呆在那裏。他無法想象小狗是怎麽活下來的,看到人後就遠遠地跟著。他想帶出去,又擔心過不了防疫檢查,只好依依不舍地和小狗告別。從今天生態人類學的概念來看,哪怕是壹只小狗,都是我們應該珍惜的生命。但面對現實條件,妳別無選擇,只能無奈。面對自然,人們通常是樂觀的。我們30年的改革開放,確實在改造自然方面取得了很多成就,但同時也付出了巨大的生態代價。生態成本這個概念對很多人來說還是比較陌生的,改革者只想著自己得到了什麽,卻沒有想過自己失去了什麽。《中國地理》雜誌在地震後出版了壹期特刊。地質專家解釋說,在山區的開發建設中有壹個普遍現象,就是削去山腳,依山而建房屋和工廠。山腳下是經過幾百年甚至幾千年形成的休止角,用來維持穩定。挖安息角,地動山搖,山崩地裂。當然也無處可逃。人不去,不叫自然條件差。人去了,就叫自然條件差。人應該如何面對面前的自然?這個問題立即引起了註意。

我研究生態美學和生態文藝學多年,壹直有壹個觀點:我們傳統的馬克思主義闡釋和社會理論,包括文學理論,遮蔽了人類面臨的壹個重要現實——自然和人與自然的關系。我曾經寫過壹篇文章研究這個問題。都說人是社會關系的總和,這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觀點,但我理解不同,這個觀點其實是費爾巴哈的。費爾巴哈講的是壹男壹女形成的自然的社會關系,馬克思主義哲學講的是人們在實踐中形成的歷史的具體的社會關系。實踐中最本質的是人與自然的關系。這是我們社會存在面臨的第壹個關系。

這場災難之後,我們文藝界包括世界觀、自然觀、歷史觀都需要深刻調整。壹個主題是如何面對自然。人是自然的壹部分,人的生命與自然的生命血脈相連。馬克思說,自然是人類的無機之體,不僅是物質食糧,也是精神食糧。所以我覺得這次災難之後的理論和審美超越壹定要往這個方向走。我們必須把人與自然的關系嚴肅地擺在我們面前。人與人之間的差異首先體現在對生態資源的占有不同。有的人能避禍,有的人不能。歸根結底是因為對生態資源的占有不同。這從根本上把我們分開了。

況且災難絕對是悲劇。如何理解自然災害造成的悲劇也是壹個問題。從Bryullov的畫來看,它表現了人們的恐慌,但也相互保護。比如,女人把孩子抱在懷裏。當然,整個畫面還是無奈的。據說米開朗基羅的《先知耶利米》描繪了壹個場景,在這個場景中,耶利米思索著龐貝的悲劇。我們也需要深入思考。恩格斯對歷史悲劇的定義也應該擴大。說到人與自然的關系,自然也有許多自身存在的必然規律,而這種必然性無法實現,就造成了人與自然的悲劇性沖突。那麽就要思考如何最大限度地珍愛生命,超越審美,這絕不是辯證法能解決的問題。也不能沈溺於把壞事變成好事這種膚淺空洞的想法。當然,這次災難與以往不同。我們在弘揚英雄主義、團結互助的同時,多了壹份同情心,多了壹份對生命本身的珍惜。比如救人的時候,能救就救,救人者的生命必須先救。按照我們過去的做法,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這又是另壹番景象,這也說明了我們整個社會在觀念上的巨大進步。反思悲劇,就要正視它,認真對待它。

2.審美超越要體現(四川省社科院研究員向寶雲)

我的觀點是應該體現審美的超越性。無論是災難文學還是整個20世紀的文學,都缺乏深度。原因是什麽?災難文學或者說災難文學有兩種敘事方式,我可以歸納為頌歌敘事和苦難敘事。時至今日,我們其實還處於頌歌敘事的層面。我們不是被英雄事跡感動,而是被自己感動。妳可能沒有意識到,我們是被自己的感覺感動的。據從災區前線回來的人說,災區的實際情況比我們描述的還要悲慘。到目前為止,我們對災區情況的反應只是整體的,而不是個別的。所以,目前我們對災區的壹切反應,都是壹種頌歌般的審美反應。這還不夠。這就是我們的文學缺乏深度和力度的原因。特奧多羅·阿多諾說過,“奧斯威辛之後,寫詩是野蠻的”,而這次有壹句詩,“今夜,寫詩是輕浮的”。與阿多諾相反的是,2002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切爾特茲說,“過了奧斯威辛,妳只能寫奧斯威辛的詩。”切爾特茲的文字和我們中國新時期的文學史是壹脈相承的。粉碎“四人幫”後,傷痕文學、反思文學、歸國作家、知青作家如果不反思歷史,不寫歷史,是不會被認可的。其實阿多諾用的是他特有的否定,他還說只有在文學中才能看到苦難的聲音和苦澀。他認為膚淺感傷的苦難書寫是對文學的否定,這種詩是野蠻的。汶川地震後有野人詩人嗎?對,至少有壹個,就是我們都知道的山東省作協副主席王兆山。

苦難文學的敘事有三個層次:書寫苦難、反思歷史和批判現實。目前,我們過於心急地要求汶川地震的文學達到深度和力度,新時期以來的文學也是如此。起初,我抄襲天安門的詩。我定義到目前為止的汶川地震詩歌相當於天安門詩歌的臨摹階段,還沒有到傷痕文學的階段。現在汶川地震的自省,基本就是這種審美傾向。這些文學作品對我的觸動和震撼遠不如畫面。我看的影視作品《震驚世界的七天》也不怎麽樣。這個時候的文學很弱。我寧願看報紙和新聞記錄,而不是那些文學作品。這是非常錯誤的。如果要直面災難,與其說是審美超越,不如說是生死超越。地震中的“範跑跑”引起了巨大的爭議。但是經過香港衛視的討論,有很多同情和理解的聲音。為什麽?背景已經變了。當壹個行為選擇成為學術思維,他的行為就獲得了理性。“範跑跑”與我們話題的關聯在於,人是壹個血性的存在,但當他走向“範跑跑”時,他就變成了壹個理性的存在。譚千秋等教師的救人行為是道德底線還是道德高標準?我們處於被動地位。如果教師救死扶傷是道德底線,那麽譚千秋等教師的行為就不值得我們贊揚。如果是高道德標準,那麽“範跑跑”就不應該受到我們的譴責。在這樣的情況下,超越生死的人成為壹種宗教性的存在,而我們世俗的人是壹種沒有超越性的世俗性存在。所以我們敬佩譚千秋,但我們可以在理性的思考下理解“範跑跑”。

3.救災中的宗教審美維度(四川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蘇寧)

蘇寧研究員認為,按照法國編年史歷史學派的方法論,人類精神生活的歷史在長時期、中期和短時期三個不同的時間尺度上呈現出不同的特征。它們可以分別表示為“結構”、“情境”和“事件”。通過從不同的時間維度(如災難)考察壹個具有時間跨度的社會文化現象,我們可以將它的過去、現在和未來聯系起來。災難文學的“悠久歷史”可以追溯到神話時期和原始宗教時期。從歷史的某個時期開始,這種持續結構往往出現“中間期”的轉移。可能會給災難史帶來不壹樣的表述,但中間時期的歷史情境並不能阻止向長期結構的回歸。從這個意義上說,災難文學是壹種宏大的民族敘事,是千百年來災難母題的神話傳統。英雄情結和宏大敘事構成了傳統。從“短期”來看,個人精神體驗的“事件”出現,短時間內激發的美好會在災難爆發時被放大,但不會持續太久,與現實的殘酷有落差。這就是存在意義的美,它可能阻斷傳統帶來新的問題,帶來新的審美表達。

三、災難文學創作的現狀與批評

1,不要“歌頌”災難(何凱斯,四川省文藝評論家協會主席)

正因為有此岸的災難,才有彼岸,救贖與詛咒是無盡的循環。幽默地說,上帝懲罰人類的方式有很多種,比如微軟,地震,海嘯,甚至生出壹個很壞的領導人來搞亂國家。人類當然咽不下。先賢說“天地不仁,萬物為狗。”古代聖賢應付不了災難,只能靠想象,於是宗教和童話誕生了,比如大禹治水,精衛填海等等。聖經中的洪水,既是形而上的,也是形而下的,既是道,也是器。比如摩西離開埃及的時候,考古和田野調查已經證實,有些是事實。至於人與自然的關系,按照錢鐘書的說法,丈夫“學而行之,人事之法自然,人定勝天,人心可超天。”人來自自然。脫離自然後,先尊崇、模仿、模仿自然(“法天”),工業革命後又想“征服自然”,災難就出現了。我們最終要回歸的是人與自然的和諧。人是最聰明的,也是最無知的。我有壹個觀點是“空間大於時間”,也就是說,壹個地方發生了災難,另壹個地方的人即使知道,也永遠不會從中吸取教訓。中國最終會以犧牲環境為代價。災難文學涉及面很廣。我們的世界是人類的對象化世界,人類和自然在很大程度上是疊加的。人的壞習慣決定了很多災難的不可避免性。現代社會是“人類無情,以天地為狗”。天地會加倍報復人類。比如金融海嘯這個詞,既有天災,也有人禍。所有的敘事都應該是審美的敘事。目前我們的災難敘事是對災難的“頌揚”、“藝術化”、“意識形態化”、“政治化”,這恰恰不是文學敘事,也不是審美敘事。在當前背景下,國家和人民應該正視災難。我們的民族健忘。現在要求不要過分誇大災難的恐怖。其實第壹步就是把災難的恐怖以文學的形式表現出來。如果沒有感性的、有沖擊力的、令人難忘的敘事,那就不是災難文學。另外,壹定要有反思。中國沒有偉大的作家,實際原因是沒有偉大的思想家。

2.中國文藝似乎沒有災難的陰影(成都大學教授曾永成)

災難文學的概念只有在外國文學中才有“災難悲劇”。19世紀俄羅斯畫家布留洛夫的作品《龐貝的末日》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以對應我們的地震災難。網上有很多龐貝廢墟的圖片,包括從地下挖出的骨架和火山灰。有壹具骷髏,它的頭還立著,仰望著天空。可想而知,火山灰瞬間覆蓋了他們。盛行於歐洲數百年的黑死病也是人類的壹大災難。冰海中還有壹艘沈船。我們說的大部分災難都是天災,戰爭、社會制度等人禍似乎都在這個話題之外。我們主要面對的是不可抗拒的、不可預測的突發災難。中國文藝好像沒有什麽災難,但是十周年有關系。長期以來,文藝與災難擦肩而過。我們中國文學中的這種隔閡,可能是因為我們的自然氣候條件有利,我們過去沒有遭受過大的災難。我們的社會和戰爭連綿不斷,矛盾尖銳,掩蓋了這種災難,遮蔽了文藝工作者的視線。我們中國人特別崇拜天堂。如果我們認為那是不可描述的,我們就不會談論它。5.12地震壹下子把這個災難推到了我們面前。很長壹段時間,我整個心態都是無奈。我研究生態學很多年了,但是面對這種不可預測的災難有什麽用呢?文學能做什麽?生態美學能做什麽?這次見面也可以說是壹次痛苦的經歷。

3.自然災害文學難免膚淺(四川大學教授李峰)

我大致把災難分為兩類。壹類是自然災害,人類歷史上沒有必然性的偶然的事情,比如地震,雪災。自然災害是偶發性的,文學壹般不會反映偶然事件。文學重在人禍。人禍可以產生偉大的文學。自然災害沒有文學表達的本質的東西,是新聞,是偶然性。60年代的自然災害也有很大的人為因素。四川死了很多人,但是有紀念意義的文學作品不多。這是路遙在他的中篇小說《艱難的日子》裏寫的,是壹部為他的平凡世界奠基的作品。在我看來,這場災難的文學作品只能表現出文學對社會的關註和人文關懷,而直接反映這場災難的文學作品不能代表文學本身,不能產生經典作品。我個人很懷疑這次地震能否直接給中國文學提供與這個主題相關的東西。有很多感人的故事,但我懷疑它們是否能構成文學發展的真正方向。看了馮的《超級臺風》,感覺這場天災帶來的文藝作品難免流於表面。紀實而及時,反映此時情景,壹是應對災難,二是凸顯政治英雄。雖然號稱中國第壹災難片。英國的泰坦尼克號電影只反映自然災害,而美國的泰坦尼克號電影變成了災難,主要反映男女主角的生死愛情。所以這種描寫自然災害的文學作品,當時可能會有很大的反應,但是這半年過去了,人們開始麻木了。我舉個小例子。最近我們接到了捐衣服的通知,但壹開始捐款的老師反應冷淡。這表明中國人很快就忘記了自然災害。

/html/article_show_50097.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