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是詩人，不是畫家，但他與唐代許多著名畫家交往密切，有條件看到許多名畫，對繪畫藝術有很高的鑒賞能力，這為他寫題畫詩、題畫詩提供了堅實的生活基礎和良好的藝術環境。天寶時期與王維、鄭洲、劉旦等人有交往。安史之亂時，他逃到川西，結交了王載、曹巴、魏延等人的四川畫家，寫下了20多首優秀的題畫詩。他的思想獨到獨到，風格跌宕起伏，氣勢渾厚激蕩。“後人常居其中”，為後人開了無數題畫詩的方法。壹般來說，杜甫的題畫詩可分為三種:壹是獻給某畫家的畫，是典型的題畫詩，如《畫鷹》、《魏延雙松之歌》等；二、泛詠派畫家的繪畫藝術是為了畫詩，如《丹青贈曹巴將軍》、《觀雪霽少保書畫壁》；第三，用詩寫畫家的生平和思想，如《廣文觀博士醉歌》、《懷泰州鄭十八戶》。其中，題畫詩和題畫詩成就最大。唐宋的時候，誰也比不上他們，都是大家說的。
杜甫在詩畫史上的地位，方的《趙梅·展顏》卷二十壹曾說:
唐代以前沒見過題跋詩，老杜也是這種風格開始的。
方關於杜甫是題詩先驅的說法是不恰當的。從中國題畫詩的發展歷史來看，唐代以前就有題畫詩，但還處於初級階段，藝術還很不成熟，如晉代葉濤的《答王團扇三首》、齊代邱菊園的《唱七寶扇》等。到了北周時期，庾信出版了《畫屏詩二十五首》，題寫畫屏，目的明確，畫面描寫細致。到了唐代，題畫詩逐漸成熟。宋的《省壁鶴賦》獻給了薛基的鶴畫；許《襄陽圖》是壹首關於自己的《襄陽圖》的詩；李奇《李冰曹壁畫與山水各賦鬼水帆》，獻給曹(不詳)的山水壁畫；王維的《崔興宗頌* * *》，他為崔興宗畫的畫像，梁勇的《觀王美人圖障》，女畫家王美人的《圖障》，都是符合題跋詩藝術特點的作品。比杜甫年長的李白寫了許多題畫詩，把自然美和繪畫美結合起來，把繪畫美和詩意美融合起來，把畫和詩融合起來。他是初唐時期藝術造詣很高的詩人之壹。可見，在杜甫去世之前，題畫詩的發展逐漸成熟，杜甫並不是題畫詩的開創者。與同時代詩人相比，杜甫寫的題畫詩數量最多，藝術造詣最高，藝術成就最大，開了壹代風氣，後人常以此為生。他的題畫詩有以下五個審美特征:
首先，用歌的風格寫帶畫的詩。
杜甫喜歡以歌的形式在書畫上作詩，如的《驃騎列傳》、老師的《畫鸛之歌》、江的《畫鷹》、丹青的《曹巴將軍引論》等。這種詩風很容易把故事講出來，唱出來。句式自由，開合多變，用筆易於描寫、表達和表達。
《丹青畫給曹巴將軍》是壹部傑作。全詩集敘事、議論、抒情於壹爐。構圖跌宕起伏，氣勢洶湧。有了學書，才能畫馬，有了真馬，有了弟子韓幹、曹霸，有了往日的繁華。“多少事實，多少爭論，多少挫折，都在磅秤裏。”沈漢光甚至說自己是“古今繪畫第壹手”(引自秋的《杜詩詳解》)。
劉紹福《奉賢山水障礙新畫》的歌也采用了唱法，全篇分為六層詩:前四句，第壹層，畫；下面六句，“畫家無數”，第二層，欣賞畫家；以下八句，第三層，寫畫，贊畫藝術；以下六句，第四層，描寫畫面的風景；以下八句，五樓，贊畫師，寫景；最後四句，第六層，欣賞繪畫藝術，詩人不采用常見的描繪畫面和欣賞繪畫技法的方式，而是采用多種表現手法，層層深入，極富表現力，詩意反轉多變，開合自如，詩意濃郁醇厚，增添了無窮的藝術感染力。黃生《杜詩說》:“畫與賞分幾層，反反復復。”他的評論恰恰道出了杜甫的詩詞歌賦之美。
其次，不要拘泥於畫面。
杜甫的畫，不拘泥於畫面，往往畫的是真還是假，讓人捉摸不透。他幾乎可以將詩畫結合，寫出無限感慨。彩繪鷹:
平實練霜，蒼鷹畫不凡。想到壹只狡猾的兔子，我看著自己像壹個憂心忡忡的胡。旋光可拾絳，可喚軒。當妳打中每壹只鳥的時候，妳的頭發和鮮血都會濺出來撫平雜草。
詩先從真鷹寫起，四句話，描寫蒼鷹畫得栩栩如生，繪聲繪色，尾聯從真鷹的感覺，把鷹打每壹只鳥想象成壹個結。“乘風苦思，惡如仇，共揭”(蒲啟龍《讀杜新解》)，這是壹種不粘不脫的審美特征。就像吳展太評論的那樣:“如果妳寫了壹只鷹，卻不寫它，如果妳寫了壹只鷹，卻畫了壹只鷹，對變化毫無頭緒。”(《杜氏題要》卷七)
“魏諷曹霸畫馬”是最有特色的壹首關於馬的詩:
國初，我來畫鞍馬，像大師——靈，江都太子。
再到大將軍曹借著他三十年的功名，把世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爭奪皇家的戰馬。
他畫了先帝的夜光白馬，十天雷飛龍湖。
內府深紅色的馬腦盤，宮女們的談資，萬眾矚目的奇跡。
給將軍壹個告別的舞蹈，在這個罕見的禮物，跟著迅速精美的絲綢。
許多貴族，要求他的藝術，給他們的屏幕增添新的光彩。
以前太宗是拳腳相加，但近壹段時間郭家是老師。
但是現在在這幅畫中，我看到了兩匹馬，對於任何認識它們的人來說，這是壹個發人深省的景象。
他們是戰馬。無論是哪壹種都有可能面對壹萬人，他們讓白色的絲綢延伸到壹片廣闊的沙漠。
和他們在壹起的其他七個人幾乎壹樣高貴，它冰冷而空虛。
馬蹄劈開大樹下的雪堆，這裏壹群軍官，那裏壹群仆人。
看這九匹馬是如何相互競爭的，高清晰的壹瞥，深堅定的呼吸。
誰理解區別？誰真正關心藝術？後魏諷刺前支遁。
我記得當已故皇帝走向他的頤和園時，翠花吹向東方的天空。
三萬匹馬，躍馬，奔馳，時髦，每壹匹都像這幅畫中的馬。
但是現在皇帝的鬼魂從河神那裏得到了秘密的玉石，因為皇帝不再在河邊捕獵鱷魚了。
妳見過金粟堆前的松柏，壹只在風中悲嘆皇帝的馬已不在的鳥嗎？
在這首詩中，畫馬和真馬交替反復描寫，不拘泥於畫面上所裝的馬的形象，從而作出評論，寫出了曹巴今昔的急劇變化和唐朝的興衰。劉《論詩》卷三:“思馬興亡，思國興亡。”
杜甫開創的這種藝術手法，往往被後人模仿。方舒冬《趙魏展顏》卷二十壹說:“法全在不拘泥於畫，如畫壹匹馬壹只鷹，再從壹匹真馬壹只鷹來討論，可為後人所用。”
第三，贊美畫和畫家。
杜甫《王載畫山水之歌》:“十日畫壹水，五日畫壹石。只有能做到不被對方逼迫的事情，王仔才會舍得離開原著。”四首詩，先贊美畫家王載，寫出他認真的創作態度。接下來的七句是“留本”的具體內容:“昆侖方壺圖強，掛君高堂壁上。日本巴陵洞庭以東，赤岸水與銀河相連，有雲龍在其中。船民漁人入蒲圻，山川樹木盡在風中。”寫寫畫，誇誇他畫的壯美。吳占泰《杜氏題要》卷六說:“畫* * *是真導，從容求索，風雅無雙，壹個畫家的身份躍然紙上。”通過對畫面中山水的描寫，畫家精心構思的情境也就出來了，於是金聖嘆稱贊:“不僅寫出了妙畫，還寫出了王載的妙人兒。”(《天才人物杜·傑夫》卷二)
劉紹福《奉賢新畫》中杜甫的《山水障歌》就是壹個典型的畫工兼贊的例子。“畫師無數，戲子難遇。如果妳與此和諧，妳就會知道妳是沈重的。但是，齊越和鄭虔的手跡遠比楊契丹多。”這首詩首先正面贊揚了劉丹。作畫時，他能“融心”，重視筆墨技巧。他的繪畫技巧高超，無與倫比。在無數畫家中，他是不可多得的高手。再以隋代畫家楊契丹和同時代畫家齊嶽、鄭虔為襯托，突出劉丹的繪畫技巧。另壹朵雲說:“留侯是個天才，愛畫入骨髓。妳有兩個兒子壹起玩，妳比不過他們。大兒子很聰明，加到老樹頂的懸崖上；孩子的心是敞開的，他看起來像壹個和尚和壹個男孩。”詩人進壹步贊揚了畫家劉丹對繪畫的熱情。他的兩個兒子心靈手巧，會在畫上補老樹、和尚、男孩。誇兒子也是為了誇劉丹的畫技。
杜甫既贊畫又贊畫者，同時“畫與賞”的例子很多，如《畫鸛》、《墻上畫魏延的馬歌》、《敬李尊師的松樹之歌》等，都有異曲同工之妙，讀者可以細細體會。
第四，使筆如畫，畫出每壹句話。
杜甫的詩歌富於繪畫性，具有“詩中有畫”的審美特征。宋代畫家郭曾摘抄杜甫詩中的壹些詩句，如“我之北，我之南，春水泛濫，日復壹日我只見過鷗”，“水遠天清，孤城霧遮”。這首“詩中有畫”的詩，在杜甫的文集裏很容易就能挑出來，比如《絕句》:“江中鳥過白山青白。”《在國外的壹夜》:“星星像葉萍壹樣寬，月亮向河的上遊奔來。”《江邊獨尋花》:“蝶兒不時舞，嬌鶯只是啼。”這壹美學特征早就被前代詩學理論家所看到和強調。如《益州宋十首》:“林峰柑丹青荷，伏道重樓綿繡掛。”蒲圻龍的《讀解》說:“詩可以畫。綠紅相疊，建築參差不齊。對山來說並不太寂寞。”再如《野老頭》:“野老籬歸河岸，柴門不在壹壹開河。澄潭下漁人網聚，估計客輪隨光明歸來。”黃生《杜詩說》卷九:“前圖描繪晚景，實為詩中有畫。”後世很多畫家都喜歡用杜甫的詩來作畫，比如杜進的《古聖詩畫》、周辰的《柴門詩畫》、張雅的《杜甫詩畫》。
杜甫用如畫的筆作畫，形成了他繪畫的審美特征。荀在《靜山論畫》中指出了這壹特點，說:“自己來作詩，只能使筆如畫。”
杜甫《畫鷹》詩題於第壹聯，形容畫鷹栩栩如生。對聯環環相扣，具體描述了畫鷹的巧妙方式，就像真的鷹壹樣。項鏈對聯還在寫“畫得不凡”，寫畫鷹的氣勢，呼之欲出。在對聯的結尾，詩人由畫鷹變為真鷹，發出了“打百鳥”的藝術意圖這首詩，用鷹逐句寫成，處處離不開畫。工整嚴謹的格律中，詩筆靈動飛揚。金聖嘆《才子杜世傑》卷壹:“句句是鷹，句句是畫。”王世貞《隨堂詩》卷三GA996關於這首詩:“人生之意精，句句不脫言。”真是評論到點子上了。
杜甫《岷山沱江畫十韻》詩中十二句:
白波吹粉墻，綠鹿插雕梁。
我被冷松松驚呆了，我懷疑是菱花的香味。
雪雲點綴，沙草隱隱。
山中雁隨絲絲，川蟬飲練輕。
赤洲亂，石長。
山谷壹片漆黑，但不是下雨。方丹不需要霜。
詳細描述畫面中每壹部分的景物，用實景畫圖，每壹句都畫圖，但是看不到字。《千註集·杜工部詩集》卷十壹:“此文首句如畫，政治似未離此。”《劉卓評點杜詩》卷十三引用查的話說:“山水之美，句句入畫。山河共起，以下句子共勉。”
第五，繪畫是詩的方法。
以畫為詩法是題詩區別於普通詩的獨特表現手法，體現了題詩的藝術特色。最早用這種手法的人是杜甫。《劉紹福奉賢新畫歌》是以畫寫詩的代表作。王思遠的杜毅作了如下分析:
有六種畫法，傳神神韻為先，骨法次之，筆法次之。杜甫以畫為詩法，全詞律動，秘而不宣，韻味十足。比如《楓樹不合班》突然崛起，壹下子進入了《滿城風雨》，壹下子進入了二子搖擺，而且是骨法。到了最後，和尚因為自己的出現，突然轉向若葉、雲門、綠鞋、布襪，卻又止步不前，他要畫出壹個奇妙的操作方式。而文章中最著名的畫家是三昧，尤其是那句“元氣淋漓，障礙猶濕”想象這幅畫還在眼前。詩裏有圖，我信！
王說的很有道理。劉的《詩論》第三卷也著重論述了這壹點，說“畫是貫穿始終的詩法”。吳占泰《杜氏體要》卷五說:“來時以真為畫，死時以真為畫，精神變得生動而縹緲，與畫相似。”畫論者壹致稱贊杜甫的技法。
杜甫《丹青贈曹巴將軍》跌宕起伏，波瀾反復，首尾完整，前後呼應，用畫中以物襯主的方法作為詩法。葉燮對這首詩也有詳細的分析，用繪畫來分析杜甫詩歌的構圖。《原詩》:
蓋丹青將軍為主，以學書為先客；轉韻畫馬為主要任務，英雄為先客，管理非常奇特完整。.....然後誇將軍畫的好，包括收拾，結尾是感情部。構圖那麽嚴謹，而且極其休閑。
杜甫深諳畫家的無知，所以能寫出“仿丹青之絕”(蒲啟龍《讀杜新解》)的題詩。只有通過分析杜甫題畫詩的構圖，葉燦才能充分展示杜甫題畫詩的特點。
杜甫題畫詩的許多藝術手法是前無古人的，開了無數法。沈德潛《重編唐詩別集》卷六說:“題詩自少陵以來，壹直在異地，後人常居其中。”杜甫繼承了前代和同時代詩人以畫寫詩的創作經驗和優良傳統，發揚光大，創新求變，創造了許多融合詩畫藝術的絕活，開拓了新境界，營造了壹代風氣，成為後世詩人學習的典範。秋在廳岷山沱江畫十韻杜詩詳註(卷四)中說:“古人評此詩，為宋之祖。”劉的《詩話》也說這首詩是“宋代詠畫之祖”，極大地推動了中國題畫詩發展的歷史進程，為後世詩畫融合作出了卓越的貢獻。
(作者單位:蘇州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