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到屈原
詩歌/余光中
有水的地方就有龍舟。
當有龍舟比賽時，人們敲鼓。
妳總是在鼓聲前帶路。
李艾的水鬼，妳的遊魂
從上遊追著妳到下遊的鼓聲。
從上壹個端午節到下壹個端午節
湖南水鬼數不勝數
我該怎麽洗海藻？
妳是千禧年唯壹的水鬼。
不是湖南水凈化了妳，是妳凈化了湖南水。
妳跳，所有的波浪
汀芝普蘭幸存至今。
為什麽召喚亡靈回來？
妳的流浪詩人，詩人
去袁幫湖南，過更遠的海峽。
哪裏有水，哪裏就有人想家。
哪裏有岸，哪裏就有楚歌。
妳在歌裏，在風裏，在水裏。
河魚已經吞了兩千多年了。
不能吞下妳的壹個驕傲！
太史公對妳的溺水太遺憾了。
妳為什麽不去其他國家旅遊？
他怎麽知道如果妳出現，
妳不過是先秦的說客！
但丁、荷馬和維基的史詩，
如何撼動妳悲壯的楚辭？
妳的死亡就是妳的不朽；
妳已經永生了！
難過的時候唱首離騷，
永恒的人的眼淚像潮水；
那個淺彎汩汩流淌著河水，
灌溉全世界詩人的驕傲！
子蘭的裙子變成了灰塵，
鄭袖的袖子在哪裏跳舞？
聽著！
急鼓！可愛的三閭博士！
沙灘上的龍舟在為妳賽跑！
春晚我站在淡水河畔。
我仿佛聞到了湖南草的清香；
我失望地吻著長長的清水，
隱隱約約流著楚澤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