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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名石,是當代著名詩人的散文代表作。

華南虎、半棵樹、巨根等。

詳情如下:

韓牛,現當代著名詩人,原名石,筆名。遠祖是蒙古人。1923 10出生在山西省定襄縣的壹個貧苦農民家庭。14歲之前,他壹直在農村,放牛,拾柴,唱秧歌,練拳擊,摔跤,做泥塑,吹笙,群毆。他是村裏最調皮的孩子,全身都是傷疤,壹輩子都沒褪過色。上了兩年小學,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對。我總是把“成”字寫錯。父親是壹名中學教師,有藝術氣質,思想民主自由。大革命期間,他就讀於北京大學,以高超的技巧寫舊詩。從十歲開始,他就迷上了閱讀父親藏起來的晦澀書刊。他媽媽教他讀唐詩。他母親生性直爽倔強,他遺傳了她壹些情感上的特質。抗日戰爭爆發後,他隨父親流亡陜西,在xi安賣報,學了幾個月的畫,徒步爬龍山到天水,進了壹所專門招收戰區流亡學生的中學。我著迷於繪畫和寫詩,但我幾次試圖去陜北研究陸毅。1940開始發表詩歌,1941成都發表詩劇《智慧的悲哀》,1942桂林詩歌創作發表《鄂爾多斯草原》,引起詩壇關註。同時,他又被鄒滌凡、阿龍、、、呂遠等壹批青年詩人的清新詩風所深深吸引。1943考入陜西城固西北大學俄語專業。1945年初,在Xi安主編文學期刊《絲蟲病》。《彩色人生》於1948年夏出版,於1948年8月進入華北解放區。建國初期,我在高校和部隊工作過。1955因胡風案被捕審查,直到1980年秋才平反。上世紀70年代,我在湖北鹹寧幹校工作時,詩歌突然從我的悲憤中升起。從1979開始,他寫了大概兩三百首詩。

韓牛是20世紀40年代成長起來的詩人。在經歷了漫長的風風雨雨之後,他的詩歌在中國新時期文學中重獲生機。詩集《溫泉》獲中國作協優秀詩集獎。韓牛的詩歌既有歷史和靈魂的深度,又有對社會現實和人生的體驗,還有思想性和藝術性。韓牛說他喜歡和追求壹種情景與意象融合而成的詩,已經有三四十年了。這類詩,帶著對現實、歷史、自然、理想等的感悟。,早已沈澱、凝聚或瞬間升華、噴發,具有物理形象和可觸性。詩歌不是再現生活,而是通過努力和壹步壹步的真誠探索和思考,不斷發現和創造生活中沒有的情境。韓牛說,他每寫壹首詩,總覺得這是第壹次寫詩。和以往任何壹首詩都沒有關系,在他幾乎是初學者的情況下,充滿了虔誠和神秘。在生活和詩歌的領域裏,我不斷地奮鬥,探索,超越,發現,沒有發現新的情況,我從來不寫任何壹首詩。當然,評論家從他幾十年的詩作中可以看出痕跡,但實際上,他壹生的創作是奔流不息的,不是有岸的河。他寧願自己不成熟,沒有經驗,在創作中永遠走不到最後,他的人生永遠充滿可悲可嘆的新創傷。詩集《溫泉》裏的詩可以說是情景詩,這裏的詩大多是“文革”中“五七幹校”寫的。如果把這些詩歌脫離生活情境,當作壹般的自然詩,就很難理解這些詩歌意象的暗示性和針對性,以及產生這些情感的生活情境。在五七幹校,他默默寫下的這些詩,有著同樣的情感走向,同樣的立意脈絡,幾乎成了壹種條件反射。很多平常的事情,往往會突然點燃當時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壹些情緒。那時候,對他來說,只有詩歌才能讓靈魂在悶熱中獲得舒適的呼吸。所以,這些他壹直覺得心裏沈甸甸的詩,不可避免地帶著壹種傷感的、理想主義的基調。鷹的誕生讓人們想起了壹句西方諺語:“鷹有時飛得比雞低,但雞永遠飛不到鷹那麽高。”這首詩描寫了詩人對雄鷹的向往,“五七幹校”危險的地緣政治環境可以比喻為雄鷹的誕生。《竹根》表明詩人非常善於從日常生活中發現屬於詩歌的東西。在幹熱的土地上,折斷的竹根留下了水的痕跡。這是壹首很普通的詩,卻激起了詩人的想象和體驗,竹子的生命力激發了詩人的活力。《蛇蛋》有豐富的藝術刻畫,整個故事都是藝術刻畫,所以詩人表達了對人生復雜而奇特的感受。《傷逝》是壹首被深入挖掘的詩歌。砍樹是壹件很平常的事情,真的可以象征壹些東西。但在這首詩中,詩人有獨特的發現和深入的挖掘,是不尋常的:“但它的生命中有那麽多芬芳”,“芬芳/憂傷”。這些描繪和描述讓我們想起壹個偉人,只有在他倒下後,人們才感受到他的價值。越是意識到這個價值的人,越是難過。“巨根”的想法也很奇怪:頑強的生命總是深埋在地下,最易燃的東西都有長期凝結的熱量。華南虎是壹首著名的詩,它的藝術描繪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以說,自從裏爾克的《豹》出來後,任何壹首關於動物的詩都要在它面前經受考驗,因為《豹》太好了。與豹子相比,韓牛有自己獨特的觀察角度和深刻的感情。在這裏,詩人除了描寫老虎的血淚悲憤之外,還觀察了觀眾與老虎的關系,用觀眾的膽怯、絕望、憐憫、荒誕來襯托老虎安詳的躺臥。華南虎是所有被迫害的偉人的象征,那些看客象征著所有偉大壯麗的事物被毀滅時,作為悲傷的看客出現的支持者;這些人雖小,卻有權看籠子外的老虎。蘭花很有詩意,很有意味:蘭花找不到不是因為不存在,而是因為分不清蘭草和雜草。《麂》很感人。詩人如果沒有大愛,無論如何也寫不出最後兩行。《傷痕》的創作過程是:因為詩人有傷痕,所以能找到樹的傷痕;只是因為詩人的閱歷深,才能說出“壹切傷痕皆有根深”這樣開創性的話。

作品欣賞

鷹的誕生

啊,誰見過?/鷹是怎麽誕生的?在高山峽谷中,/鷹巢,/建在最陡峭的懸崖上,/它深深地隱藏在雲霧中。仰望鷹巢,/像看夜空中微弱的星星。/虎豹看著嘆了口氣,/毒蛇爬不上去,/獵人的槍火射不出那麽高!在江南的平原丘陵地帶,/鷹巢築在最高的樹上,/(哪棵樹最高)/樹尖破蒼穹,/風雨不能彎。鷹巢,/簡單,/非常粗糙,/沒有羽絨或茅草,/沒有樹葉和細泥,/全是骯臟的黑色枯枝,/夾雜著許多荊棘和刺。/沒有風,沒有雨,/沒有溫暖和舒適!鷹蛋/如晴空般湛藍,/上面漂浮著星雲狀的圖案,/在鷹巢裏閃閃發光。鷹的蛋在暴風雨中被催化,/雷鳴般的雷聲驚醒了蛋殼裏沈睡的胚胎,/漫天的閃電/給了雛鷹明銳的眼瞳,/颶風十次茁壯成長/鼓勵它們長出堅硬的翅膀,/灼熱的陽光/投在它們暴烈的心裏。啊,有人見過/在曠野行走的雛鷹嗎?/誰看過?/雛鷹在屋檐下歇息翅膀?雛鷹不是在平地和草地上行走的鳥。/當它們的翅膀很短很小的時候,/它們拍打著翅膀,歌唱著,在高空的雲層裏學習飛翔。在暴風雨預警的時刻,/讓我們打開門窗,/傾聽廣闊的世界,/在雷電的交響樂中,/我們能聽到雄鷹悠長而激動人心的歌聲。老鷹在雲層上飛翔。/當世界陷入黑暗時,/它們明亮的黑色翅膀上覆蓋著金色的陽光。啊,鷹就是這樣誕生的。

華南虎

我在桂林/小動物園看到了壹只老虎。我擠在嘰嘰喳喳的人群中/隔著兩道鐵欄/看著籠子裏的老虎/看了很久/卻始終沒有看到/老虎五彩斑斕的臉/如火焰般的眼睛。寵物中的老虎/背對著膽小絕望的觀眾,/安詳地躺在角落裏,/有人用石頭砸它/有人對它吼叫/有人試圖勸說它/它什麽都不理會!又長又粗的尾巴/悠悠撲騰,/哦,老虎,籠子裏的老虎,/妳夢見過茫茫森林嗎?/屈辱的心是不是在抽搐?/還是想用尾巴抽打那些可憐可笑的觀眾?

妳強壯的腿/向四面八方伸展,/我看見妳的腳趾和爪子/都斷了,/凝結著濃濃的鮮血!/妳的腳趾/爪子是活的綁著/鉸著的嗎?/或者因為悲傷/妳用了同樣的碎牙/(聽說妳的牙是用舊鋼鋸鋸掉的)/我用血碾碎了它們...我看到鐵籠裏/灰色水泥墻上/像閃電壹樣耀眼的血溝!我終於明白了.../我羞愧地離開了動物園,/恍惚中聽到壹聲/石破天驚的吼聲,/壹個桀驁不馴的靈魂/掠過我的頭頂/飛走了,/我看到了火紅的條紋/火紅的眼睛,/還有巨大的斷掉的/流血的腳趾和爪子!

汗津津的馬

穿越戈壁千裏奔流,是唯壹的河流。

跑過千裏大漠,通向草原。

七月和八月無風的壹天

戈壁是火的領地。

只有疾馳

四肢著地飛奔。

我感覺到風吹過我的胸膛。

穿過數百英裏的熱浮塵

汗水完全被幹渴的沙塵舔光了。

汗水結晶成馬的白色條紋。

汗水流了出來。

膽汁已經用完了

壹個沖向空白的眼神

寬闊抽搐的胸肌

默默地走向自己的生活。

從肩膀,腳和屁股。

壹滴血細胞滲出來了。

在世界上; 到底,究竟

只有帶血的馬

血管與汗腺相通。

肩膀和腳上沒有翅膀。

四蹄不會生風。

血馬不知道人間奇妙的神話。

它只是向前飛。

蒸騰的就像壹團血紅的氣體。

為了翻越白雪覆蓋的大阪

和冰凍的雲。

生命保持自燃。

吹盡最後壹滴血

妳可以用妳的骨骼和肌肉飛壹千英裏。

汗津津的馬

落在人生的頂峰

燒成了壹朵花

雪白的花朵

在過去的十年裏,我去過桂林兩次。每次回來總有朋友問“老兄,妳寫了多少山水詩?”我說不是我寫的,他們不相信。他們說,桂林山水這麽美,怎麽能無動於衷呢?不寫詩,對不起桂林。是的,每當我航行在藍色的漓江上,我真的會被兩岸拔地而起的綠色山峰,群山顫抖的倒影,郁郁蔥蔥的竹筏,還有那壹幅幅薄霧繚繞的水墨畫迷住。但是,當時和後來,我都沒有寫山水詩的想法。我曾經和綠源聊過這個事實。我告訴他,在美麗的山川面前,我寫不出壹首詩,我沒有描繪出那種純粹的自然之美。我的心靈似乎更容易被大自然中的廣闊壯闊的境界和壹些震撼不屈的現象或生態所觸動。除了個人氣質,我不擅長純粹客觀地描述事物,寫所謂的“自然詩”。如果主客觀之間沒有機緣,我就無法用冷靜的技巧寫出壹行詩。綠源去過桂林,沒寫過壹首贊美漓江風光的詩。但是,很多詩人去了壹趟桂林或黃山,就能寫出十幾首、幾十首詩。他們寫柳煙,細雨,漁女,碧柳,翠鳳,我很佩服他們捕捉詩情畫意的能力。我去過黃山,我遊得很開心。登上天都峰,目睹雲海日出,卻只寫了壹首短詩《蟲豸之歌》。我在詩裏說黃山是“人的聖地”,也是“蟲的聖地”。我去過雕刻精美的鼓浪嶼,寫過壹首詩《人生》,詩中歌頌了壹棵榕樹,它在壹塊巨石的頂端頑強地掙紮著、生長著,姿態蒼老而搖搖晃晃。我認為,對於壹個詩人來說,他們應該寫出壹個獨特的“特殊”情境和意象。他的詩沒有人能模仿,他自己以後也寫不出第二首類似的詩。這種特殊的情況和產生詩歌的機會不能無中生有。當然這只是我的看法,不能強加給別人。

1973年6月,第壹次去桂林,寫了壹首《華南虎》。連我都沒想到會提前寫壹首老虎詩。老虎,根據它的氣質和形象,很難和桂林山水聯系在壹起。但是,我在憤怒的心情下寫了壹只沒有突出姿態的老虎。我壹生中見過很多次老虎。那些老虎比桂林的這只華南虎厲害多了。1951年,在齊齊哈爾看到壹只東北虎,長期關在鐵籠子裏,在北京動物園看到的老虎不下三五只。但是他們中沒有人想過寫老虎。我之前說過,我的氣質不就是喜歡寫氣勢磅礴的東西嗎?為什麽不寫咆哮的東北虎?總的來說,我的生活感並不平淡,但我真的沒有能力冷靜分析和理論自己當時的感受。我只能盡可能真實地記下當時詩歌形成的過程。

冷靜想想,當時在1973,如果我在另壹個地方遇到壹只老虎,我可能寫不出這首《華南虎》。桂林動物園的這只老虎,它血淋淋的斷爪和墻上血淋淋的抓痕震撼了我的靈魂,壹下子把我炸了。當時我是湖北鹹寧的壹所幹校,大部分學員都已經回北京或者分配到其他城市了。我是少數幾個進不了北京的“分子”之壹。心情就不用說了,無比沈重。那壹天,桂林天氣悶熱。我和兩個同伴坐在幾棵夾竹桃樹蔭下的石凳上休息。——桂林的夾竹桃不是盆栽,而是壹棵高大的樹,三四尺高,開滿了粉紅色的花,散發出壹種我熟悉的芳香,否則很難相信那是夾竹桃。桂林動物園對面,因為無聊,我們走進了公園。烈日蒸烤著鐵籠子,裏面大多是蟒蛇、蛇,還有少數猴子。在最後壹排籠子裏,我們看到了這只華南虎。正如我在詩裏寫的,它伸著懶腰睡著了(?)。我看到血淋淋的爪子,斷了,沒有爪尖。壹開始,我並沒有意識到。我記得有人告訴我,動物園裏的老虎應該把它們的牙齒和腳趾割掉或鋸掉。這只四趾斷爪的老虎,憤怒絕望地在水泥墻上剜出了壹串深深淺淺的血漬,遠遠看去像是壹個腳印。我在籠子外面站了很久。我想看老虎的眼睛。人的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老虎的眼睛也應該是心靈的窗戶。但它再也沒有回頭。這四個虎爪足以讓我的靈魂感到羞愧。我想,我從遙遠的長江南岸來到桂林,就是為了擺脫大自然天真無邪的懷抱。現在我實際上是壹名觀眾,有興趣欣賞被囚禁的老虎。我沒有老虎的桀驁不馴。我不僅覺得慚愧,還覺得自己的內心很卑鄙,就匆匆離開了。我沒有聽到老虎的吼聲,但我預料到了1951在嫩江岸邊聽到的東北虎的吼聲。我從未聽過比老虎的吼聲更大的聲音。就算我悲痛欲絕,拼盡壹生的鮮血,也吼不出這麽強的聲音。

回到幹校,那天匆忙寫了這首《華南虎》。很長,大概100行。我寫詩有個弱點,不簡潔。綠源多次提醒我,無論做人還是寫詩,都要盡量簡潔,抒情詩壹般不要超過100行。生活作風散漫,寫詩經常拖拖拉拉,不深刻,感情不集中,不講究結構。綠源的話很中肯。所以在1979,我在整理這首詩的時候,把枝蔓都刪掉了,只剩下不到50行。去年我編集子的時候,對文字做了壹些改動,在最後加了兩行:

還有血,

巨大而破碎的腳趾和爪子!

我覺得華南虎那桀驁不馴的靈魂,在人們頭頂上飛來飛去,永遠是虛幻的。即使人們看到它的“火焰般的條紋,火焰般的眼睛”,也總覺得最震撼的特殊形象還沒寫出來。我們應該讓流血的腳趾和爪子過去,讓虎爪受傷的血,壹滴壹滴,像熱熔漿壹樣燃燒那些遲鈍和麻痹的靈魂!我對最後兩行很滿意。壹首詩必須給讀者留下難忘而鮮明的形象。人們常說,每壹首詩都有壹個“核心”,都有壹個情感爆發點;有了這個,我們可以融合作者和讀者之間的感情。這種說法有壹定道理。我相信這首《華南虎》如果失去了血淋淋的腳趾和爪子,最終沒有壹個飛馳而過的動感形象,也是平淡無奇的。

這首詩可能在壹個地方寫得太簡短了。最後壹節的前兩行,“我終於明白了...我羞愧地離開了動物園》,本來是用更具體的方式寫的,寫的是我當時的自責;但是我不想過多的分析自己。我覺得“鏈接思想”有點籠統和公式化。還不如壹筆帶過,留個空白給讀者思考。我不能說這種考慮不合理,但是刪除太苦了。“我終於明白了……”用省略號來隱藏自己內心的很多活動,只用“羞恥”這個詞來指出自己的感受。如果詩的最後壹行的前兩行變成壹行,前面留壹行,後面留壹行,可能會更好,讓讀者讀到這裏,停頓壹下,想想我隱藏的復雜感情。

我這幾年寫的詩,包括這壹首《華南虎》,都在努力開拓詩的意境。每壹首詩,從第壹句到結尾,都是壹個完整的藝術生命。每壹行每壹個字都是壹個完整人生的有機組成部分,不能多壹點,也不能少壹點。它的表達(不僅僅是外在形式)是與詩的情境、意象、神韻、節奏壹次完成的。當然,很難達到這種情況。這只是我壹直為之奮鬥的理想。

歌德說,每首詩都要註明創作時間,這對理解詩歌意義重大。《華南虎》所表達的情感,只能從那個歷史時期的特點去理解。我個人當時只能這樣寫老虎,而我當時看到這只老虎就像壹次冒險,這只老虎和我當時的處境多麽相似!

(選自夢遊者訴說詩,中文出版社,2001版)

韓牛詩歌解讀

魏昱

“我的詩不是個人自傳,而是歷史傳記的壹個微小細節,是歷史的壹個果實。我所有的作品,包括雜文,都是歷史上鮮活的斷層,有著史詩般的痛苦。”他還說:“我和我的詩歌如此頑強地活著,不是為了咀嚼痛苦,不是為了報復歷史。我的詩只是讓歷史清醒地從災難中走出來。”

韓牛

“我的詩只是讓歷史清醒地走出災難。”

見證“苦難”

在韓牛的情境詩中,生活的美好意象往往被置於險惡的情境中:有的處於被槍瞄準的緊要關頭,如蒙克;有的已經被暴力“殺死”,比如被砍倒的楓樹;但大部分還是在惡劣的生存條件下被邪惡弄瘸了,比如華南虎,半棵樹,巨根等等。但是,他們沒有倒下,而是頑強地在扭曲中生存,勇敢地與危險作鬥爭。總之,韓牛情景詩中意象與情境的審美關系往往是生命意象的反抗,在險惡的情境中與殘酷的暴力進行沖突和鬥爭。韓牛情景詩中沈重的憂患意識和強烈的力量感由此產生。作品會來源於生命的痛苦和對人格的追求直至死亡,會體現在有相似經歷的動植物身上,會以壹種象征性的形象或意境表現出來。

艾青說:“苦難比幸福更美。”艾青是新詩史上第壹個沒有讓苦難變得沒有重量的偉大詩人。當時,滿腔熱血的韓牛,口袋裏揣著艾青的《北國詩》,走上了抗日和詩歌創作的道路。艾青對韓牛的影響是決定性的、終身的。艾青的《北方》詩集具有史詩般的分量,在於他獨創了許多凝結民族苦難的情境。韓牛和艾青壹樣,試圖在自己的詩歌中創造壹種獨特的苦難情境。他說:“不發現新的情況,就永遠寫不出詩來。”

韓牛說:“我的詩不是個人自傳,而是偉大歷史傳記的壹個微小細節,是歷史的壹個果實。我所有的作品,包括雜文,都是歷史上鮮活的斷層,有著史詩般的痛苦。”他還說:“我和我的詩歌如此頑強地活著,不是為了咀嚼痛苦,不是為了報復歷史。我的詩只是讓歷史清醒地從災難中走出來。”作為見證者,表達特定歷史時期的民族苦難,希望中華民族不再重演這樣的浩劫,是韓牛詩歌創作的“自我定義”。

真正經歷過大災難的人,最能理解幸福。

幸福不是享受。

“被捕1955,戴反革命帽子25年,無公民身份,無作品發表權;不斷勞動改造,還在單位做編輯,壹搞體育就叫妳抄牌。然後去農村打工,壹幹就是兩三年。節日壹過,我們就被吹去八達嶺打工...那個時代很可笑很可笑,更別說幸福了。”韓牛說:“也許壹個悲傷的人,壹個經歷了那麽多誤解、扭曲、迫害和打擊的人,壹個真正經歷了巨大災難的人,最能理解幸福。真正的幸福不是空洞的或者現實的享受。幸福是壹種發自內心的精神追求,是壹種理想境界。”

韓牛這輩子受了太多的苦:流放、饑餓、迫害、逮捕、監禁、囚禁、審判、勞改、各種重活...確實是“痛苦而豐富的人生”,他的詩就是這種人生痛苦的真實記錄。如果說他早期的詩歌在傳達這種痛苦時過於激烈和暴露,那麽煉獄生活的磨難之後的詩風卻變得深沈而凝練。“對我來說,談論苦難太容易了。我的詩裏有血,有淚,有憤怒,有指責...但我之所以沒有向苦難低頭,沒有退縮,沒有逃避,沒有墮落,沒有投降,沒有背叛自己的良心,沒有背叛人文精神,沒有背叛自己的詩。是因為我相信,壹定有超越壹切現實規範和利益的更高尚的人文境界和精神,值得追求。這本身就是幸福的壹部分,妳可以稱之為幸福。”

在韓牛看來,幸福是壹個不斷追求、發現、突破和追求的過程。“為了詩歌,為了文學,我可以付出壹切。在任何情況下,我都沒有放棄詩歌或停止文學創作。我的詩歌離不開我的生活經歷。講的是自傳式的內心活動,詩歌反映的是我的生活狀態。”

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壹個傑出的人,但我的確是壹個異常虔誠的徒步旅行者。

生命的力量

他說詩歌是他生活的動力。沒有詩歌,他就沒有今天。2003年5月,來華訪問的馬其頓作家協會主席萊夫斯基在中國作家協會為韓牛頒發了“文學指揮棒獎”。該獎項是馬其頓作家協會設立的國際文學獎。“當我得知馬其頓* * *共和國的‘文學權杖獎’頒給我時,我立刻感到非常羞愧和不安。權杖在我心中是壹個寬廣而崇高的形象。它不僅象征著莊嚴和神聖,也顯示出令人敬畏的權威。而我只是壹個跋涉向人類詩歌聖地的普通老人;在半個多世紀動蕩而嚴酷的生活中,我渴望為創造壹個理想的世界而徹底燃燒自己:血漿、淚水、筋骨、不甘的靈魂,都是無怨無悔的奉獻。也許正是因為這種執著和癡情的精神,才讓讀者理解和信任;也可以說,正是因為個人的命運始終與國家的安危息息相關,以及民族不朽的信念,才鑄就了我真正的人性和詩意的氣質。”

在現當代詩歌中,韓牛是壹個無法回避的名字。在中學生中,更多的是因為他的不少於10首詩被選入人教版教材和中國、香港、韓國學生教材,擁有眾多粉絲。在Sohu.com舉辦的第壹次中國詩歌讀者普查中,《詩選》有68萬讀者投了他的票。在十大最受喜愛的詩人中,韓牛排名第五。“很高興得到讀者的認可。”

“在中國眾多詩人中,在詩歌創作領域,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壹個傑出的人,但我的確是壹個不尋常的虔誠的跋涉者。雖然我很普通,但我很堅定。”韓牛說:“我從來沒有數過我壹生寫了多少首詩,但我知道壹件事:我的詩大多是沈重的,這真的是我壹生的遺憾。多少年來,我壹直渴望寫壹些甜柔的詩,我苦苦地寫詩,只為品嘗壹滴從未嘗過的蜜。在中國近百年的歷史上,作為壹個真誠的詩人,很少有詩人沒有寫過壹首苦澀的詩。如果有人冒充詩人,卻從未寫過苦詩,我絕對不信任這個詩人的素質,更不要說欣賞他(她)的詩了。我多麽渴望我的詩能讓讀者在未來吸壹點甜頭。”

“並不是因為專家鑒定了這塊石頭,它才突然變得珍貴。從我在地下遇到它的那壹刻起,我就感受到了它的靈性。”

石源

韓牛的書房不大,但整面墻都是書架。書,橫、豎、密,多為詩集、文學作品。記者註意到,書桌和書櫃裏有很多奇形怪狀的石頭,從形狀到顏色都是未經清洗打磨的天然石頭,全身赤裸,桀驁不馴。韓牛與這些石頭有著不尋常的友誼。

詩人指著壹個精致的木盤裏捧著的壹塊大石頭說起——那是韓牛在湖北古雲蒙澤辛勤勞作,有壹次在烈日下翻土,眼前突然出現壹塊鵝黃色的石頭。他彎下腰把它舉起來,它比普通的石頭要重得多。韓牛用赤裸的汗水擦了擦,它像被驚醒睜開眼睛壹樣,閃著凝重而深情的光。壹個古典文學專家接過來,掂量了壹遍又壹遍,擦了壹遍又壹遍,用舌尖擦了擦。他對韓牛說:“妳發現了壹個寶藏,主要是田黃,但極難打磨。它被埋在地下至少有幾萬年了。”古典文學專家補充道:“它可以打碎成石頭,打磨成最珍貴的印章石。”韓牛想:為什麽要傷害它,把它肢解成壹枚郵票呢?不,從來沒有!它應該保存自己完美的形象,也可以說是壹個由神聖的土地孕育出來的詩的形象。

“並不是因為專家鑒定了這塊石頭,它才突然變得珍貴。從地下遇見它的那壹刻起,我就感受到了它的靈性;壹大片未開墾的荒地,到處都是楚色的泥土。妳為什麽只找到這塊石頭?它怎麽能忍受幾萬年的深埋而不變成泥呢?”韓牛把它帶回宿舍後,藏在枕頭邊。他晚上經常揉揉,放在額頭上。涼涼的,仿佛有壹股清泉浸潤了他滾燙的身體。“我試圖寫壹首詩,但我沒有。我只記得寫它的三種高貴品質:第壹,它堅硬,經得起埋葬和腐化;二是沈默,耐得住寂寞;第三,它心中有壹團不滅的火。當它被擊中時,它會發出耀眼的光芒。這塊石頭(支撐在壹個木盤裏)給了我巨大的智慧和力量。從此我學會了石頭的沈默,發現沈默是最強烈的語言,也是最深刻的境界。就像卡夫卡說的,壹個人或許可以逃離歌曲(和詛咒),但永遠無法逃離無法捕捉的沈默。寂靜是壹個無盡的世界。”

高挑的身材,明亮的眼睛,洪鐘般的嗓音,昂首挺胸的穩健步伐,要不是壹頭漂亮的秀發,妳會硬朗到無法和他80歲的年紀產生共鳴——妳的言談舉止充滿活力。采訪的那天,我沒想到那天正好是韓牛的83歲生日。中國作家協會和詩歌出版學會的領導向他祝賀生日。“我的背很直!不,我的脊椎是直的。”韓牛的文字幽默而富有詩意。現在,每當人們欽佩他的健康時,他總是說這要歸功於20多年的勞動改造。所有的不幸都被壹個輕松的幽默帶走了,無數的艱辛變成了多彩的人生。

韓牛的妻子吳萍出身名門,祖父是史靜大學堂(北京大學的前身)的首席教師(相當於教務長),是後期桐城派的領軍人物。吳平曾經和韓牛壹起在河南洛陽從事地下工作。武平晚年因骨折臥床多年,韓牛獨自照顧他。“現在,妻子走了,我成了壹個獨來獨往的人,沒有雜事要操心,又可以專心寫作了。”

“我現在的生活挺好的。我是壹個遊手好閑的人。晚飯後我無事可做。我看書,看電視,出去散步,有時候和年輕人聊聊天。現在我的生活已經到了這樣壹個開放舒適的境界,我可以談談自己的心裏話和道理,把心裏的疙瘩和塊頭吐出來。這本身就是壹種舒服的感覺,妳可以稱之為幸福。”韓牛,壹個陜西人,真的很坦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