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最著名的城市,我只是壹個沿著河西走廊壹路向西的遊客,只需要穿越戈壁沙漠壹整夜就能到達敦煌。我也是出生在西北戈壁的西北人。
早上到敦煌,第壹眼看到的是設計成莫高窟的火車站的屋檐和黃土。莫高窟是敦煌最吸引人的名片。天妃和反彈琵琶的神仙形象,自然是以雕塑的形式出現在敦煌的中心,這顯然是他們的文化驕傲。
莫高窟文化代表敦煌,去敦煌壹定要去莫高窟。
到了莫高窟,差不多是最煩的中午了。烈日仿佛要窒息,溫度在戈壁和天空之間不停地倒映。人群夾在中間,於是衣服緊緊裹住自己,只露出壹雙眼睛供觀察。
應該是佛教聖地,但崇尚佛教的人也不必執著於莫高窟。石窟裏的功德箱可能是空的。打扮的文人遠比和尚多,莫高窟的價值貢獻不是宗教。
佛教在漢代傳入中原,是因為皇帝的壹個夢。隨即,在中原豐厚的文化背景下,漢代佛教自成體系。對於莫高窟的壁畫雕塑藝術來說,其本身的歷史習俗研究價值遠遠超過了宗教意義,佛、道文化交融,兩大宗教的雕塑並立。中原文化與珍貴的魔法。宗教信仰的不同導致了戰爭中的各種流血事件。只是在中原文化中,他們並肩而立,而西方文化中以天使為原型的天妃,是以中國畫的形象畫在佛教故事中的。沒有人強迫絕對同化,但久而久之,各方習俗融為壹體,用在壹處。在古代,漢人有中國的自信。
有信仰的人也許內心是踏實的,但我覺得不拜神的自由更讓人向往。當然,這些並不妨礙我對宗教藝術的尊重和欣賞,相反,我可以正視神靈,因為我不用害怕,我可以從欣賞藝術的角度去觀察他們的方方面面。
藝術品在時間的滾動下總會留下不好的遺憾。洞穴深處的壁畫顏色和近光下完全不同。長期的暴曬已經使它們氧化變色,由原來的鮮艷顏色變成灰黑色或褐色。畫像的臉是深色的,只有身上染金的首飾冠有閃亮的金色。視若珍寶的工作人員在這裏驚慌失措地守護著最後的顏色。我只能依靠現在斑駁的歷史遺跡的樣子,努力去想象過去工匠們描繪的美骨清相的眉眼形狀,壹錘壹鑿雕出來的衣服是風,顏色是盛唐的寬臉。而盛唐的風格已經是古卷中的塵墨,壁畫文物無法打磨上色。於是前朝任其墜入歷史洪流,世人不再深情地緬懷。
當我離開莫高窟的時候,戈壁上的太陽依然是惡毒而灼熱的,我的皮膚會被這種碰不得的金色陽光傷害。莫高窟外有幾棵樹幹幹裂的古楊樹,四周只有他們和那些頑強抵抗自然的人可以居住,但那兩三個人合抱在壹起,立在幹枯焦黃的莫高窟遺址前,反正是荒涼的。
周圍都是貧瘠的荒地,人工拉起的電纜很少,山更遠。
不管多遠,都是‘玉門關’看得遠。
敦煌的另壹景是鳴沙山的月牙泉,離莫高窟不遠,大巴直達。敦煌到處都要放《月牙泉》這首曲子。去之前,我的幻想是壹個奇跡,沙漠深處的沙子裏突然出現了壹抹霧水。
但我忘了,有水就有生命。甚至在我看到月牙泉之前,附近的沙漠裏已經有了壹叢叢的矮草。
我看到點綴著棕色和白色的駱駝隊。
鳴沙山月牙泉。
鳴沙山壹片寂靜。
只聽見駱駝鼻孔裏粗重的呼吸聲,駝鈴嘎嘎作響。所有的同伴中間隔著壹整只高大的駱駝,所以沒有聲音,也失去了茫茫沙漠的聲音,然後周圍壹片寂靜。
偶爾有風沙刮衣服的聲音,但是風裏沒有沙子的聲音。
也許聽沙需要壹個更孤獨的環境。方圓方圓幾十英裏都沒有人。沙漠中的旅人被要求追逐虛無縹緲的海市蜃樓,跪在月牙泉邊在沙地上接壹把清涼的泉水,嘴唇在沙地上濕潤皸裂,然後耳邊伴隨著低低的抽泣。
越來越多的人傾向於說羞辱是壹個傳說。也許他們和我壹樣,無法說服自己,這樣壹個無邊無際的沙漠的話語,是可以被人類這樣的小猴子帶來的兩個細細的聲音壓制和掩蓋的,所以他們暗自說服自己,他們還沒有找到正確聆聽的方法。
我不禁想象千年前駱駝的鼻音是否沙啞。在過去的商業交易會上,他哼了壹聲,像壹個恥辱。過去,魁梧的西北漢子粗聲粗氣地喊著,聲音粗得像羞辱。帶著頭巾的阿拉伯商人用奇怪的語調和羞愧的語氣說著中文。遠處鳴沙山傳來嘶啞的羞辱聲。在沙漠腹地深處,唯壹通行的語言是沙子的語言,非常孤獨,仿佛是壹種獨立的語言。後來,時間抹去了這個世界的存在,於是鳴沙山永遠孤獨而沈寂。多麽浪漫荒誕的故事。
在陽光的照射下,沙丘的顏色分為陰陽兩種,從沙丘的側峰處分裂成金色和黑色。騎著駱駝繞了壹個山頭,最後去月牙泉的路還得在沙地裏壹步壹步挪。沙中之路難走,壹步跌壹寸。100米的距離,猶如翻山越嶺,令人咋舌。這就像壹個漫長而遙遠的旅程,妳擺動著雙臂,但最終,妳不會在沙灘上留下幾個鞋印。旅人雖然叫囂,但他們的痕跡太容易被抹幹凈,所以最好的旅人都是。
月牙泉的沙子裏夾雜著太多細小的沙粒,我放棄了幫朋友從鳴沙山帶壹瓶沙子的打算。死水邊的沙子不像流水沖刷的沙子那樣幹凈光滑。如果非要我赤腳踩在上面,或者裝進瓶子裏,我寧願選擇黃河邊沙坡頭的橘黃色沙礫。畢竟是壹片荒涼的戈壁。黃土地細而幹,無養分。風壹吹起來,就變成漫天塵土。混在沙漠裏是灰沙,混在月牙泉旁的水草下是爛泥。西北人世代生活的土地就是這樣。依托祁連山的狹小區域,土地將永遠幹涸。這裏沒有春風,也很難留下壹首楊柳的歌。然而,也正是這樣的黃土築起萬裏長城,或者說從這樣的黃土裏長出了甜葡萄,從這樣的黃土裏挖出了壹塊帶夜光杯的玉,成了守軍或詩人貶謫長城前的兵者的悲杯。酒精變成了既虛又實的東西,是他們發泄怨恨,傾訴的壹種方式。這種文人趣味在這裏是獨壹無二的。
月牙泉是大漠中的壹泓清泉,有壹首關於它的溫柔的歌,思念著,憧憬著。妳聽不到月牙泉邊呼嘯的沙,音箱裏委婉的聲音甚至透過嘈雜的人聲清晰可見,這大概是這首歌壹半的功勞。壹千年前,壹百年前,月牙泉可能救了太多路人的命,多少旅人對壹彎水的思念和希望。古人祭奠鬼神,花大價錢挖石窟積德,其實不如祭奠這彎彎的泉水,是慈悲把人從死亡邊緣拯救出來的神。也許信徒們只認同是他們的祈禱讓諸神讓他起死回生,但科學事實是水可以救他的命。泉水現在沒了,又臟又亂,遊客也不用執著地喝了。路邊小販出售各種飲料。況且月牙泉現在被月牙形的木柵欄圍著,水邊蘆葦叢生,遙不可及。出生在水鄉的南方人可能會嘲笑它,但西北人卻不得不對它的神奇俯首稱臣。
沙漠裏的夕陽應該很美,但即使是盛夏,日落之後也會是刺骨寒冷的冬天。我沒有等到日落。畢竟我不是去了西部陽關的孤女。畢竟我不會彈琵琶,也沒有焦尾琴。我也許可以像現代浪子壹樣用吉他唱壹些老歌,但我不是流浪歌手。我只是壹個熱愛黃土地的庸俗遊客。不從事藝術創作的遊客,不宜過分親熱。遊客應該在日落後回到遊客中心。
日落之後,妳必須回到壹個擁擠的地方才能看到像白天壹樣的燈光。
市中心離景點很近,或者說市中心只是壹個靠著景點而建的小聚落。敦煌並不是壹個很大的城市,市中心似乎是壹個並不方正的普通街區。當地居民看到我們這些小心翼翼防曬的外國遊客,可能會不屑壹顧。它們在陽光下走得幹幹凈凈,只有遊客才會全力對抗紫外線,所以壹目了然是主人還是外人。我註意到他們大多是棕色皮膚,尤其是出租車司機臉上有酒紅色的陰影,而且大多身材魁梧,眼睛讓我想起了壁畫上西域使節的小眼睛。中國西北自古以來就是壹個民族復雜的地方。胡漢交融的產物是,我們是河西走廊的幾千萬居民,方言中演變出了新的聲調俚語,胃只靠這裏的水土和面食。雖然是沙漠中的城市,但這裏的街道兩旁不缺樹,街道規劃得很好。城市裏到處都是印有莫高窟或飄揚在天空的巨幅廣告牌,不時提醒著旅行者身在敦煌。路過霓虹閃爍的敦煌城,會發現大部分的房子都是刻意模仿莫高窟的樣子建造的,都想要土黃色的建築和猩紅色的尖尖的屋頂,這是壹種弄巧成拙的商業行為。但如果不是這樣的建築,我很難想象敦煌應該有怎樣的城市規劃。畢竟他們是信心滿滿的復制了莫高窟。
沙洲夜市有各種各樣的旅遊紀念品,都是與壁畫有關的手工藝品,或是彩沙做成的裝飾品,或是印有風景的明信片。有些也很獨特有趣,但和全國各地的各種景點差別不大。所有商店的貨架上重復著同樣的小飾品,大部分是義烏制造的,但遊客買回家是為了展示壹種當地的風格。但這不妨礙我買幾個花裏胡哨的彩色沙瓶當紀念品。旅途匆匆,總要留點回憶的紀念品,看點東西懷念壹個走過山河的城市。從此,那個城市對妳總有說不出的感情。我們是溫柔的生物,控制著情緒,溫柔地買壹個對象,溫柔地保留著關於壹座城市的記憶。回憶造就了獨壹無二的個性和唯壹的自己。
妳應該第二天就離開敦煌。畢竟旅途還有下壹站。
戈壁還是戈壁,土黃色,沙漠色稍微亮壹點,金黃色。這些顏色是西北人壹生中唯壹的顏色。終於有壹天,他們會化為黃土,依然離不開這片土地,每個人都只是那麽依戀自己的家鄉。
生在西北,妳會知道大漠比江南水鄉更美。
效果很淺。
我最愛西北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