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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居爾納的作品都是用中文出版的。我們能讀到哪些秘密?

去年10月,諾貝爾文學獎授予了英國坦桑尼亞作家阿布杜爾·拉紮克·居爾納。他是誰?妳從哪裏來的?名單公布後,這個落在所有猜測之外的陌生名字,讓人疑惑和發問。搜索當時的國內出版界,只有壹本幾年前的《非洲短篇小說選》收錄了居爾納的兩部作品,冷門得很。不久前,居爾納的作品終於在中國翻譯出版了,這是他的第壹個中文版本。他用英語寫非洲大陸的故事,探索移民身份的困境。諾貝爾獎照亮了他,讓他被看到,也讓我們思考寫作的距離。在等待和猜測今年誰將獲得諾貝爾獎的時候,不如去讀讀居爾納。

居爾納作品(英文)阿布杜爾·拉紮克居爾納上海譯文出版社

約瑟夫·布羅德斯基有壹篇著名的文章,叫做《我們稱之為流亡的國家》,或者說是漂浮的橡子,文中提到,流離失所和錯位是本世紀的普遍現象。布羅斯基描述了他所代理的流亡作家的處境:他所到達的國家為他提供了人身安全,但卻使他在社會上無足輕重。流亡的現實包含了壹個流亡作家為恢復自己的意義、主角和權威而進行的不懈鬥爭和計劃。

2021 10年10月7日,瑞典學院宣布將諾貝爾文學獎授予英國坦桑尼亞作家阿布杜爾·拉紮克·居爾納,以表彰他“對殖民主義的影響以及難民在不同文化和大陸之間的夾縫中的命運所表現出的不妥協和富有同情心的洞察力”。選擇阿布杜爾·拉紮克·居爾納體現了諾貝爾文學獎對“位移與錯位”這壹世紀現象的壹貫關註和新期待。

與布羅茨基等老牌移民作家相比,奈保爾、石黑壹雄和居爾納的處境有所不同。評論家張峰在居爾納獲獎之前就註意到了這位“默默無聞”的作家,並寫了壹篇名為《徘徊在中心與邊緣之間:阿布杜爾·拉紮克·居爾納的流散》的評論文章。這個標題點出了移民作家同樣的特點,那就是流散的漂泊感和不安感。“流亡”變成了“流散”。“情感維度”這個詞的沒落,或許意味著這些移民作家的境遇有所改善,但依然徘徊在中心與邊緣之間。

打開記憶的盒子

居爾納住在英國,用英語寫作。他是肯特大學的教授。他的作品集最近被翻譯成中文出版了。目前包含《天堂》《海邊》《來世》《沈默的贊美》《最後的禮物》五冊。這些作品無壹例外地表現了他在中心和邊緣之間遊走,在位移和錯位的過程中尋找自我的想象和嘗試。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阿布杜爾·拉紮克·居爾納2021

《海邊》講述了薩利赫·奧馬爾逃離家鄉桑給巴爾(坦桑尼亞聯合共和國的壹部分)來到英國的故事。隨著與前敵之子的相遇,塵封的往事漸漸浮現。《天堂》和《來世》講述了百年前殖民時期非洲人的命運,個人故事被牽連在還鄉的歷史記憶中。《沈默的贊美》和《最後的禮物》是姊妹篇,描寫了在英國生活多年的主人公,在他的暮年,在疾病的困擾下,回憶往事,親自回國後的經歷和所思所想,夾雜著許多難以啟齒的尷尬和族群、世代、文化之間的矛盾。

居爾納壹直堅持壹種類似於傳統現實主義的現實主義風格,具有抒情的風格和微妙但不可忽視的歷史感。毫無疑問,這些作品都有自傳的成分。居爾納深知他的主題是他自己和他的同伴。在原本不屬於他們的異質文化和他們原本成長的文化之間,他通過寫作進行著復雜的自我構想和自我創造。記憶是居爾納最常用的敘事技巧。換句話說,他幾乎所有的小說都是以主人公記憶的形式敘述的。至少,記憶構成了這部小說的壹條主要線索。

“我是難民,來尋求庇護。”在海邊,薩利赫·奧馬爾這樣介紹自己,並打開了他的記憶盒子。這部小說的寫作手法高超,多角度棱鏡折射,故事嵌套。奧馬爾的記憶引出其他角色,其他角色引出其他角色。每個人都在回憶過去,回憶交織在壹起。妳中有我,我中有妳,密不可分。每壹個“我”都在發聲,每壹個“我”都從自己的角度為過去的事件提供了合理的解釋,為“我”與“我”的最終和解奠定了基礎。這部小說寄托了作者對更重要的沖突和矛盾可以用溫和的方式解決的期待。

這種期待還包含了壹個前提,即“我”跳出了原有的時空,不受過去的束縛和限制,從而成為自己命運的主人,為自己創造另壹種生活。這是奧馬爾離開桑給巴爾島後才獲得勝利的可能性,也是居爾納那壹代移民家庭離開故土,遠走他鄉的原因。就這樣,我的家鄉也成了“他者”。雖然我是流散,沒有根,但我也獲得了自由,獲得了說話的自由。透過異鄉的窗口回望故鄉,距離開闊了我的視野,可以透過表象發現離我太近的東西。

然而,新的“我”不可能憑空產生,而是通過臍帶與故鄉保持聯系。所以“我”在壹個新國家的落地是壹個緩慢的過程,必然會有很多不兼容的地方。

粗糙的大陸

非洲作家奇努阿·阿切貝在《小說的真實性》中說,小說的創作意圖是解決生活中遇到的具體問題,小說的虛構始於自我發現的探索,止於智慧和人文良知。非洲長期被殖民,至今深陷政治泥潭。非洲人民向往自由、民主、繁榮,非洲小說的“真實性”離不開彌漫在這片土地上的政治因素。從諾貝爾文學獎授予居爾納的原因中,我們可以感受到政治因素的影響。居爾納的小說雖然不直接寫政治,但總是在政治氛圍中。

《天堂》和《來世》講的都是小人物的小故事,但他們的命運卻在大時代的擺布下,無論是店鋪的生意,貿易的經營,還是個人的婚姻家庭的變化。男孩優素福必須認識到,阿齊茲叔叔不是他的“叔叔”,而是他的“祖父”,他因為父親的債務而被抵押,這反映了非洲的階級差異和權力結構。在近百年的殖民形勢下,這種權力結構並沒有被瓦解,反而在全球化的範圍內進壹步強化,變成了更多層次的壓迫,上面還有領主。在非洲和歐洲的歷史關系中,主人和奴隸的關系不是隱喻,而是真實而有意義的。非洲故事是歷史戲劇的壹部分,如奴隸制、殖民主義和種族主義。

在《沈默的贊美》和《最後的禮物》的後殖民語境中,那些無知的主體覺醒了,但隨之而來的是壹種模糊而曖昧的處境。

最後的禮物從阿巴斯的緊急情況開始,就像壹個打開的魔法瓶。這個由非洲人和印度人組成的英國家庭通過阿巴斯的身體痛苦被“病毒”嚴重侵蝕。阿巴斯回憶起當年她離開非洲,拋棄妻兒的往事。瑪麗亞姆回憶起她作為棄嬰的生活。他們的兩個孩子,女兒安娜和男友尼克的戀情因為她的種族身份和文化差異而結束。賈馬爾決定選擇他的畢業論文的題目為桑給巴爾島現代史。雖然阿巴斯家族已經是英國的中產階級家庭,但是過去的力量和文化的碰撞仍然在主宰著他們的命運。即使下壹代在英國教育中長大,他們的思維觀念和生活方式都是英國式的,然而,他們仍然不可能洗去舊的痕跡。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阿布杜爾·拉紮克·居爾納2021

對沈默的贊美更多的是諷刺和悲哀。“我”和艾瑪的結合有太多虛假的成分。為了滿足這位女性人類學家對非洲的好奇心,“我”編造了許多關於她的生活經歷和非洲風俗文化的故事。這部小說就像壹個很棒的隱喻,從西方文化的角度描述了非洲的形象。當“我”回到家鄉,發現自己無法適應家鄉,覺得自己脫離了土著八卦和熟悉的世界。這種狀態也是移民群體非常真實的心理感受。

並排閱讀這些小說,我們可以看到本世紀非洲的起伏和進步。非洲小說試圖與政治建立壹種恰當的關系,這種願望被這些小說表現在各個方面。尤其是對壹夫多妻制的批判,以及對非洲女權主義的關註。在《天堂》中,男孩優素福因其美貌而屢遭戲弄和戲弄,得不到他想要的愛情和平靜的生活。小說的結尾暗示了他絕望的選擇。在這部小說中,人物未能把握住自己,無論男女,只能沈浮。但在《來世》中,阿菲婭和哈姆紮因為彼此的忠貞和哈利法的寬容成為了戀人。在更現代的《贊美沈默》和《最後的禮物》中,她們成為了受過良好教育,有獨立思想和人格的現代女性。以前小說裏的女生都必須裹著面紗,不能和男人接觸和交談。結婚只能認命,因為要讀書就挨打。那命運已經大大改善了。這些都顯示了非洲文化中女性生活的具體現實。

在中心和邊緣之間

我們必須承認歐洲文化對現代非洲人的吸引力。非洲文學生產和研究的方方面面壹直被西方牢牢掌握。殖民統治者建立的早期教會學校、西方精英教育和英國大學對阿切貝、索因卡、恩古吉等第壹批現代非洲作家產生了巨大影響。

居爾納也在這個系統中。壹方面從中受益,同時也是其檢討者和反思者。獨立後,大多數非洲國家使用殖民者的語言作為本國語言,這使得歐洲語言在非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普及,促進了英語文學在世界範圍內的大繁榮。居爾納用英語寫作,但他在作品中保留了許多斯瓦希裏語和阿拉伯語詞匯。譯者之壹劉國誌說,“我們似乎看到作者在有意無意地切換語言。”作品中的人物既是“故事”的參與者和見證者,也是“翻譯”的參與者或見證者。我認為,這種“翻譯”可以從廣義上理解,它體現了居爾納有意識地融合不同文化的意識。

縱觀非洲現代文學的創作和研究歷程,可以說非洲文學的現代性蘊含著深刻的殖民根源,後殖民文學具有鮮明的歐洲風格。歐洲教育對非洲思想和審美感受的影響是壹個特別復雜的問題,這壹點在幾乎所有現代非洲作家身上都能感受到,包括阿切比、庫切、戈迪默等人。而且這種影響不是單向的,而是具有壹定程度的“反向殖民”。以居爾納的小說為例,愛瑪將丈夫視為異域的價值提供者,安娜與英國男友壹家的相處,都清晰地展現了歐洲人對非洲文化的排斥與接納、改造與轉化。

2021諾獎評選委員會主席安德斯·奧爾森(Anders Olson)說:“在居爾納的文學界,壹切都在變化——記憶、名字和身份。這可能是因為他的創作在任何某種意義上都無法完成,而在他的所有作品中,都有壹種由智者的熱情驅動的無止境的探索。”在邊緣化、民族意識和身份認同等問題非常敏感的當下,閱讀居爾納的作品有助於我們理解他對"非洲主義"的理解,對移民群體"他者"形象的理解,以及對弱勢民族身份建構的關註。我們也理解了居爾納獲獎的根本原因:他給後殖民語境下在異質空間中思考自我認同的人們帶來了靈感、信心和希望。(編輯:張雨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