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初中的時候,我們的中學在鎮的東端。由於父母外出工作,我不得不在學校食堂吃飯。那時候學校的夥食不是很講究,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每天早上是鹹湯饅頭,中午是白菜粉條,晚上是青菜豆腐。校長總是鼓勵我們發揚艱苦奮鬥的作風,但他滿腦子都是腦子和腸子。對,校長沒必要和我們壹起發揚這種作風。這種食物吃久了,反正我的胃拒絕了,不是反酸就是拉肚子。很多同學出去吃的很好。雖然父母每個月給我寄很多生活費,但我不想亂花。有壹天上完早自習,看到學校門口圍了很多人。人群中,停著壹輛由架子車改裝而成的小吃車,車棚上寫著三個大大的紅色大字:豆-腐-腦。我太激動了,立刻跑向汽車。壹出大門,就聞到了壹股淡淡的豆腐香,還有鹵籽加蒜和麻辣油的味道。我等了很久才把錢交給我瘦瘦的老板。“快,給我壹碗。”我等不及要喊了。老板很熟練,很大方,滿滿壹碗五毛錢。上面蓋著晶瑩剔透的鹵籽,下面蓋著白滑的腦漿,半勺蒜泥,半勺油辣籽,壹撮香菜。我只要用小勺輕輕攪拌壹下,香氣就已經很香了。胃口早就大開了,肚子裏多日受的委屈壹下子全補上了。從那以後,我每隔壹段時間就會吃豆腐腦。
後來,我從初中升到了高中。壹開始,我覺得離開父母很自由。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意識到我是如此孤獨。高中還沒讀完,我就上了綠皮火車,去了父母工作的城市。後來,我加入了兼職的行列。領略大城市的繁華,享受大城市的美食,感受大城市人的冷暖。幾年後,父母的太陽穴漸漸長滿了白發,手腳也沒有前幾年靈活了。大城市是優勝劣汰的地方,很少有人希望他們工作。
母親是個堅強的女人。她說,事情最終會解決的,當妳過橋時,妳會穿過它。她說她想做生意。但是沒知識沒技能怎麽辦?媽媽是個好廚師,我們壹家人都喜歡吃。於是我媽決定做早餐,投資少,技術難度小。壹聽做早餐,我就想到豆腐腦。我興奮地問媽媽:“媽媽,妳會做豆腐腦嗎?”媽媽說:“是的,我以前在飯店打工,跟壹個師傅學過。”聽說我媽會做豆腐腦,我很興奮,就讓她先給我們做了。下午我媽買了磨漿機,泡了黃豆,準備好所有食材,明天試用。第二天媽媽起得很早。我被磨漿機的噪音吵醒,起身去幫媽媽。研磨,煮沸,加入澱粉,加入鹽水,然後將處理好的豆漿慢慢倒入保溫桶中,蓋上蓋子。我們都充滿期待,但也有點緊張。我母親是基督徒,所以她默默地祈禱...十分鐘後,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來了。我媽慢慢掀開蓋子,嚴肅的表情頓時蔓延開來。她笑了。我們成功了。保溫桶口冒著熱氣,壹層厚厚的豆腐像白玉壹樣躺在那裏。然後媽媽掛雞湯,準備鹵籽,準備好所有的小食材。媽媽洗完手,先用扁勺給我做了壹碗,把鹵籽倒在上面,放上調料,用小勺壹點點攪拌,大塊變成了很多小塊。我忍不住快速嘗了壹口。哇!味道真的很好!就跟我初中吃的壹樣。只是現在又多了壹種味道,叫“溫暖”。
因為媽媽手藝好,早餐店的生意很紅火。每天的菜和壹大保溫桶豆腐腦都能賣的幹幹凈凈。生意好,意味著媽媽每天要早起多幹活。於是,父親也加入了進來。畢竟我媽年紀大了,早上起來總是又累又腰酸。我也想辭掉工作幫媽媽,但是媽媽不同意。她說這份工作不適合我,我要幹幹凈凈體面點。有壹天,我爸勸我媽說:“他媽,我們煮鹵水的時候能不能直接用白水代替雞湯?”。這樣對豆腐腦的口感影響不大,不僅節省了時間,還節省了成本。“可是媽媽堅決不同意!她說:“白水肯定不如雞湯有效。我們不能因為生意好就偷工減料。只要顧客滿意,我們的努力是值得的。"
自從開了早餐店,吃了不少豆腐腦。雖然是我的最愛,但是我可以多吃點,所以不像以前那麽貪吃了。但是時間久了不吃,還是會懷念那種味道。很多客人稱贊我媽的豆腐腦很正宗,但有時候我媽還是不滿意她做的菜。她總是讓我幫她想想如何讓食物味道更好。可惜我對餐飲不感興趣,也沒想好這些問題,所以壹直覺得對不起媽媽。
2015年,母親病逝,我悲痛萬分。父親要回老家生活,我們的早餐店也要關門,各種器皿都要擦幹凈放地下室。現在這個城市只剩下我和我哥兩個人了。父母辛苦了壹輩子,給我們在城裏買了房子,把我們留在了城裏。我覺得這種時空的轉換是悲哀的:壹開始我在老家,父母在城裏,現在我留在城裏,父母卻壹個回了老家,壹個去了天堂。
現在,我還是喜歡豆腐腦的味道。吃豆腐腦的時候,我經常會想起我媽的樣子,想起初中時候那個貪吃的自己。但是,大城市的這些早餐店做的豆腐腦,吃不出當年的味道。我想,有時間的時候,我應該多回老家看看,看看家鄉的鄉親們,看看家鄉的最新面貌,再嘗嘗家鄉那潔白細膩滑嫩的豆腐腦。
#我,無條件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