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線)
Day1:拉薩-羊八井-當雄-那曲-安多
第二天:安多-托乎拉山-唐古拉山-脫脫河
-可可西裏-昆侖山-格爾木
錢鐘書在《圍城》中說:“旅行是最累、最麻煩的時候,也是使人原形畢露的時候。只有長途跋涉後不討厭對方的人才能成為朋友。”不要欺騙我。生活和婚姻就像壹次漫長的旅行。選擇同路人,尤其要小心。這些話在今天還是很有道理的。人生路漫漫其修遠兮,坎坷挫折不知。我們歷經磨難依然團結在壹起,不會因磨難而改變,這樣我們才能放心地牽手,攜手同行。
每次旅行的開始意味著另壹次旅行的結束。就這樣,川藏之旅結束,我在芒康時因為各種原因分開的趙軍、蕭克、D離開拉薩,走向不同的道路——D飛回北京,繼續未竟的研究生學業;昭君飛赴尼泊爾開啟又壹場精彩的比賽;小可重返紅塵,迎接家人的溫暖。而我,則踏上了更高的高原,開始了青藏之旅,開始了那段孤獨而豐富的心靈之旅。
人生也像壹次旅行。每壹次,我們都會經歷陌生-熟悉-結束-懷念的過程。等著我們在未來無盡的潮汐記憶中被打撈出壹點點溫暖的碎片。記憶就像手掌裏的水。當我們感受到水從指尖流過,那是壹種幸福。旅途是壹帆風順還是跌宕起伏,美好還是留下壹些遺憾,都是我們人生中的壹個點。在某個路口,妳飄過我,我過妳,然後往前走,各自獨立修行,在彼此漫長的路上。
願妳們壹切安好。無論天涯,還是紅塵。
青藏線之行,是因為壹次qq群裏無意的聊天。當時我在拉薩,對未來的路有點迷茫。我在川藏團裏呆了很久,就是為了找壹個可以和青藏線壹起走,拼車或者火車的驢友,就是為了怕孤獨,怕安全。和壹個當時還在上大學的福建男生L聊天,得知他想找個旅伴走青藏線。我不想馬上同意,當晚就匆匆在大昭寺見了面,決定了出發時間。第二天,他去了楊茁雍錯,我去了納木錯,並約定後天壹早出發。
和趙軍聊了壹晚上,說了再見,早上醒來就開始了青藏之旅。黎明時分,我來到青年旅行社接我。所以對啟動川藏線沒有確定性和興奮感,也沒有詳細的攻略供我參考。就這樣,我奔向了“天道”。從拉薩到當雄的路,就是“昨天”走過的去納木錯的路。我帶著和昨天完全不同的心情再次踏上了這條路。
我想不出所謂旅行的意義,大概在於相遇和離別,無論是出眾的風景還是人,故事還是人生——就像生命因為有終點而顯得格外珍貴,就像生命的每壹次選擇和放下。
與納木錯之行的陰沈陰天不同,青藏之行是壹個晴朗的晴天。但是,我忽略了自己的身體素質。出發前夕,出於不舍,我和昭君聊了壹夜,想著自己還是和大學時壹樣精力充沛,不管怎麽熬夜,第二天,可是這次我錯了。無盡的睡意席卷而來,但運勢還是相當不錯的。當雄下車後,迅速上了大哥的車,壹路跟著他到了安多縣城。
在這壹天的旅途中,我好像成了那個壹直被自己鄙視的人,“跟團旅遊好像要上車睡覺,下車拍照。”對於沿途的風景,可以說是極其遺憾;因為這件事,我很愧疚自己壹直和善良的哥哥睡在車裏,卻控制不住自己。
在顛簸的旅途中,我的福建旅伴L陪著兩位大佬聊天分享自己的感受和收獲,中間甚至還唱了粵語歌。很長壹段時間,我睡著了,就像把自己隔離進壹個停滯的世界,或者畫壹個孤島,成為壹個在靜與動之間撕裂的幻象,有時會忘記自己是在紅塵中,還是獨自在高原上旅行。
只有時不時睜開眼睛,試著看看窗外孤獨的風景,才能把旅行者的現實帶回來。就這樣,壹路帶著遺憾和感慨,淩晨壹點到達海拔4800米的安多縣城。在旅伴L找到壹個好住處後,我們和大哥分手了。我壹直很內疚,對大哥說:“謝謝妳壹路照顧我。我會永遠記住這段友誼,請原諒我這壹次的無禮。”而我大哥卻很大方,說可以理解。他壹直問我是否生病了。呆在這麽高的海拔是很危險的。我笑著說我能忍。就這樣,分別跟兩個大哥哥在壹起。
在生活中,“遺憾”和“懷念”是兩個讓人不愉快的詞。無論是風景還是人,我們都希望壹切都可以完美,想要的剛好,不喜歡的就差遠了。然而,誰又總能如願以償呢?
安妮寶貝在《蓮花》中寫下了有著類似感受的文字:“後來,我知道,我不得不接受生命中註定不完整、難以實現的那壹部分。接受被禁止的,見不得光的東西。在這個世界上,有壹些無法接近的地方,無法靠近的人,無法做到的事,無法擁有的感情,無法修復的缺陷。”
這壹夜,我懷著高度的焦慮和害怕感冒的心情,待在安多縣城。
再往上走。
在安多的壹個晚上,我睡在走廊裏。因為前壹天晚上淩晨壹點到的,住宿已經先訂好了,無奈之下選擇住在這裏。和其他人相比,我早就習慣了離開家鄉,無論是讀書的時候還是工作後換城市的時候,我都自詡適應性極好。
在無盡的流浪旅途中,每天醒來躺在不同的床上,看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事,不同的景。匆匆的旅行,或是點頭之交,或是人生的交集......無論什麽樣的收獲,我都不再苛求完美,不再苛求太多。
還是太缺乏睡眠,我在嘈雜的樓道裏睡了壹夜。我的旅伴L時不時為我擔心,甚至把隨身帶的藥放在最容易拿的小包裏,以便隨時使用。
高海拔真的是個考驗。西藏安多縣海拔4800米。睡了很久,睡眠充足,意識開始覺醒。但此刻,感覺極度缺氧,我開始感到難以忍受的呼吸。當我睜開眼睛時,我感到頭暈。我的胸膛仿佛壹不小心就跳出來了,燒穿胸膛的火焰愈演愈烈。我的思緒開始徘徊,漸漸滑向萬丈深淵,仿佛靈魂和肉體被生活撕裂。我想了又想,要不要規劃壹下人生,結束這次旅行。
就在我疼痛難忍的時候,L給我吃了他帶來的藥,漸漸好了起來。經過長時間的休息,我習慣了在這麽高的海拔上行走。他們下樓去對面的餐館吃早餐。很少見到他們的家鄉人。有饅頭和豆漿吃,我欣喜若狂。
很合適,也很奇怪。人永遠不知道生活什麽時候會帶來失望,什麽時候會給人獨特的驚喜。就像Lola Run裏的每壹次奔跑,都是不壹樣的人生。恰到好處,生活的美好大概就在這裏。
收拾好東西,我開始繼續上路,“今天”的距離更遠了。掙紮著鉆進壹輛車後,我的心終於落地了。
安多壹出來,壹大片荒地就開始不知所措,撞入眼簾。這個夢裏遙遠的地方,現在,在我們面前是那麽赤裸裸、坦蕩——壹望無際的遼闊景色,是大自然最純粹、最強大的饋贈,這壹定是要去的地方。高原是孤立的,是世界變化的遺產,直到地球的深處和天空的邊緣。
悄悄打開窗戶的壹個小縫隙,自然美好的風從曠野吹來。這聲音從天地,從雪山,從每壹個從這裏體驗過生活的旅人心底傾瀉而出。就像壹整塊汪洋,覆蓋了所有的縫隙,通過感官和心靈的契合,在壹瞬間成為遠離壹切愛和欲望雜念的獨特體驗。這是壹個遠離紅塵的清凈世界,更不可能拒絕聆聽裏面美妙的泥土。
我們仿佛與世隔絕,獨自在這高原上奔跑,走著走著,直到老去。......
青藏線是壹個與世隔絕的高原,景色與川藏截然不同。景色直白簡單,沒見過幾只壹直在想的藏羚羊。走了幾百公裏,看著窗外,不禁審美疲勞。無論風景如何變化,都是“至今不新鮮”。
這是我第壹次如此直觀而深刻地體會到“彥希不差”這個詞。回想季羨林在《槐花》壹文中所說的話,簡直有道理:“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我們都有這樣壹種體驗:越是習慣於看到某樣東西,就越是忽視它,很難看到美和醜。這種現象在心理學上很容易解釋:我們必須與客觀存在的東西保持壹定距離,才能客觀觀察。”
於是我幹脆不再看窗外,在車上和大哥聊天,卻也有壹種重返人間的感覺。
這是高原上多變的壹天。當我們即將到達唐古拉山口的時候,下雪了,我突然從沮喪中清醒過來——這獨特的七雪飛雪,這任性而迷人的世界高原,不愧為三品,果然沒有辜負。作為壹個北方姑娘,風、花、雪、月這四個有意的字裏,我愛雪到骨子裏。
為此我還寫過壹篇關於北京大觀園賞雪的文章——
在紅樓夢裏的大觀園裏,品味詩與雪的人生(點擊藍字即可閱讀)
安靜的世界裏,我靠著下巴看著窗外。雪花淡淡地飄下來,飄進了每個人的心裏。
只是雪下得不多,並沒有讓它變得更過癮,但也足以緩解很多了。很快,我們到達了唐古拉山口。如上所述(青藏線|漫長孤獨的旅途,我們都是壹束光的影子),我在這裏默默許下壹個願望:
“妳總會遇到某個人。穿過時間的風,穿過歲月的玻璃,穿過雪停風住的唐古拉山...笑著笑著,我慢慢牽起妳的手,允許妳擁抱孤獨,允許妳做壹個任性的孩子,允許妳壹直望向遠方,允許妳壹生尋找夢想。避免妳的震驚,妳的痛苦,和妳的徘徊。詩歌給妳壹個擁抱,給妳溫暖,給妳。”-在唐古拉山口,我許了個願。
我留在唐古拉山的那些祈禱文,隨著五色經幡,慢慢飄入今天的筆端。
帶著愛和祈禱,繼續前進。壹路走著,下午,我們到達了長江的源頭——脫脫,但我們沒有停下來,時間還早,希望能盡快低空到達格爾木。就這樣告別了脫脫河,繼續遠去。
車窗外的景色很快就淡去了,我在窗外靜如止水。在遠離壹切愛情和雜念的高原上,慢慢回憶過去的生活,會覺得山河平安,與雜念無關。我仍在行走,繼續,夢想,愛著...那些寂寥的沙漠,深邃的草原,紅楓白露,斜陽柳影,動湖...依然吸引著我。
突然想起在芙蓉鎮,男主角拼命喊:“活著,像動物壹樣活著。”生活本身就是它自己的意義。
許多模棱兩可和對立的詞語在這裏是壹致的。比如陰郁明朗的藍色,單薄厚重,冷漠濃郁,伴隨著寒冷成了壹首沒有開頭和結尾的青藏序曲。就像壹個不速之客來到了壹個隱秘的地方,我們不禁回頭看看我們壹路走來的青藏公路。
青藏公路的建設歷史是可敬的,但也是可怕的。在我真正了解之前,我真的無法想象這條天險路怎麽只用了三年。我們習慣於用肉體向外征服,以血肉疊加的形式壓倒壹切,然後承擔交換的便利和代價。龐然大物般大的社會,看不到每壹個角落具體的悲傷和悲憤。除了被高掛在守望臺上的將軍,在這裏埋骨的將士們的家屬都好嗎...
天完全黑了,像墨水壹樣黑。我們的車在這片高原上飛馳而過。窗外滿天都是星星,伸手可及太可怕了。好像壹只手就能摘下好幾條項鏈戴在脖子上。如此不同的壹天,如此美麗,如此懷舊。......
後來在旅程的最後,我的旅伴L驚魂未定地告訴我,真的很嚇人。在這樣的路況和這樣的時間下,我們的速度已經到了極限。
我壹心追求內心的浪漫。當時在我腦子裏表現出來的是壹句歌詞。六七年前,我大概是大二大三。看了朋友M推薦的大冰的第壹本書《他們是最幸福的》,被他寫的壹首歌《陪我去看可可西裏的海》迷住了,也迷惑了:可可西裏的海在哪裏?直到他來了,他才逐漸意識到。也許他說的是這片廣袤無垠的高原星海?
“跟我壹起去可可西裏看海吧。我不要未來,只要妳來。”淚流滿面。
兩個小時後,忽明忽暗的無數燈光開始映入眼簾,才感覺回到了人間。孤獨盡頭的高原之旅終於告壹段落,我們可以看到此刻的海拔——光看海拔2780米。我們就像騎馬而來的行者,帶著回憶的酒走向未來,壹路灑下。淩晨壹點,格爾木到了。
回頭看那條路,看著格爾木這幾個字,心裏既安全又不甘。滿足於回歸人間的平靜和懷念,不要放棄青藏線的孤獨和震撼。世事變遷,世事變遷。我希望在妳的心裏有壹個我所有的心仰望的高原——永遠閃耀,永遠包容,永遠敬畏,永遠純潔清醒如望天,永遠給妳力量。......
也許我們在生活中遇到過這樣的事,愛恨情仇,悲喜交加,似乎永遠也忘不了。在壹個荒蕪的夜晚,看著水汪汪的月光,我們會在壹瞬間想起壹切,然後深刻體會什麽是浮生。
是的,今晚,我不在乎人類,我只想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