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就是江南。
柳風吹寒,杏花雨濕江南。
那壹天,長夏的第壹場小雨,我來到平江路,沒有打傘,沒有化妝,沒有首飾。穿著棉麻,灰色的鞋子踩在巷子裏的青石板上,自己走著。就在巷子的盡頭,我被壹聲大叫領到了那裏。從巷子裏出來,只見壹個衣著樸素的老婆婆,坐在路邊的壹匹小馬上,面前放著壹個籃子,籃子裏裝滿了白蘭花做的吊墜和梔子花做的手鐲。籃子旁邊有壹把幹蒲草。奶奶抽出壹片蒲葉,低著頭不停地忙碌。她時不時喊壹句:“梔子花,白蘭花,妳要買嗎?”
我輕輕地走上前去,走到賣花人跟前,輕輕地蹲下來,生怕驚擾了花兒,低聲問:“奶奶,有多少銅鈸?”
奶奶微微擡起頭:“壹元壹檔。”
我看到奶奶在微笑,所以我去和她聊了壹會兒。
奶奶告訴我,她年輕的時候以賣花為生,但是現在很少有人買花,所以生意不是很好。但現在她老了,瘦了,兒女也孝順了,賣花也不過是讓她打發時間,打發剩下的時間。
奶奶的半蘇州半普通話讓我咽了口水。於是我從包裏拿出十塊錢,買了十個攤位。
奶奶把花包好放在我手裏,然後給我帶了壹串梔子花手串在花籃上。她壹邊幫我穿上,壹邊說是給我的,免費的。我推脫不了,只好接受。
白蘭花看起來像吊墜,顏色象牙色,味道鮮美。以前蘇州人,尤其是女人,在頭發和胸前佩戴飾品,也有人喜歡放在車裏當掛件,或者放在衣櫃裏。壹般別在胸前的兩個掛件是壹檔的,用鉛絲串起來掛在胸前第二個扣子上,很別致。就算幹了,香氣也能持續三四天。也可以掛在香蒲或桔梗編織的草包裏,不易破損,香味更持久。梔子花用來做手鏈,戴起來也很好看。香味不遜於白蘭花。
我拿出壹個銼刀別在衣服上,然後吸了壹口氣,把它鋪在身邊。那味道不禁讓我想起壹些往事,點點滴滴湧上心頭-。
很多年前,我剛來蘇州的時候,在陽澄湖鎮租了壹套房子,房東阿姨家的院子裏種了壹些白蘭花。每到夏天,白蘭花開放,整個院子都沈浸在花香中。有壹次,通過姑姑的介紹,我認識了她的侄子。那時候男生還沒畢業,比我小壹歲。他是我來蘇州後遇到的第壹個異性朋友,我對蘇州的很多了解都來自於他。記得那時候經常去湖邊散步,或者在鎮上那些高高的石拱橋上遇到壹個賣花的小女孩。他總是上前買銼刀給我別在衣服上。他是壹個細心的人。如果下雨天出門,我喜歡光著腳走在濕漉漉的石板上,他總是壹手幫我提涼鞋,壹手拉著我,生怕我不小心滑倒。
“白蘭花,白蘭花?”賣花小女孩吳儂軟語的余音,喚醒了春天,點亮了夏天。即使是不喜歡花的人也忍不住買壹朵。那時候不管隔了幾個街區,只要聽到叫賣聲,他都會循著聲音買個檔位給我戴上。他知道我從來都不是壹個多情的女人,我只喜歡這些有江南風味的植物和舊桌椅。他曾說:“妳上輩子壹定生在江南,比我更蘇州。”我笑而不語,任腳在濕漉漉的青石板上跳來跳去,胸前的白蘭花也在這多雨的夏天泛起漣漪。......
黎明時分,細雨輕塵,草柳新顏。空蕩蕩的巷子裏氣味難聞。花店賣了多少美人?
我記得我曾經騎自行車穿過蘇州的街道。虎丘、長清、觀前街、山塘街,這些叫賣聲隨處可見。
隨著社會的發展,魚米之鄉蘇州日新月異。近年來,隨著大規模的拆遷規劃,農民搬進了居民樓,沒有多余的地方來種植這些花草。自然很難再看到壹個小女孩在狹窄的巷子裏買花了。而當年的小女孩,如今也和我壹樣,成為了賢妻良母。
時間是壹把雙刃劍,可以讓過去過去,未來到來,也可以治愈過去的傷痛,讓美好的回憶永恒。
在蘇州生活了幾年,也養了壹些花花草草,大部分都是不開花的常綠植被。可能多年脾氣難改,還是不喜歡傻乎乎沒心沒肺的花。太妖嬈總覺得俗氣,沒有蘆筍,綠蘿,米蘭。但白蘭花是我壹直念念不忘又不願意養的東西。雖然白蘭花正逐漸離開人們的生活,但要找到壹盆並不困難。但我始終固執地認為,白蘭花不屬於鋼筋混凝土建築,更適合它們在老房子的院墻裏。
煙雨巷黃昏,我在橋上買花。孤標傲骨不沾塵,多有深意,必不負此生。
青春已過,離別無怨。那壹年的人已經和書漸行漸遠,白蘭花的芬芳壹直縈繞在我的腦海裏,成為了最好的回憶。也許,我壹直在想的不是擁有,只是想在日落或黎明時擁有。突然,壹個糯鹹軟軟的江南煙雨吳儂的聲音從巷子的另壹頭傳來——“妳要白蘭花嗎?”
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