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壹現象的解釋有兩種錯誤的觀點。壹種是這種壹致性純屬偶然,兩者之間沒有本質聯系。之所以有這種觀點,是因為沒有在宏觀範圍內考察這種現象,而只是看到了個別的語言現象。還有壹種觀點認為,這是語言之間相互作用的結果,即漢語中的“父”和“母”本來就是“父”和“母”。由於西方語言(尤其是英語)的影響,漢語也吸收了“父親”和“母親”,並將其擠入書面語。持這種觀點的人對兒童語言的特點和古漢語的發音知之甚少。
事實上,“父親”和“母親”在各種語言中的相似性絕不是偶然的,也不是語言互動的結果。它具有壹定的規律性,來源於各種語言的兒童語言,符合早期嬰兒發音的特點,是壹種語言的普遍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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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母女(2007年8月22日攝於聖彼得堡的彼得夏宮)
2
語音學和兒童心理學的研究成果給了我們壹個滿意的解釋。壹些從事兒童發音研究的西方學者證明,新生兒的哭聲中沒有輔音,只有元音,在壹歲之前,原因A占主導地位。因為發A音的時候嘴是自然張開的,不需要任何努力和意識,所以是寶寶最容易發的元音。據美國語言學家統計,嬰兒發出的聲母元音中,A音占64%。
六個月前的寶寶很少發輔音,即使發也發不清楚。六個月到壹歲,寶寶就可以開始發出清晰的輔音,多為塞音P、B、T、D,鼻音M、n,直到壹歲半左右,寶寶還不會發摩擦音(如F、V、S、Z)。
重疊音(如“達”、“爸爸”)是寶寶發音的壹大特點。嬰兒在開始時重復壹個音節是出於好奇和愉悅。但是,從牙牙學語過渡到學會說話並不是盲目的,而是壹個必不可少的過程,因為它的語音效果最明顯,最容易被識別。據語言學家統計,嬰兒壹歲時,47%的發音是疊字(如“爸爸”),22%是單音節(如“爸爸”),10%是單音節+輔音(如mam),占79%。
以上的研究和觀察表明,寶寶的發音以鼻輔音(m,n)或塞音(p,b,t,d)加元音A為特征,常以重疊形式出現。因此,語言中爸爸、爸爸或媽媽的形式符合嬰兒發音的特點,絕不是巧合或語言影響的結果。
三
除了上面的漢語、英語和俄語,papa或baba在許多其他口語中也被用來表示“父親”,mama表示“母親”。還有拉丁語的paāpa,希臘語的pá pas,法語的maman,意大利語的babbo,保加利亞語的babá。德語的媽媽,法語的媽媽,西班牙語和荷蘭語的媽媽,意大利語和拉丁語的媽媽,希臘語的媽媽等等。
書面語的“爸爸”和“媽媽”也來源於兒童語言。在西方語言中,“爸爸”的書面語是拉丁語的pater,希臘語的Pater,法語的père,西班牙語的padre等等。這些單詞都來自原始的印歐語pater或pater。在日耳曼語中,英語的father和德語的Vater也來源於原始印歐語的pater或pater(由於音變,原始印歐語的P在日耳曼語中變成了F)。在原始印歐語系中,-ter是後綴,所以上述印歐語系中“爸爸”的書面語實際上來源於pa,過去是兒童用詞。
俄語中的“父親”壹詞是отец,看似與pa無關,但據考證,該詞前面曾經有壹個п(p),後來由於兒童語言的影響而脫落。因此,俄語oTeц也來源於pa。
英語中的Mother,法語中的mère,德語中的Mutter,俄語中的мать,拉丁語中的māter,梵語中的mātā,都是表示“母親”的書面語詞,都來源於原始印歐語詞根ma,也是兒童詞。
現代漢語中的“父親”和“母親”似乎與papa(語言中的baba mama)現象不壹致。其實這是音變的結果。在古代漢語中,“母親”讀作馬。後來“母親”的書面語發音和其他帶A的字壹起變成了U,讀成了mu,但口語還是讀成了ma。為了區分“母”字的書面語發音和“馬”字的口語發音,人們創造了另壹個形聲字“馬”來代表“母”字的口語發音。
“父親”這個詞也是如此。“父”字在古代讀作巴。後來因為同樣的原因,A的書面發音變成了U,B變成了F(古代漢語沒有F,現代漢語很多F音都是由B或P演變而來的)。於是,書面語中的“父親”讀作福,口語中仍讀作巴。後來為了區分,在“父”字下面加了壹個註音“巴”來代表“父”字的口語發音,而改變後的書面語發音符仍寫成“父”。
所以,漢語中的“父”“母”兩個字,最初讀作巴、馬,也來源於兒童語言。
其實,除了P、B、M,嬰兒還經常用其他塞音(T、D)和鼻音(N)來表示“爸爸”和“媽媽”。比如英語的dads,daddy,梵語的tata,威爾士語的tat,漢語普通話的“爸爸”,漢語上海話的diadia,俄語方言的тататятя,都是“爸爸”的意思。俄語дядя(叔叔、舅舅等。,相當於英語大叔)原意為“爸爸”。此外,梵語還有naná,阿爾巴尼亞語有nane,都是“媽媽”的意思。
四
嬰兒發出的音節壹開始是沒有意義的。只是後來父母或其他大人用寶寶的發音來指代寶寶最感興趣、接觸最早或最頻繁的人或事。比如mama,本來不是指“媽媽”,只是寶寶開始發音時最容易發的音。聽到這個聲音,媽媽會走到搖籃邊去看寶寶,給他餵奶或者換尿布。重復幾次後,寶寶本能地知道,只要念出媽媽這壹聲,它需要的人就會來到身邊。媽媽也認為它在呼喚她。因此,成年人逐漸用mama來表示“母親”,並將這壹含義傳遞給成長中的嬰兒。這樣,mama作為“母親”的意義在語言中就固定下來了。
壹個新的問題出現了:為什麽用mama代替baba或papa來表示“媽媽”?有學者誤認為鼻音m“適合指代女性”(沒有科學道理),也有學者認為是武斷的。但如果是隨便,為什麽“隨便”這麽普遍?
有兩種合理的解釋。第壹種解釋:當嬰兒因為饑餓或不適而大聲啼哭時,他的牙齒或嘴唇緊閉,軟腭向下,從而發出馬立克的聲音。寶寶壹哭,總是媽媽給他餵飯或者給他換尿布。因此,人們用馬這個音來表示“媽媽”。
第二種解釋:嬰兒吃奶時往往伴隨著輕微的鼻音,這是吃奶時唯壹能發出的聲音,也是壹種滿足的聲音。這種聲音會成為寶寶以後看到媽媽乳房的預感信號,最後發展成壹種想吃奶的表情,或者是不耐煩等媽媽(奶媽)的表情。當嘴裏沒有食物時,M後面自然會跟著最容易發音的壹個音。由於寶寶大多是媽媽,寶寶的願望大多是向她提出的,所以馬的意思是“媽媽”也是合理的。
五
嬰兒感興趣的不僅僅是“爸爸”和“媽媽”,還有媽媽(或奶媽)的乳房或乳汁,這也是嬰兒接觸最早、最頻繁的對象。因此,媽媽在許多語言中也意味著“乳房”或“牛奶”。英語中的mamma、西班牙語中的Mamma、德語中的Mamma和法語中的mammelle都來自拉丁語中的Mamma。在漢語的壹些方言中,“媽媽”可以指牛奶。媽媽在中文裏也可以是奶媽的意思,寫“媽咪”。爸爸也可以代表乳房。英語中的Pap和拉丁語中的papilla都是“乳房”或“乳頭”的意思。
另外,流質食物(如牛奶、羊奶等。)或者嬰兒常吃的糊狀食物,也常以爸爸或媽媽為代表。許多表示“吮吸”的詞也來自兒童語言。與此相關,很多語言中的長M音或ma,原本是指嬰兒吃奶或吃飯時發出的滿足、美滋滋的聲音(我記得小時候嘴裏或手上有好吃的東西時,總會發出“mma、mma、好吃”的聲音,表達壹種愉悅或滿足)。壹些語言學家甚至指出,拉丁語amo(我愛)來源於ma,最初的意思是快樂和滿足的聲音。
和諧——希臘祖孫三代人(2005年4月25日攝於希臘雅典議會大廈前的廣場)
因此,語言中的許多單詞都表示“父親”和“母親”並不是偶然的。Baba(爸爸)和mama是嬰兒最容易發出的音節。成年人用它們來表達嬰兒最感興趣的人和事,這些意義在語言中是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