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梅”在臨高方言中的意思是“漂亮的姑娘”。並不是說臨高人普遍覺得臨高話難懂,而是學術界對“臨高學”的研究是從關註臨高話開始的。最早研究臨高方言的人不是中國人,而是法國人薩維納神父。20世紀初,法國薩維納神父來到海南調查臨高方言,並向世界公布了他的研究成果。當時薩維納神父稱臨高話為“北話”,說臨高話的人叫“翁北”(“翁北”就是說北話的人)。此後,國內外許多學者開始對臨高方言進行深入的調查和研究。根據1957中國科學院少數民族語言調查,撰寫了調查報告《海南村話與臨高話調查簡報》,肯定了臨高話“屬於漢藏語系侗傣語系壯傣語支”。
研究學者梁敏認為,臨高方言擁有包括天象、地理、農業、手工業生產和日常生活在內的完整詞匯系統。這個詞匯系統與漢語有著明顯的、本質的區別,但與侗傣語系的其他語言基本相同。只有在文化生活、政治組織、經濟、科技等方面有大量的漢語借詞。雖然在語法和語音上也受到漢語的影響,但仍保留了侗傣語系的主要特征。
“從漢語中吸收大量的漢語借詞,是中國少數民族語言乃至其他壹些亞洲語言的共同特征。如侗傣語、苗瑤語、白語、朝鮮語、越南語、日語等都吸收了大量的漢語借詞,語法也受到漢語的影響。但它們的基本詞匯和主要語法特征變化不大,所以不存在混語現象。”梁敏認為,臨高方言既不是裏話,也不是漢語方言,更不是客家話和北方話的混合體。
學者詹慈發現,臨高方言從語言成分、語音系統、語法等方面都與壯語非常接近。比如臨高方言和壯語都是把形容詞和副詞放在名詞或動詞後面,成為倒裝句的語法。漢語“我家”,臨高方言、壯語稱為“我家”;漢語“門道”,臨高方言、壯語稱為“口門”等等。這壹語法特征在《史記》中也屢有記載。如道光年間編纂的《瓊州縣誌》曾記載:臨高方言“虛而實,如雞稱肉雞,郡稱乾縣”。直到今天,臨高人仍稱他的叔叔為“三叔”,稱他的大哥為“達哥”。
臨高方言是臨高人獨特的文化特征之壹。臨高學者陳江感嘆:“臨高人不管走到哪裏,走多遠,只要說起臨高,都是壹家人!臨高方言在臨高人中間無疑具有很強的凝聚力,這說明臨高人具有團結向上的民族性格。”
語言進化
“臨高方言”與壯語、傣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讓人想起海南這個族群“臨高人”的由來。各種研究表明,壹個民族的遷徙和演變過程總是可以從其語言、文化和民俗中追溯出來。
據史料記載,海南島自古以來就沒有老虎,而臨高方言不僅有“虎”字,而且與壯語、傣語、泰語等南方方言有明顯的對應關系,應該是同源詞。而且研究人員發現,臨高人居住區的許多地名、語言、風俗習慣與海峽以北的壹些地區非常相似。據此,有學者認為,臨高人的祖先壹定是從大陸遷到海南島的,且晚於黎族。
臨高人是何時何地移居海南的?研究界普遍認為,臨高方言使用者大約在公元前500年,繼黎族之後,從廣西南部和雷州半島登陸海南島北部。
學者詹慈從語言、文化習俗等方面對臨高人的遷徙路徑進行考證,提出臨高人應為百越後裔,與古洛越人、黑話人關系密切。詹慈在《論海南島臨高人與駱越的關系》壹文中指出,百越文化的主要特征是銅鼓。解放後,在古代兩廣的落月、裏仁地區出土了許多這樣的文物,在海南臨高地區也經常發現。其中,1964、1972年,廣東省博物館分別收藏了臨高縣黃銅嶺、寶釵三件銅壺。他們的造型藝術基本相同,都是盤口、直身、平底或底,口附環形耳,人物或動物鑄。此外,古代臨高人對銅鼓的喜愛與古代洛越、裏仁地區大致相同。蘇東坡貶謫海南島時,也曾在現場題詩:“銅鼓銅鑼迎賓詩。”
那麽,從古洛越、黑話聚居區出發,臨高先民在移居海南之前都去了哪裏?到海南後分布在哪裏?學者宋昌東提出:“臨高先民應由粵東、廣東經雷州半島到達海南。進入海南島後,從北部沿海向南推進,沿東部沿海到達海島島南端。”
宋昌東提出,臨高人在登上海南島之前,走過壹些漢族地區,“足不出戶”的習俗就是佐證。臨高人“足不出戶”的習俗,是指大部分婦女婚後不在婆家,只在節日或農忙時由嫂子等人接回去住壹兩天,生完孩子後就和婆家住在壹起。這種習俗在漢族中沒有,但現在在廣東的壹些漢族地區可以找到。學者認為,這是居住在這裏的先民在臨高遷徙過程中留下的影響。
在海南島,比黎族人更晚到達海南島的臨高人占據了適宜農耕的肥沃沿海地區,形成了自己的強勢文化。但後來接受漢化的閩南人給海南帶來了濃厚的漢文化,臨高的母語在歷史演變中日漸萎縮。
“閩南人是越南人,在宋朝已經漢化了。臨高人逐漸認同閩南人帶來的中華文化,漢化程度比閩南人晚,漢化程度不同。”廣東省社科院高級研究員葉先恩表示,臨高人對漢字進行了音義分離,發音接近漢語,意義用臨高方言解讀,說明臨高人既接受漢化,也接受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