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司馬遷筆下的項羽
我們忘不了項羽這個人物，也離不開司馬遷和他那惡心的作品《史記》。在《史記·項羽本紀》中，項羽從壹個不學無術的小字輩，變成了壹個普通的士兵，成為了高級將領，甚至是反秦聯軍的領袖。他充滿熱情和勇氣，他傲慢而任性。他漸漸滑入了自己和別人編織的陷阱，死了。時至今日，在無數的文化經典和影視劇作品中，項羽依然是叱咤風雲，生龍活虎，我們為這位悲壯的英雄悲憤，哀嘆詛咒。或許，我們還只是生活在那個風起雲湧的時代，英雄與螻蟻無異。
唐代劉知幾說:“史有三長:才、學、識”[1]，“司馬遷是少有的同時具備這三種品質的偉大歷史學家”[2]。在《史記·項羽本紀》中，司馬遷把項羽描述和評價為壹個具有求實態度和勇敢無畏精神的歷史人物。
從史記的體例來看，從《五帝誌》到《孝武誌》，這十二部誌的記載多為帝王。項羽沒有完成帝王之業，但司馬遷卻能夠從歷史的客觀現實中發現，在秦末漢初的歷史上，項羽主導了當時的政權和時局。“滅五王侯，分天下，封王侯，羽化政治”[3]，說明司馬遷正確地分析了項羽的歷史功績和對時代的推動作用，正如《史記》中清代的郭嵩燾。《史記》，寫在漢朝全盛時期，不受封建統治者“勝負”觀的限制，不因項羽的失敗而降低甚至否定他的歷史功績。我們可以看到司馬遷的觀點，不以成敗論英雄。同時，司馬遷在肯定和贊揚項羽在滅秦中的地位和作用的同時，也辯證地批判了項羽試圖以自己的私人智慧和力量征服天下的錯誤。“自以為攻而攻之，爭其私智而不學古，謂之霸王之事，欲以武力管理天下，五年而亡其國。”此外，項羽的自我赦免和自以為是更是受到嚴厲的批判。他強烈批判項羽“天殺我，非用兵之罪”的天命觀，指出其失敗的原因在於人的缺位，悲劇的根源在於自身的缺陷。
司馬遷熱愛項羽，因其好奇的性格和敏感、富於想象的心理特點，被項羽短暫而不平凡的壹生深深吸引。他甚至不想在《項羽本紀》中暴露這個死去英雄的太多缺點。所以項羽在其他人物的傳記中，往往是站在其他人物的立場上，用其他人物的口吻來評論的。比如《漢高祖列傳》中“漢王數項羽十罪”，中間嚴厲斥責項羽忘恩負義，殺帝自立，殘暴無情，殘害百姓。在陳平、韓信等漢初大臣的傳記中，對項羽的行為舉止進行了直接評價，指出了他性格矛盾、用人不善等缺點，往往論述中肯，褒貶分明。
在項羽的形象塑造中，司馬遷傾註了大量心血。他每時每刻都傾註了自己所有的熱情和精力，用自己最傑出的藝術才華塑造了自己的英雄。在《史記》中，項羽的形象和相關事跡不僅集中在《項羽本紀》中，在其他傳記中也有涉及。從《高祖傳》到《範傳》共十余篇，補充和豐富了《項羽本紀》中的項羽形象。這種敘述既加強了項羽的生動性，又使人物的故事情節和性格特征生動清晰。秦亡三年，楚漢相爭四年。楚漢之間只有70多場戰役，40多場小規模戰鬥。司馬遷在《項羽本紀》中簡單交代了前哨戰，寫了巨鹿之戰、鴻門宴、垓下之圍三大戰役。這三個事件不僅是項羽事業成敗的關鍵，也是楚漢時期最激烈、影響最大的事件。正如鄭板橋所說:“130部史記中，項羽本紀最為重要，而項羽本紀中，巨鹿之戰、鴻門宴、垓下之圍最為重要，概念反復背誦，感人至深，感人至深。項羽壹生的成敗，他的人格，都是跟著這三件事走的。當然，這三件大事的時間之長、空間之緊湊所形成的張力，也強化了項羽這位豪傑的自豪感，以及倉促間“亡國”的悲壯感。司馬遷在選取案例表現項羽性格、展開故事敘述時註重對傳奇情節的追求，如項羽的“重瞳”、“扛鼎之能”，秦始皇下江南時的感概，以及他未能學書等細節的詳細描寫，還有項羽在彭城、高程、滎陽等地的英雄事跡的刻畫，增添了個性。此外，項羽在敗亡途中所寫的《蓋夏歌》以及與烏江閣總監的對話等細節過於離奇，甚至可能是杜撰，但卻令後人信服，大大增加了項羽的魅力。
太史公在表達項羽的性格時，更喜歡用對比來表達。比如巨鹿之戰之前，項羽的勇者無畏，宋軼的膽小。巨鹿之戰後，項羽和劉邦的對比不斷，反復。在項羽本人性格的對比上，司馬遷也用了不同的風格來渲染，時而吐槽，時而尖叫。蓋夏威裏的項羽寫了《蓋夏閣》，“若拔山怒天下，死而不利。死了就什麽都做不了了。妳能怎麽辦？”泣不成聲，哀怨動人，完全是項羽自身經歷和面對失敗時心態的寫照。“英雄氣短，兒女深情，千古忍不住哭”[6]，從中我們看到了項羽在戰場上殺人的勇敢之外，深情的另壹面。這種多面多維的視角，讓項羽成為了壹個惡霸和愛人，這也是項羽千百年來被呵護和敬仰的原因之壹。可以說，項羽是中國古代文學史上第壹個具有多重人格的鮮活人物。
同時，我們也不能忽視，太史公從壹開始就是從悲劇的角度來寫項羽的，整個項羽傳記始終籠罩在濃郁的悲劇氛圍中。英雄豪氣萬丈，英雄百折不撓，英雄無所不能，英雄轉瞬即逝。司馬遷之所以極力描繪，與他的個人命運不無關系。因為李陵案帶來的宮刑之辱，我更加渴望寫史書，我又憂又苦。即使在《孝武編年史》中，我也沒有掩飾武帝晚年的荒唐。司馬遷寫項羽至死不渡河，至死不投降。還不如說他寫的是他那顆驕傲而頑強的心，即使帶著深深的痛苦。所以他對項羽的“死我”進行了批判，對他的自殺充滿了同情和敬佩，因為他不想丟人。
感謝司馬遷，他讓項羽散發出無限魅力；感謝項羽，為司馬遷增添了無限光彩，也為後世增添了無限敬仰。
二，項羽悲劇的解讀
在整部《史記》中，研究者發現司馬遷塑造了大大小小各類悲劇人物100多個[7]，而項羽的悲劇是獨特的卻又不同於其他人物。他更多的是壹個因自身性格等原因壹步步走向死胡同的悲劇人物。強烈的悲劇性特征是，他沒有超人的領袖氣質和能力，卻走上了時代領袖的位子，被賦予了那個時代的追求和召喚。朱光潛說:“悲劇人物壹般都具有非凡的力量、堅強的意誌和不屈不撓的精神。他們往往代表著某種力量和理想，以超人的決心和毅力堅持到底”[8]。項羽傷心了。他無法改善自己根深蒂固的普通人的缺陷，匆忙而又不知所措地卷入時代和歷史的重大抉擇中。他甚至有著小醜般可笑笨拙的舉止，這讓我們更加難過。他認真、嚴肅，甚至固執地想完成、完成托付給他的“使命”，至死都不會改變。
(A)時代之輪的助推器和阻擊器
項羽出生於楚國貴族家庭，其祖父項燕是楚國大將，在秦楚戰爭中被王堅所殺，其叔父項梁是早期反秦聯軍的首領。項羽的童年生活在楚國逐漸滅亡，秦國逐漸強盛並逐漸統治全國的時期。家國之苦，帶給項羽的是對秦國統治者深深的仇恨。似乎他生來只有壹個目標，就是推翻秦朝。在《項羽本紀》中，“苦秦”、“亡秦”這兩個詞反復出現，當項羽袖手旁觀，要從手中救出趙時，這位24歲的年輕人說了這樣壹番話:
我會全力進攻秦國，但是我堅持不了多久。這個年紀，百姓饑寒交迫，士卒吃芋頭，軍隊沒飯吃。它是壹個高級飲酒俱樂部。他們不是因為趙的糧食而帶兵渡河，而是和趙聯合起來攻打秦國，說:“快躲起來。”如果夫君以秦國的實力攻擊新創建的趙國，壹定會提拔趙國，趙國在秦國也是強大的，何樂而不為呢！
對於當時的整個政局，項羽的分析簡潔而精辟，指出當時秦軍勢力強大，反秦軍隊急需團結統壹。項羽把矛頭直接指向了反秦聯軍的最高領導人宋軼，不顧反秦大局，嚴詞斥責。可以看出，年輕的項羽有著成熟大氣的審時度勢，結合軍事謀略和個人軍事實力，頂替了宋軼，最終取得了巨鹿的關鍵勝利，以少勝多，逐步走上了反秦聯軍領袖的位置。
公元前206年，在鴻門宴後，項羽顯然獲得了整個反秦聯軍的領導權。當時人民高呼和平，時代也希望統壹。而項羽，骨子裏流著楚國貴族的血，就是想回到楚莊王問鼎中原、趾高氣揚的時代，希望再次獲得楚王那樣的“列國之主”的地位，希望在分封制中長期維持這種壹家獨大的狀態。他分封抗秦將領，成為西楚霸主，遠離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土地肥沃的關中地區，而以遠離家鄉、物質資源相對匱乏的彭城為都城，只為壹個“富貴不歸故鄉”。
可以說，項羽在反秦鬥爭中的目標是準確而單壹的，符合整個時代乃至民眾的願望。但推翻秦朝後目光短淺，在政治上甚至回到了春秋戰國時期互相攻訐的狀態，是歷史的倒退。所謂歷史潮流浩浩蕩蕩；從這個角度來看，項後期不能順應歷史潮流，只能在歷史潮流中掙紮，走向滅亡。這種現實的真實與殘酷，理想的謬誤，必然形成壹種凝重而深沈的悲劇張力。
(二)人格分化與對立的矛盾體
項羽的悲劇除了在順應時代潮流的前期無法跟進之外，更多的是他個人性格缺陷的悲劇。在性格上，項可謂是壹個全面的矛盾割據者。壹方面，他英勇無敵。從吳中開始，項羽就叱咤風雲，所向披靡，“攻陶”、“拔襄陽”、“斬李尤”、“殺”以及“眾將肅然起敬，故不敢分路”，東有救地，西有破，但在巨鹿壹戰，更是棄之不顧。但另壹方面，項羽又表現出剛愎自用、驕橫跋扈、嫉妒人才的習性。從殺死義帝開始，項羽就很少聽到身邊的聲音。對於不好聽的，稍有失望就斬首；項羽在分封君王的過程中，從個人感情出發，特別對待親近的人，樹敵眾多。同為反秦英雄的陳郁說:“項羽為天下屠戮不義，盡力善用土地，移君於惡處”[9]；在處理人才問題上，項沒有選擇人才和培養人才。相反，大量使用親屬也降低了他的軍隊的效力。“雖有難得之才，他不能用”[10]。比如對項伯這個“間諜”人物的過度縱容，直接導致了洪門政治鬥爭的失敗。而劉邦的幾位軍事將領，如韓信、陳平等，都曾是項羽的手下，因得不到項羽重用而投奔劉邦。至於龔玨，項羽有著近乎達到變態的深沈情欲。“是什麽讓人們在被封爵時表現活躍，印度？#92;唉，舍不得給“[11]。這樣的心態怎麽能留住人才流失？怎樣才能在政治上取得成功？
同時，尊愛仁者之心，坑卒之心，屠城之心也集中在他身上。每次攻城之後，項羽往往都會殺死投降的士兵:新安城之戰之後，項羽殺死了二十多萬投降秦國的士兵；而鹹陽的入侵，卻是因為西兵屠殺，燒殺搶掠，為後世學者和歷史學家所詬病。但是，他能以仁者之心對待身邊的人。“項羽為人，對愛人敬而遠之，忠厚有禮者必還之”[12]，“項羽見人敬而愛之，吐之以言，人有疾，故泣而飲之”[13]；他沒有殺劉邦，也沒有殺他的父親、妻子和孩子。在蓋夏之圍中，更是淒美，慷慨；烏江岸邊，他給亭長壹匹馬，心情悲涼。他自殺而死，成了敵人的“美德”。
此外，他為人直爽，坦率樸實，待人真誠。攻下外皇城後，他聽取了外皇城十二三歲孩子關於收集人心的建議。鴻門宴上，他幾次不聽謀士範增的勸告，用計謀殺死劉邦；樊噲的《夜宴》慷慨寬容，只是因為他欣賞樊噲的英雄氣質；甚至在宴會上，曹也沒有經過任何算計就把的線人告訴了劉邦；在與劉邦的鬥爭中，他相信了瓜分劉邦的鴻溝，同意瓜分天下的和解條約，並極力維護。然而，就是這樣壹個人，沒有心機，沒有心機，對身邊的人充滿了懷疑和狡詐:砍殺宋軼謊稱是皇帝的命令；先流放義帝，再密謀派人暗殺；陳平的計劃疏遠了敵人，他失去了對鐘麗燕將軍的信任，把他推到了敵人的對立面；就連範增這個他最後也是唯壹尊重和親近的謀士，也因為項羽自己的偏執而奪去了他的權力。
可以說，項羽的性格是異質的，矛盾的。“若兩者相左，皆在羽身，猶如雙手分書，壹手彎喉，但又各有不同。”[14].可見項羽的人格有突出的優點，也有強烈的缺陷。其實是他自身人格的分裂和對立，表現為主觀心理的不成熟，隨時可能像活火山壹樣失控或失控，這就決定了他悲劇的必然性。
(3)軍事能力上是巨人，政治陰謀上是矮子的畸形兒
“他身長八尺有余，能扛鼎，才氣過人，雖眾吳中子弟都曾懼之。”這是項羽，24歲。項羽以暴勇之名，生活在吳中大地，以彪悍英姿，震撼當地百姓。項羽在第壹次起義中跟隨項梁，壹聲令下，拔劍斬首。“屋裏人都嚇壞了，不敢起來。”。在整個攻秦戰爭中，項羽總是身先士卒，所向披靡。事實上，在整個進攻秦國的軍隊中，項羽率領的軍隊對付了大部分來自秦朝的軍隊，包括巨鹿之戰中的張寒和關中的子嬰。至於楚漢之戰，項羽多次以少勝多擊敗劉邦。他以巨大的勇氣和力量給了所有阻撓者毀滅性的打擊。他提倡武力。光武與漢軍對峙時，對劉邦說:
天下幾歲之人，願向漢王挑戰，不苦天下百姓及其子孫。
這些話既能表現出項羽對武力的極度崇拜，對個人英雄主義的迷戀和對自身實力的高度自信，也能表現出他個人品格的缺失和對政治的無知。從前文的分析來看，項羽並非完全沒有政治圖謀:他折磨，流放易皇帝，不斷制約劉邦的勢力並將其控制在關中地區，分封諸侯以牽制之。但項羽的政治眼光在秦亡後變得極其短淺和無力。他主張回到春秋戰國紛爭的時代，實現楚莊王那樣的霸權，因此錯過了很多消滅對手劉邦的機會。他壹次次耽誤戰機和統壹全國的機會，在劉邦等人奮力逼出的楚漢之爭中失去了步伐，像壹個渾身是勁卻找不到發力之地的巨人壹樣自刎，或者天真地面對壹個充滿想法和詭計的對手。
世人稱羽漢為天下，不實。羽有爭天下之誌！於見秦滅諸侯而兼得，欲滅秦而復諸侯，如其時，而為盟主。所以，既然分彭城、王都、郡，又隨漢室東歸，於都以為為天下盟主時，不知漢室心不盡。我死在東城，卻要擅戰天下，悲哀自己沒有成就。可是，不知漢之心，有爭天下之誌！〔15〕
宋朝的黃鎮壹語中的，說明項羽根本沒有建立王朝的野心，在楚漢之戰中註定要失敗。“楚無誌，漢有成”[16]。項羽在軍事實力上的過分強勢導致軍事視野的擴大，而政治圖謀的短視導致政治主張的矮化。同時，軍事視野的擴大不斷制約政治視野，使後者更加狹隘，甚至被遮蔽。兩者交織在壹起，加深了項羽的悲劇，讓人感到同情、好笑或厭惡。
(四)“道德”束縛與超越中的奮鬥者
《現代漢語詞典》中對“道德”的解釋是:社會意識形態之壹是人們生活在壹起，行為方式壹致，道德通過社會或某壹階級輿論在社會生活中起約束作用[17]。
在《中國文明史》中，齊梁先生認為楚漢之爭實際上是兩種文化的鬥爭，即以項羽為代表的南方楚文化，優於以劉邦為代表的中原儒家文化，優於實力。在德與力的對抗中，德弱的劉邦打敗了無德而強的項羽[18]。然而，在動蕩的政治變革中，道德不再是追求正義、厭倦花言巧語的標準，也不是誰對誰錯的劃分。道德被扭曲了，成了追求政治利益和獲取個人名利的幌子，成了狡猾和不真誠的代名詞。在這壹點上，2200多年前的鬥爭，其實可以看作是仁義、民心、禮德下士背後的壹場殘酷的虛假道德鬥爭:看誰能更殘酷，更超越和脫離道德，甚至拿起道德之劍，刺向對手，直到他倒在馬下。
很明顯，項羽是個失敗者。
出身平民家庭的劉邦，並沒有受到良好的系統教育。他在泗水局長的崗位上養成了貪財、嗜酒、不打理家產的庸俗作風。他在任何地方都表現為壹個普通公民，甚至是壹個流氓:他身無分文，帶著壹個名義上的“何婉倩”進入呂公；逃跑過程中多次將女兒和兒子推出車外，以減輕車重，為自己更快逃離；項羽揚言“烹泰翁”時，不顧父親死活，要“分壹杯羹”。他多次侮辱他的儒生，甚至在他登上王位後，他做了儒生習慣於在他們的帽子裏撒尿的事情。在與項羽爭奪天下的過程中，經常出爾反爾，敗了就逃，逃了就和好。稍作喘息後，他開始秘密策劃軍事行動。在光武與光武的對抗中，被項羽射中心臟，卻假裝射在腳後跟；為了更好的逃跑，他把整個城市都拿出來了，甚至讓女人穿上士兵的衣服掩護他...劉邦的言行可以說是徹頭徹尾的流氓，身上流露出根深蒂固的庸俗流氓血統。然而，也正是這種痞子氣質和圓滑精明的性格，使他在那個道德限制和表面“美名好行”的時代，在政治鬥爭中放開了手腳，顯示了他的敏捷和靈活。他在進入關中時聽從了張亮的建議，與人民訂立了約法三章。本來好色貪婪，結果卻是“財物無取。”“封秦之寶，還軍霸”[19]。鴻門宴上，他先與項伯交好，表示誠意，爭取機會。然後在酒席上小心翼翼，畢恭畢敬，但即使是戰敗逃跑，劉邦也從未放棄奪取國家的念頭。在每壹個關鍵時刻，劉邦都能控制自己的原始欲望，不斷自律，積極聽取他的意見和建議，繼續完成自己的霸業。
我們來看看項羽，他出生在壹個楚國家庭。他深受楚文化的影響，楚文化的熏陶使他在道德認識上表現出對美名的追求，信守諾言，保持個體的完善和獨立。項羽的都城是彭城，只是因為“富貴不歸故鄉，如夜行”。他不想在鴻門宴上趁機殺了劉邦。由於他對信仰的重視，他對自己的官職很吝嗇，對名譽有壹種變態的追求。然而，環境的巨大反差，在權力和利益的爭奪中，項羽在拋棄和支持道德上壹直是矛盾的:
壹個王想當王，先王就當王。他說:“開天辟地之初，壹有亂子，就立諸侯攻秦。而那些三年曝野，滅秦定天下的，都是將軍的實力和書本。義帝雖無用，應分其地而為王。”
從這段話中，我們可以窺見項羽當時復雜矛盾的心情。我打算自己稱王，但我想先稱王，我想邀功。我想先誇誇將軍，我恨義帝卻在他們之間分土地。面對只需戳穿壹層紙的羞澀道德，年輕氣盛的項羽不得不顧及周圍人的信用、名譽、看法和言語。他雖然位高權重，立下了最大的功勞，卻因為“第壹個破秦入鹹陽者為王”的規定而不安，處處被綁在背後。他在鴻門宴上被樊噲搞清楚，失去了消滅劉邦的機會；在與劉邦的戰鬥中，他處處受到劉邦道德大棒的折磨。光武決鬥中，劉邦公布了項羽十大罪狀，其中確實有編織之嫌，但劉邦緊緊抓住項羽暴虐屠城、奸詐皇帝、分封不公等道德辮子不放。
可以說，項羽壹方面希望在諸侯軍隊和身邊的人中間樹立起德行的榜樣和典範，另壹方面又要隨時破壞這種榜樣和典範，甚至不斷接受劉邦等諸侯王的道德討伐和嘲諷。他深深的敏感讓他對這種嘲諷和批評深惡痛絕。他自身的素質和人格缺陷使他無法成為舜、禹、那樣的著名的有德之士，更無法成為他的對手劉邦那樣的有德之士。他只能在別人和自己編織的道德陷阱裏越陷越深。
最終，劉邦這個超越道德之名的不道德之人，打敗了苦苦堅守道德的項羽。早在他們之前，莊子就壹眼看出了“竊國者為諸侯”[20]的道德不公平，歷史和時代的潮流不會因為太小的細節而多做計較和停留，反而更偏向於那些脫離道德、無視道德的人。至於在道德底線和仁義禮信中掙紮的項羽，為了保全自己過分尖銳的自尊和名聲，最後還是自盡於烏江之畔。我們只能說他的死很悲慘。至於他是壹個真正有道德的烈士，還是壹個崇拜力量而沒有道德的人，我們不需要想太多。
臺灣學者柯慶明指出，悲劇主人公的氣質是“強烈的自我意識，以及絕對強烈的自我塑造的願望和意誌”[21]。無論從時代的角度，項羽自身的人格矛盾，還是道德鬥爭，項羽從壹開始就註定是壹個悲劇人物。他的壹生可謂是“暴走崛起”，美麗而美好，他壹生追求的好名聲和美名，也不輸於他倔強、近乎倔強、傲慢的自尊性格。他執著於自己選擇的生活和生活方式，即使這種生活和生活方式從壹開始就是錯的，但他願意，也願意。只有當他選擇的生活方式無法繼續下去，甚至遭受名譽或心理的折磨和損失時，他才會草率地選擇死亡而不是活著。
三、吳江自殺的千年回響
千百年來，項羽的故事仍在回蕩，被演繹。在這位昔日威武英雄的最後，他感嘆並告別了美女。這種跌宕起伏的經典畫面在人們心中定格在那壹刻，項羽的悲劇達到了最高點。
今天我們賦予這些詞更廣泛的含義，是因為司馬遷的描寫精辟，深情而有思想，精彩而悲壯。
我們看到項羽離開了美女，手下有百余隨從，誤陷大澤。謂之騎曰:
我從軍八歲，已經打了70多場仗了。我從未輸過，我統治了世界。然而，這枚棋子被困在了這裏。今天我的死不是戰爭罪。今天，我決心去死。我願意迅速為妳而戰，三戰必勝。我會為妳破城斬旗，讓妳知道天將滅我，不是戰爭罪。
從項羽的語氣和話語內容中我們可以看出，他幾乎是迷戀於自己對自身實力的高度自信，充滿了霸者的高傲神色和威嚴姿態，同時也是對敗走正道的輕蔑和不以為然。他可謂是腦子快，反應快，心快，只想快點打起來解決自己的抑郁癥。在這裏，項羽還沒有下定死的決心，他還希望突圍，但是守株待兔的烏江閣主任的壹句話，已經讓他無所適從，只想壹死了之。
“江東雖小，土地遠，有幾十萬人，也夠國王用了。願國王匆匆而過。今獨臣有船，漢軍已至，無道渡之。”襄王笑著說:“天亡了，我能怎麽辦？”！況且八千人帶著江東子弟渡河西進，今天壹個也沒有回來。我怎麽能看到他們？如果什麽都不說，壹個人值得嗎？"
無數年後的今天，在壹個官員求真的心理下，我們無從考證這段驚心動魄的對話是真是假。但我們可以看到，無論是真誠的亭主，還是復雜不安的楚霸王，看起來都很自然，語言也符合自己的身份。
但這些還是留給後人無盡的揣測和苦心的揣測。在《史記》的記載中，對項羽的《我是何人要渡》是這樣評價的:“王祥的本意是不要以七尺之軀落入其手。看著它崩潰？妳不想脫下來嗎？我聽了亭長的話，不肯上壹葉的船，但我也把對他的馬的愛給了他，那馬粗獷、豪爽、可愛[22]。在評價中，除了指出項羽率直、忠厚、可愛的性格外，最重要的是指出項羽自殺的原因是死氣沈沈，並非真的渡江，“身具七尺，不願落入其手”，田夫詐作引子，導致了大澤。現在，不就是劉邦預先安排好的埋伏嗎？離開十面埋伏，恐懼中壹路狂奔，誤入了小澤，掉進了自己心理的陷阱。我沒有解釋，因為我的心在捍衛我的好名聲和高尚的精神。但現代的《史記》學者認為，這個情節可能出自司馬遷的藝術虛構。推崇“尊恥”精神的司馬遷，在戰敗的路上給英雄們加上了這樣壹段對白，懇切而真誠地寫出了戰死的英雄們的心聲，回望過去，維護尊嚴，直面恥辱，至死不回頭。這個理由也可以說是合理的。
無論司馬遷在當時是虛構還是真實的描述，在什麽情況下，太史公都沒有想到，後人會更多地談論項羽的“渡與不渡”、“王與不王”以及這些言論背後的態度，從而引發了中國更深層次的文化心理之爭。
(壹)“穿越”與“王者”
唐·杜牧在《烏江閣》中寫道:
軍人的勝敗是意料之外的，也是男人該慚愧的。
江東有很多有才華的孩子，他們會不會東山再起還是個未知數。〔23〕
壹生遊歷的杜牧，在詩中表達了楚霸王是壹個可羞可羞的人。而且預測戰場紛爭的勝負也不是什麽生死攸關的事情。項羽要敗而不堅，立足江東，東山再起。他的詩充滿了深深的遺憾和悲傷。這種想讓項羽過河回來爭王的態度，深刻地體現了傳統儒家思想——“忍辱負重”、“小不忍則亂大謀”。在更大的利益和更大的災難面前，人們趨利避害的心理清楚地表明，在獲取更高利益的過程中，他們寧願忍受、忍受痛苦和創傷，甚至在這個過程中放棄和拒絕來自各方面的小利益。
幾千年來，無數的道德家，無數的政治家，受他們教育和影響的人也是這樣。“靜下心來站壹會兒，退壹步，開闊眼界”和“只有吃了苦，才能當主人”。形而上，這種以羞恥心為首的對人生挫折的寬容，以及拒絕為小恩小惠享受人生的隱忍態度，引導著中華民族堅強不屈的精神。
最後，我們會通過杜牧的詩《跳將亭》驚訝地看到本文提到的另外兩個關鍵人物——司馬遷和劉邦。無壹例外的都是過烏江的項羽。司馬遷和劉邦都遭遇了自己人生的“烏江”口:司馬遷崇尚崇恥精神，認為“尺度大於宮刑”[24]，卻遭受了最可恥的宮刑；而劉邦的壹生也是曲折的。但兩人都能夠追求更大的價值(司馬遷寫史記，劉治天下)，忍受著心理和生理上的創傷，安全渡過了“烏江”口岸。不同的是在過烏江的過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