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用的是樸實的文言文,生動流暢,雅俗共賞;筆觸充滿了變化、對比、冗余、曲折、搖曳。結構恢弘,把百年左右的事件和眾多線索錯綜復雜的人物組織得完整而緊密,敘事有條不紊,前後呼應,相互關聯,環環相扣,層層推進。
第壹,《三國演義》的傳播
不同的媒體、傳播主體、受眾層次都會影響傳播方式的選擇。所以,壹部小說能在社會上廣為流傳,絕不僅僅是壹種傳播方式。經過梳理,筆者認為《三國演義》的傳播途徑主要有以下幾種:第壹,從嘉靖元年(1522)出版至今的100多年間,主要是復制。雍在《弘治七年(1494)寫的通俗三國演義序》中說:“書成之時,士君子之善人爭抄以觀之。”由此可見,這部長篇巨著僅在手稿中流傳了壹個多世紀,傳播的主客體都是“君子”,這對於普通人來說並不多見。而且,要完成這麽壹部巨著的臨摹,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這就決定了它的臨摹周期很長。所以即使是“爭相抄襲”,接觸過文字的人也是非常有限的。可見《三國演義》在當時的傳播範圍相當狹窄,傳播效果自然無法與出版壹本書相提並論,沒有產生廣泛的社會影響,也沒有對歷史演義的創作起到更大的刺激作用。但《三國演義》本身的藝術魅力使人們“爭相復制”,使其手稿得以存在和流傳,保證了《三國演義》在近200年後的出版。其次,嘉靖元年(1522),宮中官首次出版了24卷通俗《三國演義》。此後不久,武定侯國勛也出版了《三國演義》。封建統治集團中的壹些人帶頭出版和贊美《三國演義》,實際上為其私人印刷和銷售開了綠燈。同時,這部作品的廣泛流行保證了它的銷量。於是,不再有顧慮的民間書商紛紛效仿,壹時間“作坊裏出版的《三國》就有幾十種之多。”
隨著各種刊物的出現,《三國演義》開始廣泛流向社會,引起轟動。被贊為“據正史,采小說,證言,通善,非俗非虛,易讀,非史古,傳幽默。它應該涵蓋壹百年的壹切。”這些版本的《三國演義》有以下幾個特點:壹是版本眾多,在名稱和內容上或多或少都有差異。有《李卓吾先生批判三國》、《新編三國誌全息人物傳》、《新編三國誌批判各方面》。內容可能會增加人物的情節,或者增加評論。這些變化使得每個版本都表現出自己的特點,與其他版本相區別。第二,插圖多。明萬歷年間鬥印、天啟時期市印均為上下,明末清初印如建陽吳冠明印、良慶橫堂印等插圖均達120頁之多。第三,有很多名人寫的序言。孫愷《中國通俗小說書目》中的28種期刊中,按順序排列的有16種,占總數的壹半以上。李治和寫序的李煜都是當時有名的巨匠。第四,有廣告。個體書商在印刷銷售其作品時,封面或扉頁上印有書商的“文字”,介紹該書的特點。仁壽堂的主人周嶽學校開了壹個先例。《三國演義》出版的時候,他自己做過廣告:“書有幾種,都是假的。想買古體,催名人,參考參考,反復校對,做到句句有標點,難詞有註解,地理有解釋,典故有考證,節目有形象。”這則廣告在批評之前幾期刊物多為“假貨”的基礎上,突出了自身刊物的優秀和滿足不同文化層次讀者需求的特點。這些特點表明小說進入商業領域後具有精神產品和商品的雙重性格,其傳播必然與商品經濟規律的各種因素有關。為了獲得更多的經濟利益,書商們想方設法增加自己書籍的銷量,客觀上極大地促進了小說的傳播。當大量的出版物使市場飽和時,壹些知識較高的書商為了獲得更多的利益,開始創作自己的小說。如建陽書屋老板熊,在嘉靖、隆慶年間寫下了《大宋演義》、《輕騎復興記》等四部膾炙人口的小說。可以說,《三國演義》的出版和銷售揭開了通俗小說在普通民眾中廣泛傳播的序幕,刺激了商品經濟規律下的通俗小說創作,產生了明代書商介入通俗小說編纂創作的特殊“熊達木現象”。第三,講評是對書的內容發表意見,給作品的亮點加點,說明這些地方寓意深刻,應該深入思考。雖然評論不多,但往往能道出文章的妙處,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最早的通俗《三國演義》版本沒有評論,但在詩歌仍有評論的氛圍下,書商開始註意到評論在傳播中的推動作用,並積極模仿這種做法。熊最早在《大宋演義》中以評點的形式發表《輕騎記》。之後,評論小說逐漸流行起來。在這種氛圍下,《三國演義》產生了很多評點版,比如鐘伯京評點的明版,李煜評點的清逸香堂版。其中,最多的是李卓吾的評論書。這些評論雖然沒有形成壹個完整的體系,但已經初步采取了各種形式,如眉評、夾評、背評、總評等。,他們也或多或少地洞察到了文本的人物和思想內容。在傳播* * *獎勵奇文的目的下,評論中也加入了大量的主觀判斷甚至思想感情。這些評論隨著小說文本進入傳播領域,提升了小說的傳播價值。特別是李卓吾的評點,在藝術分析上有壹些非常獨到的見解,充分肯定了通俗演義的藝術誇張性、想象性、虛構性及其所塑造的藝術形象,為清代出現毛倫、毛宗崗等優秀評點家奠定了基礎。石矛的評論既細致又新穎。除了分析作品,他還能借題發揮,闡述自己的思想,讓讀者如受大師教誨般相互學習。正是基於這些優勢,毛版《三國演義》壹經問世,就受到了大眾的喜愛,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正如姜在《古今小說評論》中所說:“壹切舊書無用論。”可見這種評論方式對《三國演義》的傳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第四,以《三國演義》續作的名義有三部作品。而清代制作的《三國演義》和《三國誌後石珠演義》,在故事的延續和原著人物的活動上都脫離了原著。嚴格來說,它們不能屬於《三國演義》的續作,所以真正的《三國演義》續作是在萬歷三十七年(6544年)其內容沿襲了《三國演義》的結局,編撰了關羽、張飛、趙雲的後代幫助劉堯恢復蜀漢正統的故事。就藝術價值和思想內容價值而言,這部續集是無法和原著相比的。但從《三國演義》的流傳來看,還是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由於《三國演義》在文學和歷史上的巨大成就,深受讀者喜愛。即使小說結束了,有些讀者還是覺得意猶未盡。正如吳在《兩晉演義》序中所說:“最感人的歷史小說是《三國演義》。看完整篇文章,後悔不知道晉朝以後發生了什麽的人很少。”《新編三國誌·序》也說:“朱仲良後亡,是千年遺憾。”讀者對作品信息的反饋刺激了續集的創作,續集的出現在壹定程度上彌補了原著內容的遺憾。讀者在消費續集的過程中,不僅會增加對歷史的了解,還會思考續集的價值和得失。在這種有意識或無意識的闡釋中,讀者不僅接受了作為傳播主體的作者的思想意識、情感體驗和對歷史的理解,同時,當續集的思想內容以視覺的方式傳達給讀者時,必然會加深讀者對原著的理解,進而促進原著的傳播。雖然交流的目的是“泄憤壹時,取千年以示忠善”,但書中也包含了作者的愛恨情仇和價值取向,必然會影響讀者的世界觀和歷史觀。這樣,原著的影響力使得續集得以傳播,而續集的傳播又進壹步促進了原著傳播的擴大。第五,《三國演義》的編演不僅傳播了文本,還通過改編戲劇、表演傳播了文本。明清時期,《三國演義》中的故事被大量改編成劇本,如傳奇雜劇《赤壁》、《錦囊》、《舍圖》。皮黃的戲劇,如《三訪茅廬》、《襄陽宴》、《獨自赴會》、《借東風》等。該劇改編的內容多來自《三國演義》中的壹個或幾個故事。“劇裏的情節和演義裏的大致相同,白客演義裏有六七句原話。”比如,白馬坡就是從第二十五回,救白馬和曹操突圍的。還有壹些與原著不符的情節或基於其他材料的故事,如劇本《借趙雲》中張飛抗命、打敗典韋,這些都是本傳或《三國演義》中從未出現過的。但無論如何,這些改編的劇目在公演後,以其生動的傳播特性,受到了從宮廷到民間的極大歡迎。在“皮黃戲”中,最常上演的是三國戲。清朝道光中期,“三清班”有三國的全部表演。從《劉備躍過檀溪》到《取南郡》,三十六本書按照戲曲舞臺的要求精心架構,描繪激烈沖突中的人物。不僅結構完整,而且人物形象生動,是當時最著名的“軸心國劇”。
這些劇目的編演,讓觀眾通過視覺、聽覺等感官系統接受時,有身臨其境的感覺。故事情節輕松輕松,人物的音容笑貌在此刻演繹,不能不打動人心,讓人動容。錢安在談及《三國演義》在《錢安雜記》中流行的原因時,認為“袍出道,黑粉雜演,忠臣奸詐描寫”的迷人傳播模式“緣於梨園子弟”,“足以使數百人同時感懷,增加回憶。”
除了以上幾種主要的傳播方式,《三國演義》還通過講故事的方式進行傳播,具有豐富實踐經驗的藝術家使《三國演義》中的英雄形象更加生動。此外,《三國演義》還被翻譯成外文,在其他國家傳播。其中日語的翻譯最多。早在清康熙二十八年就用日文出版的《三國誌通俗讀本》,幾經抄抄,至今仍廣為流傳。
總之,《三國演義》的廣泛流傳與其傳播方式的不同密切相關。不同的傳播方式有不同的傳播效果,或在不同的範圍或不同的時間裏承載著傳播的任務。
二、影響《三國演義》傳播的因素
《三國演義》的流傳與明清時代背景密切相關。時代因素制約著其傳播方式的選擇和運用,直接影響傳播效果。筆者認為,主要影響因素有以下三個方面:
第壹,統治階級的文化政策及其對通俗小說的態度
明初,統治者為了鞏固新建立的王朝,防止思想越軌,極力通過行政命令、輿論約束等手段推行儒學,迫使人們遵從“雖有小道,必有可觀者,是君子畏泥”等文學觀念。同時還以嚴酷的手段在意識形態領域進行高壓控制。永樂九年(1411),朝廷頒布嚴令:“惟褻瀆帝王聖賢辭書、引劇非律所所所載者,敢收藏、流通、印刷,壹次送法務部查辦[8]。”《三國演義》雖然帶有濃厚的封建正統色彩,但也諷刺和嘲諷了東漢末年和曹魏末年昏庸無能、喪權辱國的皇帝,這正是朝廷明令禁止的“謗帝”內容。文化界和思想界這樣的環境和氛圍,是《三國演義》出版後長期無法廣泛傳播的重要原因之壹。但嘉靖、隆慶時期人民對文化的需求和戰爭的破壞,削弱了統治階級對意識形態領域的控制。再加上封建統治者本身也有娛樂的需求,所以《三國演義》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由官印社出版的。清朝統治階級想利用劉、關、張“桃園成義”的故事鞏固滿蒙關系,將《三國演義》翻譯成滿文,與《通鑒》、《孟子》壹起作為教育滿清貴族的教材,成為官書。同時,統治者為了宣傳“忠”“義”的封建思想,編造了關羽“顯聖人”救駕的種種故事,把關羽打扮成清朝忠臣,不斷加封。統治者的提倡使得《三國演義》在清代大行其道,甚至有些文人在寫詩時還夾雜了壹些虛構的三國故事。比如學者崔念陵,在他的壹首五言詩裏,責怪關羽不讓曹操走華容道,留下了後患。
第二,商品經濟的發展和商人、市民的力量。
明代成化年間,商業迅速發展,商人的影響力迅速擴大,極大地沖擊了人們的傳統觀念、思維習慣乃至生活方式。從徽州等地區可以看出,當時商人的社會地位提高了很多,可以和士紳的鄉官相抗衡。商人不必整天為生計奔波。他們的精神需求和經濟富裕,讓他們有興趣也有錢去買熱門小說,成為壹個強大的購買群體。同時,隨著城市經濟的日益繁榮,公民的力量也在迅速增長。他們的娛樂需求保證了通俗小說的銷量,成為促進其傳播的積極因素。在商品流通領域,在利潤的驅動下,商人不辭辛勞地穿梭於城鄉之間,商品的流通形成了全國性的銷售網絡。龐大的流通銷售網絡,意味著壹部小說出版後,可以迅速出現在全國大部分書市,在普羅大眾中傳播。據《嘉靖年間福建建陽縣誌》記載,該縣崇化曾出現“書多屋少,商賈遍天下織”的景象。這種圖書市場的盛況壹直持續到清初。以上種種因素,都為《三國演義》的出版及其後續的發行和銷售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第三,印刷術的進步和印刷業的繁榮
《三國演義》作為壹部長篇通俗小說,篇幅巨大。它不能像其他文學作品那樣在大範圍內代代相傳,而只能在出版後在大眾中廣泛傳播,所以它對印刷業的依賴很大。從《三國演義》出版到嘉靖時期,排版印刷技術水平還沒有使書商通過《三國演義》的出版銷售達到盈利的目的。70萬字的巨著不僅印刷時間長,成本也很高。雖然民間書店規模有限也是原因之壹,但不能說印刷技術的不完善是導致無法印刷的更重要因素。到了嘉靖萬歷年間,印刷術有了長足的進步。據明代沈璐《金臺文姬》記載:“最近毗陵的人用銅鉛做活字,看板上的印刷特別方便,但版面上特別容易議論荒謬。”金屬活字的應用,使得排版印刷方便了許多。而且印刷書籍的速度也有了很大的提高,可以做到“每個秘書[10]幾天就能印好”。印刷技術的進步直接促進了印刷業的繁榮。葉德輝在其《花青》卷七中記載了壹則軼事,從中可以窺見當時印刷業普及的盛況:“王尊炎先生與唐景川先生嘗雲:‘秀才若能得榜數十年,必有篆刻;土姑子,衣不蔽體,衣不蔽體,死後必有墓誌銘。好在這些藏書票很快就要滅絕了。如果都保存下來,就算把地球當架子也存放不了。“我還聽尊顏指京川說,‘近世書板若以祖宗之法施,南山之柴便便宜了。’雖然表達的是兩位老先生的不滿,但亂刊稿的現象也從側面反映了印刷業的普及和繁榮。隨著印刷業在規模和技術上的逐步發展,《三國演義》在嘉靖年間第壹次出版,但不能收藏,仿本和仿制品很多。
此外,《三國演義》的傳播也不能忽視明清時期出現的雕版印刷技術。這種集繪畫、雕刻、印刷於壹體的新技術,使畫面更加生動逼真,為版中大量精美插圖的出現提供了技術支持。周嶽學派出版的《三國演義》中,插圖中的人物不僅動作復雜,而且能表現表情。訴諸形象思維的插圖無疑會吸引讀者,這是他們有效溝通的催化劑。
以上三個方面是影響明清時期《三國演義》傳播的主要因素,這些因素與其他因素相互交叉、相互制約。他們共同形成了壹股合力,對《三國演義》的傳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